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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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在这狭窄的杂物间里，谁都没有再说话，还是沈兰思先站起身，踹了沈岸一脚，又挽着周慈的胳膊：
“走吧走吧，再在这儿待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慈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想着那道士活了那么久，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将各个地方的人都招惹了一遍，当然，如果她能理解他的话，他就不能算变态了。
至于秦霁…周慈想起他就有些头脑发胀，但心里的同情始终是占了上风。
也许是自己太迟钝，又也许是秦霁太会伪装，但周慈无法责怪他—那么一切就都怪沈岸吧。
谁让他下死手折磨自己的主角！
“放轻松点，小周，咱们是魂穿又不是身穿，指不定这一回又让我们回到有空调wifi的舒服被窝了呢？”沈兰思在她耳边宽慰道，“修界的冬天可把我冷坏了，没有空调只能靠修行硬抗过去，怪不得这里人少。”
“我并不是很想回去。”周慈垂下眼睑，“何况应当是我们的本体…啊不是，也许咱们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是我想在原来的世界里他们已经吃过我的席了。”
沈兰思轻咳一声：“好吧，我为了安慰你才那样说，我的情况倒也差不离，奇迹既然能发生一次，那么为什么不能发生第二次呢？就算那道士来将我们全杀了，我们说不定又会秽土转生呢。”
虽然常常被妹妹殴打，但沈岸还是不满周慈过来以后他便连被殴打的权利都失去了，在两位女孩后面装作不经意地叫起来：
“倒是有个办法！你们要不要听我说？”
“不听你说你就不在这里现眼了吗？”沈兰思回头白了他一眼，以绝对一家之主的威严喝道，“快说！”
沈岸得意地说：
“秦霁作为这个世界的绝对主角，主角光环普照众生，那么如果我和他短暂地互换元神，令我的身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但秦霁的元神却在里头，那么根据主角不死定律，那道士就打不过他。
接着，你们让其余人与秦霁的肉身一道躲进这小黑屋里来，因为秦霁的肉身也不会损毁，这所有人应当都会安全。”
沈兰思一拍大腿，鼓起掌来，“真是好精妙的想法，沈岸我看你也还有点用嘛。”
她转而望向周慈，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周慈真是我们的小救星，你来啦我们总能化险为夷，不过秦霁怎么就能无缘无故地答应和我哥互换元神呢？我看他好像是蛮听小周你的话的，不如你去劝劝他？”
周慈尴尬地笑起来，她又能以什么样的理由去劝说秦霁做这样荒唐的事？
她相信滥用别人的信任不会有好下场，何况到底主角不死是确实存在的定律，还是沈岸平静外表下因过于恐惧死亡而产生的臆测都不一定呢。
可周慈张了张口，发现找不到充分拒绝他们的理由，只好转移重点：
“那么这个主角不死定律，咱们能确定是真的吗？”
“还管那么多干嘛，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要是失败了…”沈岸嘿嘿笑起来，“我们也不会知道了呀！”
人类的自保是天性，但正所谓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可是…可是周慈明白周围有那么多人，是要走这险中求胜的一招，还是安安心心等死，确实是个非常难做的选择。
既然换元神的决定权在秦霁，那么就将这一切的决定权交与秦霁吧。
周慈这样想，所以也一口答应下来。
他们便又七弯八绕地回了大厅，秦霁眉眼弯弯地在与众人说笑，好像在认真了解斗地主的规则，画面十分安静祥和，但一点都没有缓解周慈内心的重担。
“师姐！”
见那少年快乐地与她招手，周慈心中那点微妙的不忍愈发明晰起来，可话到嘴边，竟然还是变成：“师弟，师姐有件事和你说。”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正常反应当然是打听打听对方要自己做什么，尤其是自诩清高的修士，哪怕是挚友相求一口答应下来也必须加个不违道义的条件。
可秦霁还是很高兴的样子，只差扑到她跟前来，他双眸明亮：
“好的好的，师姐你说。”
周慈：
“……”
她的眼圈渐渐红了，背过身抹了把眼泪，秦霁撇下手中的牌，急忙过来低声问她怎么了。
秦霁没见过周慈的眼泪，那么大颗大颗地往下坠，他头一回在大师姐的脸上窥见了那么明显的痛苦与悲伤的神色，不由有些发怔。
周慈将他拉到一旁，与他掐头去尾地解释沈岸的计划，只是改了理由，说风岸元神受伤，无力与那道士搏斗，但如若将秦霁的元神换给他，兴许能杀他个措手不及。
秦霁的笑容有些奇怪：
“师姐，我还当是什么重要的事。”
周慈拽住他的衣袖，认真道：
“你以为这是小事吗？那道士非常厉害。你未必能救出我们，亦极有可能丧命，我方才与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到底要怎么做还是在你。”
“既然师姐开口—”
周慈打断他：
“你还不明白吗？师姐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风岸他的想法，这不是你师姐我的意思，我只是传达一下。”
秦霁却反问她：
“那师姐你的意思是什么？”
秦霁定定地望着她，眼神比世间最干净的泉水还要清澈，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周慈鬼使神差地把心中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自是希望这些人都安安稳稳地出去，可是风岸他说的办法有几分是可行的？倘若就为了这几分的可能用你的生命做代价，我绝不能接受。”
她终于说出了所思所想，长舒了一口气，秦霁不应当被道德绑架，如果他的选择是不，那谁也无法逼迫他。
“我愿意，”秦霁忽然郑重地说，“我愿意和那位互换元神。”
“你不再想想么？”周慈难忍担忧之情，还欲再劝劝他，“师弟，不要因为我而做决定，这关乎你自己的性命，更何况若是为我，我心中更在意的，当然是你的性命。”
秦霁低声笑道：
“师姐，所谓修士，当以天下为己任，做一点小小的牺牲算什么？师姐还真是…没什么道心。”
周慈一怔，才反应过来，这是秦霁在同自己开玩笑。
似乎还是头一次，他以这般轻松的语气同自己说话，而此时分明已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她不由也一笑：
“话虽如此，可世上这么多修士，有几个是能舍生为人的？修成大道的从古至今都寥寥无几，师姐只希望你做点力所能及的善事就好。”
“嗯，”秦霁温和地说，“但为师姐…还有这么多人的性命，那我牺牲一回也算不得什么。”
秦霁心想，他倒并不在乎其余这些人如何，但风岸看起来就是个不靠谱的模样，倘若出了什么纰漏，让别人死了伤了，师姐心里定然要很自责难过的。
师姐和他说要为自己而活，师姐担心他的安危，师姐说只需要他做点力所能及的善事就好。
将他的生命与这些人的安危做衡量，即便有前提条件，可师姐选的人毕竟还是他。
那他怎么能不帮师姐的忙呢。
他们又折回石桌旁，沈兰思用眼神询问周慈事情是否成功，周慈只无奈笑着点头。
沈兰思神色激动，暗暗朝周慈竖起了大拇指，夸她在笼络人心方面竟这么有本事。
而沈岸则迫不及待，满脸堆笑地道：
“事不宜迟，秦小公子，请往这边来。”
秦霁却望向周慈，得到她肯定的回复后，便从容地跟着沈岸一道，往那条曲折的小道里走去了。
周慈亦跟随在他们身后，沈岸与沈兰思虽与她有“同乡之谊”，但两人看起来都与可靠二字有一段可观的距离，所以关于换元神一事，她认为还是由自己协助秦霁比较好。
待沈岸与秦霁皆盘腿坐下之后，周慈在一旁温声与秦霁解释：
“师弟，你与这位互换了元神以后，先不要运用功力，否则神息不稳，极易造成你元神损伤，等到那道士来了，你且想法子偷袭他，一切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完成，否则我们都可能性命不保。
我用我的一分元神汇入你的元神里头，你有任何危险，我都能感知得到，到时我便去协助你。”
关于将自己的一分元神汇入到秦霁的元神里头，周慈并未与沈岸商量过，是方才发现秦霁竟真愿以身犯险，她临时起意决定的。
因而也得到了沈岸惊异的一瞥：
“小…不对，周姑娘，你明白这件事有多么危险么？这不是将元神换到另一个人身体里，而是把你的元神与秦小公子的元神汇合！
哪怕只有一分元神，可你们在根本上已是连为一体，秦小公子有一丝一毫的不测，你都可能变成个傻子。”
周慈明白沈岸是为了她好，可她实在放心不下秦霁一人对付那道士，因而也只是淡笑着和沈岸道了谢，并无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秦霁明白周慈的用意，他知道自己再反对周慈也不会同意，于是也只是无比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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