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满身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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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阁警惕地环视四周。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诡异事件的小白。
两个怪物不会突然死亡，现场肯定还有第三者的存在。
“注意警戒。”
解冰嘱托了一声，无惧恶臭，径直在两坨烂肉面前蹲下。
两只怪物已经开始腐烂，血肉纠葛在一起。
解冰用匕首翻转尸首，分辨着伤痕出处。
除去他给两只怪物留下的伤痕，只有两处伤口出自他人之手。
全部出现在背部，全都是一击毙命。
“杀死他们的很可能是他们的同伙。”
解冰做出判断，“它们即便被我重伤，面对敌人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唯一的解释就是袭击来的猝不及防，而且致命伤在背后，不说信任对方，至少它们没有防备。”
“问题是，它们的同伴为什么会动手？”
秋阁思索道：“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了累赘？”
解冰重新站起，“怪物的恢复力你也看到了，只需要脱离战斗，它们很快就能恢复战力，不至于成为累赘。”
秋阁皱眉道：“难道是为了它们的心脏？”
“关键是，为什么是心脏？”
解冰摸着下巴猜测道：“难道心脏上有什么能让它们暴露身份的标识？”
秋阁直觉上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
她看着两者散落一地的污血，见着那些血珠缓缓渗入大地，脑中灵感微有触动。
“简直像是在种树，等果树成熟，就取走果实。”
“心脏就是果实。”
解冰闻言微感诧异，思虑过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凶手特意取走心脏，无论这个心脏是作何用处，都有极大可能是这次事件的关键。”
秋阁用手指敲打额头，“祭祀，怪物，心脏……”
她试着将这些串在一起，“那个幕后黑手会不会正在准备新的一轮祭祀？”
双手在空中来回比划，“制造怪物，抽取怪物的核心心脏，再将这些心脏制成祭品，进行新一轮，更危险的祭祀！”
解冰听得一惊，面色凝重。
他的脸色说明了一切，秋阁知道事情正在向深渊滑落。
“凶手有留一下什么线索吗？”
秋阁打破沉闷的气氛。
解冰指向稍远处的草丛，“血迹最后出现在那儿，然后就彻底消失了。”
他加重语气重复，“凭空消失。”
线索又断了……
他俩就像是徘徊在迷宫中。
凭着两人的智慧和勇气，好不容易寻到正确的出口，可走到门前，才知道这是一座移动迷宫。
解冰向秋阁望了过来。
他似乎是在犹豫，又有些举棋不定，目光中带着担忧与纠结。
秋阁看懂了他的眼神，故作轻松地笑道：“是不是轮到我表现了？”
解冰沉声道：“太危险了，你已经被感染过一次，初生药剂一个月内只能使用一次，我不能让你……”
秋阁打断了他，逼视着他的眼睛，“那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他眼中卷起波澜，移开视线。
卫星电话被毁，无法呼叫支援，新一轮祭祀在即，坦腹村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黑暗，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这些道理解冰全都明白，可他……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秋阁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凑近到解冰面前。
解冰瞬间红脸，向后退了半步。
秋阁就喜欢看他窘迫的模样，哈哈大笑地拍着他的肩膀，“放心啦，我也舍不得我自己这条小命，不过嘛……”
她忽得严肃起来，“量力而行不一定是善，但袖手旁观一定是恶。”
解冰诧异地看着她。
她向解冰展颜一笑，“我可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哭的废物。”
秋阁不再去看解冰，聚精会神地盯着地面。
相扑娃娃在她脑中逐渐成型，心如止水的瞬间，眼前景物开始扭曲。
世界在秋阁眼前变成黑白两色。
时间在她面前飞速倒退，她看着天上云层倒卷，见到落叶重归树梢。
画面一顿，崔一哲和史鹏重新站在她的面前。
崔一哲挖出了史鹏的心脏！
这画面虽然出乎意料，但并非秋阁正在寻找的真相。
她眼角涌出血泪，忍着脑中呓语与疼痛，用意念将时间向后拖动。
史鹏哀在嚎中死去，崔一哲握着它的心脏洋洋得意……
随即！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那黑影面目模糊，背生双翼。
他双手变成利爪，落在崔一哲身后。
崔一哲好像还跟他打了声招呼，两人应该互相认识。
却没想黑鹰突施毒手，一爪洞穿了崔一哲的背脊。
两具尸体交叠在一处。
两个心脏同时落入黑影手中。
它没有迟疑，再次展开双翼遁空飞去，转眼间消失于云层之后。
原来是这样！
得到线索的秋阁立即截断了精神波动。
怪不得解冰在地面上找不到线索，因为凶手根本没在地面逗留。
她重新睁开双眼，见到解冰关切的目光。
不等她说出自己的发现，解冰已经捧住了她的脸颊。
指腹在秋阁面颊上轻柔擦拭。
秋阁顿觉脸上发烫。
她刚刚还嘲笑人家解冰不是老司机，却忘了自己也是个雏儿。
过了一会儿，解冰细心地为她把血泪擦拭干净。
等他的手掌离开脸颊，她才磕磕绊绊地说出自己看到的幻象。
解冰目光顿时一凝，“第四只怪物？”
秋阁点头道：“从外形来看，应该已经不是人类了。”
“往哪个方向飞了？”
秋阁凭着记忆指向后山深处。
解冰立即拔出匕首，“走！”
秋阁见到他手臂上伤口还在流血，肩膀上的旧伤又重新崩裂开来。
心中一紧，她赶紧把他拦了下来，“先治伤，再出发，磨刀不误砍柴工。”
解冰有些迟疑，目光不断瞥向后山深处。
秋阁只能再次劝说，“对手的深浅我们全不知道，这种时候更应该保全自身实力，如果你到时候伤上加伤，还怎么保护我这双眼睛？”
解冰深深地看了秋阁一眼，最终答应下来。
好在临走前两人收拾了一波，登山包里还有双氧水和伤药。
秋阁一边从包里拿出药剂，一边吩咐解冰。
“把上衣脱了。”
她一抬头，看到解冰还木头似的站在原地。
“干什么呢？要我帮你？”
解冰这才磨磨蹭蹭地扯下了身上卫衣。
秋阁从他坚实的腹肌上收回目光，凝视他身上伤痕。
最显眼的就是肩膀上的纱布。
那是第一次和怪物接触时留下的伤口，如今伤口崩裂，鲜血再次洇出，整块白纱都被染成了红色。
再来就是手臂上几处新伤，同样看起来同样触目惊心。
秋阁先为他处理手臂上的新伤。
靠得近了，才发现他身上还有许多旧痕，时间久了几乎和肤色融为一体。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旧伤……”
伤痕的种类繁多，抓伤，刀口，齿印，甚至还有枪痕。
难以想象他作为一个诡怪猎人，究竟吃过多少苦头。
解冰看着她擦拭血迹，满不在乎地说道：“有些是从小训练留下的，还有些是这么多年捕杀怪物留下的。”
秋阁擦完血迹，用双氧水为他清理伤口。
双氧水是过氧化氢的俗称，清洗伤口时，会释放氧离子，能够杀灭伤口内的常见细菌，但同时也会腐蚀掉坏死的组织，疼痛感非常强烈。
秋阁和解冰聊起他的过往，一方面是帮他分散注意力，一方面是出于好奇。
“我的底细你都查清楚了，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
双氧水浇过伤口，解冰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你想知道什么？”
秋阁耸耸肩，“小时候的记忆，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想到什么说什么呗。”
解冰望向远处，似乎是凝视着夕阳与山峦交叠的光弧。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余烬收养。”
“我的命是余烬给的，余烬需要和怪物战斗的斗士，我就成为斗士。”
顿了顿，他眼中满是回忆。
“你所谓的童年并不存在我的记忆里，日子一天一天重复，学习诡怪知识，训练搏杀技术，不断地学习，训练，学习，训练……如此往复。”
他忽得露出一丝微笑。
“我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盯着宿舍的窗台发呆。”
“因为在窗框的缝隙里，长着一朵小黄花。”
“生命……脆弱而顽强，哪怕是缝隙里也能开出花来。”
“我的遗传学教官说过，地球无法自我产生重元素，我们体内的所有重元素都来自星辰，所以每个生命的降生都是奇迹。”
“而我们余烬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奇迹。”
秋阁微微动容。
解冰脸上笑意再次殓去，语气回归平淡。
“成年之后，我们就成为了诡怪猎人，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只不过把学习和训练，变成追踪与捕杀。”
清洗完伤口，秋阁开始为他包扎，“你们不会觉得累吗？”
“累？”
解冰苦笑摇头，“怪物可不会觉得累。”
秋阁看向他的眼睛，分不清他嘴里的“怪物”指的是那些诡怪，还是他自己。
秋阁看向他的侧脸。
仿佛能看到那个，窝在拥挤阴暗的房间里，仰头看着窗台，静静看着小黄花在风中摇曳的男孩儿。
她有些想不明白，“按你的说法，每年有百万起诡异事件，那为什么你们不把秘密公之于众，不说让大家有自保能力，至少也能有个预警。”
解冰再次摇头，“你不明白的。”
秋阁倔强道：“那你就给我解释明白。”
解冰怔了怔，沉声说道：“诡怪的力量，源自于相信，相信它们存在的人越多，它们的存在就越稳固，越是相信它们强大，它们越是不可战胜。”
秋阁哑口无言。
“伤口都处理好了。”
秋阁收拾起背包，解冰将外套穿上。
她的手脚麻利，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两人重新上路，只是气氛又凝重了几分。
秋阁看着解冰近在咫尺的背影，不知该敬佩还是怜悯。
她心底还涌出了一个荒谬念头。
解冰总是忙着捕杀诡怪，估计也没机会谈恋爱吧。
……呸！秋阁啊秋阁，你在乱想什么。
忽然，身前解冰顿住脚步。
秋阁之前走神，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就听解冰轻声说道：“西北方向，有女人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