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生不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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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栀听见声音就抬头看，就见一个莫约六十上下的老太太提着手里的红的白的麻袋，站在她面前。
她也有点震惊：“苏奶奶？”
“欸。”对面的老太太笑开了，深深的皱纹嵌入她慈爱的笑容里，还和小时候一样。
温栀站了起来，要帮她去拿那两个袋子，苏奶奶躲着手：“不用不用，哪里就要你这个小姑娘拿哩，奶奶拿的动。”
温栀扯过袋子：“没事，奶奶，我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我来拿着吧。”
苏奶奶拗不过她，让她拿了那个小的。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二人挤上了大巴，在摇摇晃晃和嘈杂的各种声音过去以后，大巴终于像一个古董一样发出沉闷的一声汽笛开动了。
对于她回来这件事情，温栀打着哈哈：“就是想回来了，以后应该在小镇上定居了。”
定居三年应该也许也算是定居吧？
苏奶奶也没有多问，拍着她的手笑着说：“回来了也好啊，正好你爷爷过几天生日，我和你去拜拜。”
温栀乖巧的点点头。
这几日才回镇上，本来也有这个打算。
她都好多年没回来了，虽然有定期雇人去扫墓，但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才行。
温栀作为女配，其实和顾家的关系也不算很深。
她的爷爷是顾家老爷子以前在战场上的下属，因战牺牲的。
父母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本就只有爷爷一个亲人的她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顾家老爷子也是知道她如今家中只有她一个人，体恤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才将她接到顾家生活的。
顾老爷子是个很好的老人家，虽然她只是寄养在他家，但他对她和别的孙女别无二致，弄得顾夫人的几个妯娌都颇有微词。
而在她十四岁去顾家以前，她几乎都是在乌镇吃百家饭。
今天在这家吃饭住一晚上，明天在那家吃饭住一晚上，受到这些热心邻居们的关怀才得以好好长大。
原主性子内敛而且沉默寡言，她穿越过来以后真是发现这姑娘和谁的关系都不好，像个刺猬一样不许别人靠近。
而她人称社交小能手，刚穿越过来没几天就在乌镇混熟了，顶着个小萝莉脸奶奶长奶奶短的，叫的人心都化了。
苏奶奶是其中对她最好的，那会是真的心疼她一个小姑娘家，早早就是一个人讨生活，经常喊她去家里吃饭，几乎把她当成亲孙女来疼。
这几年她也没少给苏奶奶寄东西，但是为了维持人设都是偷偷寄的，也没回来过。
不知道小镇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在二人的闲谈之下，大巴渐渐的驶入了小镇。
等下了车，温栀才发现这里的空气是真的好。
城市的夏季是闷热的，她在家里几乎是整日里开着空调，出去多一会儿都受不了。
但她现在一下车就感觉到了阵阵凉意，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桂花香，在有些湿意的青石板路上格外的沁人心脾。
乌镇少山多水，她们下车的地方就是一个小码头，要坐船到对面去才算正式进去了，渡她们过河的大娘撑着长长的握杆，脚边摆了一篮子莲子，看着应该是刚摘的，鲜艳欲滴。
见她们来了就招呼她们：“苏大姐，这是又去送东西了？”
苏奶奶拉着温栀的手：“是哩，这不刚刚才回来。”
那大娘看见温栀就是眼前一亮：“这是哪里来的俊女娃，怎地之前没见过？”
江南水乡出美人，温栀的皮相就算是放在美女如云的江南也是让人惊艳的。
这里的姑娘皮肤都好，操着一口吴侬软语，白白净净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但温栀的白又有些不同。
她的白透着软绵绵的暖意，像白瓷一般细腻而有光泽，走在人群中几乎也能一眼被人注意到，头发也是乌黑发亮，柔顺得很有光泽。
精致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瓷娃娃。
苏奶奶笑着道：“你哪里就没见过，这是栀丫头哩。”
旁边也有几个看客看过来，无不惊叹这小姑娘的好颜色。
大娘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栀丫头，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了啊。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刚才都没认出来呢。”
这船也不大，稍稍有点动静就是满船皆知，大娘嗓门大，现在几乎全船的人都看着这边。
还包括船上那一大群来乌镇写生的大学生。
其中有一个扎着四股辫，带着贝雷帽看起来颇为体面的女学生一直盯着温栀看。
呆呆的都出了神。
“小嘉，你怎么了？”旁边另一个女生撞了她一下。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没，就是觉得那个女孩总让我觉得有些面熟。”
旁边那个女生笑她：“你看错了吧，这里可是乌镇，我们还是第一次来，你认识的人能这么巧就和我们一样千里迢迢来这里？”
说完又忍不住有些陶醉：“她是真的好好看呀，看年纪也不大，不会还在上高中吧？要是她能来当我的模特就好了，那我一定能在这次的校比赛里拿个好名次。”
黄嘉取笑了她一声：“难不成你想说你之前没有拿到名次不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是你的模特不够好看？”
两人马上就闹作一团，姑娘家之间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船舱。
间隙中黄嘉嘉又没忍住看了温栀一眼。
真的好眼熟啊。
到底是谁呢？
温栀有与荣焉的挺了挺小胸脯，在脑子里美滋滋的问系统：“我真的这么好看？”
系统毫不留情的回答她：“如果你要说以我的眼光来看的话，不好看。”
以它的眼光来看的话，人类这个物种都不好看。
它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光脑，觉得自己比她好看多了。
温栀不理它。
自信的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
对于变成全船人都焦点什么的，她一点都不带虚的。
臭美完又热情的陪着大娘和苏奶奶在船上唠嗑，小姑娘一个，拿个小板凳坐在船头吃瓜吃的比她们还认真。
大娘还热情的把莲子分给她，她也不客气，翘着jio几秒钟吃一个不带停歇的。
刚摘的莲子真的好新鲜。
“真的吗？啧啧啧，隔壁镇王金花她婆婆对她这么坏？”
“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就说”
“难怪，我小时候就觉得这个二狗不像好人。”
渐渐的整船人都被她带偏了。
全都竖起耳朵听的聚精会神。
时而惊叹，时而惋惜。
等下船的时候还意犹未尽。
来的时候还什么也不知道，走的时候连镇上哪个老太太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裤衩子都知道。
完了大娘还恋恋不舍，扯着温栀硬给她塞了一篮子莲子才放人走。
走的时候还挥着衣袖：“小姑娘，侬下次再来玩呀。”
苏奶奶家就住在温栀家隔壁，连一条街道也没隔。
小镇就是这样，依山傍水，邻里关系没什么距离，隔壁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都不用去看，抻着脖子闻一闻就知道了。
温栀提着袋子，有些好奇的走在小道上。
这里和记忆中的那个小镇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路修的整整齐齐，道路旁边虽然大多都是木楼，但是也窗明几净，整洁美观。
特别是道路两旁的桂花树，规整的立在道路两旁，枝丫茂密，让人看了就心生愉悦。
原来她们刚下车闻到的那阵阵桂花香就是镇里传来的。
整个小镇都弥漫着这股味道，镇里的姑娘穿着打扮也和京里有所不同，多以舒适旗袍为主，更显得她们身姿窈窕，婀娜多姿。
好、好有特色的小镇。
苏奶奶见她好奇，也笑着和她说：“是不是觉得家里和以前变化很大？”
“之前有人过来想给我们这边做什么旅游，又是修路又是修房子，不过这边实在是太偏，房子修到一半没人来旅游，就变成这样了。”
温栀想了想想不明白，这个地方可比之前她去过的那些什么著名旅游景点好看多了，按理来说好好宣传是不会没人来的。
看来还是宣传力度不够。
也有可能是钱不够。
很快她就把东西送到了苏奶奶家，她拉着她要她留在家里吃饭住一晚再走，温栀想着还有好多事情没解决，赶紧推辞说：“明天吧奶奶，我真得走了，我今天还得去收拾房子呢。”
苏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明天中午记得过来，才依依不舍放她离开。
辞别苏奶奶以后，温栀很快来到隔壁。
这木楼是温爷爷留给她的，有上下两层，还带个小院子，顶上还有一个阁楼，因为没什么人住，门口还有邻居偶尔打扫还算干净，里头的灰就有点多了。
幸好前几年修房子的时候还修过一次，不然这么多年没回来，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她走进大厅用手扇了扇灰，对着系统吐槽：“幸好我经验丰富，提前找了专业的家政团队，等会他们应该就能过来打扫了。”
系统犹犹豫豫：“那应该很贵吧。”
温栀豪气挥手：“不贵的不贵的，还让他们顺便把家具也买了，梨花木的，和这个小楼特别配。”
“床也买了，幸亏在顾家的时候我特意偷偷问了陈姨床垫的牌子，已经让他们都准备下了，蚕丝被也准备了一套，青花瓷器，茶具全都配齐了。”
系统更犹豫了：“真的不贵吗？”
温栀点点头：“我问了，总共才一万多块。”
就和之前点的那一顿牛排差不多的价钱。
系统也是个对物价没底的，只是之前被温栀心心念念搬东西的时候念多了，总担心她没钱。
听说只要一万多就放心了。
嗯。
看来冤种宿主有时候还是靠点谱的。
至少脱离剧情的这小日子安排的还算不错。
欣慰。
团队是她在离开前半个月就订好了的，搬东西过来也很快。
林林总总大概十几个人，每一个都穿戴着专业的清洁服，抬着东西就开始上上下下的搬东西。
这动静不可谓不大，镇上很多人都开门过来看了。
“这个花瓶就摆在这里，对对对，把这块桌布垫上先。”
“偏了偏了，左边一点左边一点。”
“这一套就放在桌子上，等一下我自己收进去。”
“这里刷成白色，灰色显得有点暗沉。”
温栀开心地指挥着他们把东西搬来搬去，像玩什么小游戏一样尽情的装扮着这个小木楼，将它清理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新的窗帘，新的陈设，原本有些老旧的木楼一下子就变得古色古香韵味十足起来。
那群大学生的民宿恰巧也就在这附近，听到了动静探出头来，其中有一个女学生赶紧摇了摇黄嘉：“小嘉，你快看快看！是那个女孩子！原来她就住在这附近！好有缘啊。”
黄嘉低头看过去，很快就看见了那个忙进忙出的小身影。
这个角度，她突然觉得她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更像了。
真的好像。
于是她掏出手机，对着温栀偷偷拍了一张。
远在京都。
顾昭的手机叮咚一响，一条微信闪了过来。
几天没睡好，他显然比之前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好看的凤眸里全是红血丝，平时最是一丝不苟的他今天居然连领带也没系好。
他难得有些期待的打开微信。
最近他给温栀打了好几个电话，才发现自己好像被她拉黑了，微信也不回。
不知道又闹什么脾气。
待他看见发消息过来的是他表妹，还是明显有几分没有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
随手点开，就看见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应该是在某个小镇，一个小身影站在一个别致的小木楼前面，有些神气的插着腰，脸颊在阳光下被晒的粉扑扑的，面前许多人抬着东西，估计在指挥他们搬东西。
就算照片有点糊，他也能很准确的认出。
这是他前几天非要离家出走的媳妇。
下一秒一句话弱弱的发来：哥，我好像看见小嫂子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
不是好像，就是你小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