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隐匿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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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消瘦的背脊，复辞不禁回忆起了二人曾经相惜相伴的时光，迄今为止他已经跟在晏九亭身边十余年之久。

初见晏九亭时他还是那个饱受欺凌的九皇子，靠着心中那磨不灭的坚毅艰难活在那水深火热中。

复辞追随在他身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金銮殿上，身居高处。原以为这会是困境中的解脱，却不料只是跌进另一处深渊。

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帝王心计逐渐让晏九亭覆上了一层陌生的外壳。眉宇间徒留深沉与疲惫让他再也拾不回曾经半分模样。

复辞思绪逐渐飘远。

心中一直暗藏妄念，他想带着晏九亭远离这混乱肮脏的尘世，清楚自己并不满足于现状，于是便想奢求更多。

“复辞？”

身后久久未有动静，晏九亭不觉出声唤道。但连喊几声都未得到回应，他略微拔高了音量。

复辞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请罪。

晏九亭不言，从水中缓缓起身，身上带起的水珠便纷纷顺着身体曲线滑落。

他走上岸沿拿过一旁干净的衣物慢条斯理得穿上，最后将那冷硬的面具重新戴上。

一切都整理妥当后，他才将目光移至复辞身上。

“你最近做事都是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是在朕身边待的倦了吗？”

此言一出，复辞急忙抬头道:“绝无可能！”却见晏九亭目光带有一丝审视，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得低头躲闪。

晏九亭看他慌张的模样，抬手将他自地上扶起，幽幽道:“这世上谁都可以背叛朕弃朕而去，可唯独你不行。复辞你能明白吗？”

唯独你不行。复辞心中顿生苦涩，他合该庆幸自己还是特殊的存在，“属下知晓。”

“下去吧。”

“是。”

复辞应声退下。殿中唯余晏九亭一人在这空旷中站立，四下寂静空荡稍显可怖。

见相伴之人近日的反常，晏九亭大抵是心慌的。

他身居高位万人之上，但高处不胜寒，倘若连身边最后一个亲近之人也选择弃他而去，他便是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

时间缓缓流逝，晏九亭伫立良久后收起了面上那抹苦涩的笑沉默离去。

江倾衍这段时日过的倒算清净，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到晏九亭了对方不知是早已将他遗忘还是因为些别的。

他还未恢复自由之身，晏九亭不来倒是让他多些准备。

这些日子里江倾衍曾不断试着运起功体，虽然多次尝试未果，但还是能感觉得出体内流转的功力，只是被那药物阻碍施展不开。

好在那人并无让他彻底沦为一个废人的打算，既然药物只是暂时性的那就总有解法。

“公子，公子，快来！”

兰雪的声音自院中传来，江倾衍闻声将思绪收回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日头正高，少女站在一片树荫下朝他招手，面上还挂着灿烂的笑容。

江倾衍见状嘴角也不觉的染上几分笑意，缓步走到她面前。

“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兰雪只是笑着看向身后。

江倾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株株花桃树中竟藏着一棵另类。

那是一棵果桃树，现今季节刚好，树上结的桃也冒出不少。

“这是奴婢刚从树上摘的。”兰雪朝江倾衍拎了拎手中竹篮，“就是不知道熟了没。”

江倾衍瞥了一眼篮中道：“你尝尝。”

“公子看着哪个甜些？”

江倾衍闻言看了她一眼随后指了指一颗泛青的桃。

不曾想兰雪看也不看便拿起那颗桃咬了下去。江倾衍眼看着她面容逐渐狞在一块，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酸……”兰雪手中的被咬了口的桃子滚落在地，在看见江倾衍轻笑出声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于是愤愤得将一筐桃子塞到他怀中。

江倾衍笑意更深。

因着这院里多了一人相伴，他在宫中的日子不算太过枯燥。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兰雪在他面前已然不见当初那边拘谨模样，江倾衍待她不似主从般，她便也逐渐放开了。

江倾衍闲暇时翻阅书籍，兰雪便在一旁跟着看，她识字不多便总开口问，江倾衍也总是耐心作答。

她看久了便开始浮躁，学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要拉上江倾衍去外头玩。

江倾衍无奈拿她没法便顺着她去了。也许是他尚且年少，久而久之下他便对这俏皮可爱的女子生出些许好感。

这天夜里，两人照常同桌用膳。兰雪还是一样喋喋不休同江倾衍搭话，江倾衍则是无奈地教她食不语。

但她总不会安静太久，便又开始犯起来。江倾衍只好笑笑不再打断她。

晏九亭走到院门口时便听见了屋子里面传出的交谈声。他走近了看，便见屋中二人对坐用膳。

他看见江倾衍笑着对那女子开口，而对方被他逗笑后又往他碗中添菜，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恍惚间，晏九亭蓦然觉得自己在这片祥和中显的尤为突兀。

下意识的，他想转身离开，但屋里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都停下了手中动作转而望向了他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