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乱战杀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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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宗师,都在一丝之间,进入临战状态,不必任何预备,也不用集中精神,他们就已经展开气势交锋,场中有风云汇聚,众人的主观感受中,连天象都变了,视线中的景物都发生轻微扭曲,如有酷暑时分的热力蒸腾。
而李北横则慢了半丝,因他并无搏杀经验,且面临对方七位宗师的精神冲击,一时之间不光头脑胀痛,体力也消耗少许。
其实就在刚才那一丝之间,敌方那七位宗师就有攻击的本能,那刀疤脸更是抬起武器虚刺一下,只是距离尚远,且真武剑宗的宗师都已赶来,便未能抢攻。
他们对于时机的把握,早是本能,必然经受过恐怖的鏖杀磨练。
空气凝滞了。
真武剑宗宗阁门牌前,空地上有着五六百人,密密麻麻的聚集,以那「真武剑宗」匾额分作两片,他们手中都握着锐利的武器,眼中流露出戒备和敌意。
夜色之中,宗阁之外一片山峦起伏。
李北横位列许诚敬左手第三位,他身旁就是张蓬溟和鸣石长老。张蓬溟认出了那伙人中首领模样的,那扎起头发,却又垂下几缕发丝的中年人,脸上有不少纵横交错的伤疤,让他看起来冷厉而嗜血。
“是你,严埕虎。”张蓬溟无比确认,那人脸上的疤痕就是他留下的,且左手被斩去无名指和小指,“你还活着。”
那为首的严埕虎,背后交叉着一刀一剑,他点头道:“是啊,我还活着。不仅活着,还从黄泉来找你复仇了。”
严埕虎身形高大,那双臂哪怕是同武人相比,都异常粗壮,皮肤下隆起许多虬结的血管,脸颊异常削瘦,泛着红光的锐利目光确实有几分恶鬼的模样。
这人在李北横所见画面中并未出现,应当是黄泉余孽。原先所见不过六位宗师,哦,算上李北横,宗门这边已有七位宗师,力量有差,想必是那黄泉宗隐藏的高手,如今不得不出手,不然有李北横这个变数在,恐有落败之虞。
“哼,我今日必要再度除魔。”张蓬溟也不客气,“我能斩你一次,就能斩你第二次。”
“老大,何必与他们废话,咱们直接并肩子上!”严埕虎右旁那个被削去右耳的稍年少者,不耐烦得道,“老匹夫,直管砍死我等便罢。”
张蓬溟毕竟是积年宗师,自不会被他言语所激,高手对决,无论是身体还是脑袋,都要发挥至尽,情绪自然也在此范围内,但凡焦躁一点就可能成为致命弱点。
而经年宗师,不光身体会进入临战状态,就连心理也是绝佳的作战状态。至于初入宗师,则在身或心上,火候不够,有所稍差。
张蓬溟也不搭理,只是向许诚敬点点头,一双虎目已然对上了严埕虎,他已挑好对手了。看他架势,许诚敬也知没什么废话的必要了。
“严埕虎,今日我便再次斩杀你。”师父的语气非常平静,异常笃定。
乱战,即刻开启。
张蓬溟后足发力,已迈至严埕虎面前。只是一个真武剑经中的直刺,「借相·火烧身」!手臂如被火烧,右臂筋韧一跳,快速弹射的腕臂,直往严埕虎心胸。
他周身似有火焰显现,澎湃的热力,处于场中,蒸腾四射。
周围交手之人,尽皆远离宗师,他们一举一动,无不有沛然的力量,哪怕是交战的余波都足以斩杀二流及以下的高手。
场地之上,奇异的出现六块空洞,周遭的人,或主动或被动的远离,以免被那宗师随手击杀。
严埕虎刀剑都已拔出,往上迎档,格住直刺而来的「阙峯」长剑。交击之下,严埕虎不得不偏转身形,抗住张蓬溟下压的力道,视线微微被双臂遮挡。
却被迎面一脚踢中双臂,「借相·虎蹴踢」,张蓬溟一脚将严埕虎踢开数步,严埕虎双臂已显少许青红,张蓬溟重新拉开距离,迈出后弓步,前足尖、鼻尖、剑尖三尖相照,抢住中线,再度直向严埕虎心胸。
“嘿。”严埕虎发出一声冷笑。
双臂一震,缓解被张蓬溟蹴到的手臂,气血运转肌肉拧动,好转不少。严埕虎微微下蹲,左手刀式较低,同样直向张蓬溟心腹,右手剑后拉平举,竟是指向张蓬溟头颅。
呯!
许诚敬的双剑迎上了使双刀的矮状胖子,架住胖子双刀,使个巧劲,长剑已刺入那人耳际,全六却全然不顾,竟是将头颈一顶,「借相·金铁头槌」,要往许诚敬鼻脸之间顶去。
鼻部到口角两侧,乃是危险三角区,被头槌命中,恐怕当场就得躺下了,严重一点,就得身死当场。全六双刀复又各自用力,偏转架开许诚敬一长一短双剑,在短促的距离下,顶进了距离。
许诚敬却也不慌,双臂回收,钳住双刀,以肘尖鹰嘴骨顶住那头颅,身子回缩一蹬那胖子心胸,向后跃开,同时右手长剑往后回拉,却被全六一偏头躲开,只是割下一整片耳朵,几缕头发掉落,血液流出,直从头颈而下。
许诚敬只觉双脚之间,略有酥麻,这胖子原是练有铁布衫一类硬功,难怪敢如此莽撞,看他血流满面,却又不觉疼痛,只怕是吃了那“物喜万胜丸”。此乃黄泉宗秘炼药物,能压制痛感,且让人心生嗜血,用在战斗上正是有强力之效。
啧,有点难缠。
却又兴奋起来,好久没遇到能让他觉得难缠的对手了。许诚敬露出笑容,在常人眼中他和全六却都有些肖似了,那般神情,真是狂热而凶厉。
——都是誓要斩杀对手的神情。
玉静道长取出「昆山玉岗」,是一条长棍,棍身成金刚白玉之色,棍头棍尾镶嵌金箍,配合那硕壮的身躯,有足以压盖常人的气魄。
“嘿,你这瘦弱的个头,就别学人家舞刀弄枪的了,”玉静道长倒是还有闲情调侃,“你个胳膊腿的,舞啥枪棒啊。”
猛然,一「忽」之间。
那昆山玉岗已当头打下,玉静道长的声音才悠悠传来,“老子一棒子打死你得了。”
万成虚一枪抵住地面,脚成马步,双手侧偏才架住那根长棍,却被那络腮胡道长单手压着,“草,这牛鼻子好大的力量。”
“哟,还架住了,不错不错。”玉静道长砸吧一下嘴唇,露出狞笑,“还可以多打几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