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御前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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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欢声笑语、鼓乐喧天气氛最为热闹时，忽见那耍花枪和登高的骤然轻功飞起，直直地袭向正前方龙椅上的皇上。萧瑾兴身边的两个侍卫立刻上前，与袭来的俩人刀剑相交，缠斗起来。殿两侧的侍卫闻声也迅速向殿前方靠拢来。
在场众人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杂耍中又有俩人冲了上来，刚一靠近就被老太监全武德不过随意推出的两掌击落至数丈远。
前俩人才倒下，又有四人不要命地扑过来。全武德眉目阴厉起来，右手轻拿起靠在左臂上的拂尘，运上真气一记拂尘挥去，四人不堪承受其深厚内功皆后仰坠地，口溢鲜血，立时毙命。
“有刺客，保护皇上！”萧离尘最先反应过来，一声大喝，便带着松青护在了皇上身前。
殿中剧变，举座皆惊，在场之人无不被吓得六神无主，面如土色，最先是不敢动弹，稍回过神后就纷纷起身，下一刻呼喊声哭泣声平地炸起，画面顿时混乱起来。
齐云班众人趁乱齐齐攻向殿前方，这些杂耍艺人显然是带着赴死的决心来刺杀皇上的，他们每一个人即使被砍伤了也要再前进一步，一个人倒下了另一个人就会接着上，不论代价，不计生死，一时间场面堪称惨烈。
顾惜夕看着还在厮杀的双方，皇上这边，近有全武德萧离尘这样的高手在护，远有宫中侍卫已经聚齐形成了合围之势，心下明白齐云班注定是要输了。
“不要乱动，好好待着，一会就该结束了。”
低沉淡漠的声音在耳侧响起，顾惜夕的心好似被轻轻撩拨了一下，忍不住砰砰直跳，偏头回看，那金色面具泛出流光，半边绝色容颜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华，直让人移不开眼。
顾惜夕竟不知景王何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余光还看到彦章持剑近身护着俩人。
“谢谢王爷！”还来不及感受这片刻的温暖，顾惜夕一颗心就被场中突生的变故给紧紧揪起。
殿中央之前那个表演变脸的艺人，从生乱起就一直未动，此刻却袖中滑出一把寒光四溢的匕首，持匕奋身向前。
众人皆惊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皇上周围已经被保护的如同铁桶一般，这个后起的刺杀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顾惜夕却看到了微妙不同，这人根本不是去刺杀皇上的，他匕首虽朝前，但手腕却暗暗往左偏。顾惜夕顺着刀尖方向望去，是对着萧离尘的。
这会萧离尘刚杀了一个刺客，正面向皇上，根本看不到背后距离自己仅几步远的变脸人。
顾惜夕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不能顺畅呼吸，师兄不能有事，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让师兄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本能使然，顾惜夕几乎爆发了自己在重生后所能施展的最为极致的轻功，极速飞身，刹那间落至萧离尘的身后，几乎快要贴着他的后背了，下一瞬就感受到了利刃刺进后肩的切肤之痛。
“惜夕！”“惜夕！”小棠和楚青阳几乎是一同惊呼道。
“顾惜夕！”萧逸也紧张地呼喊出声。
萧离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迅速回身，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顾惜夕被刺中呆怔住不能动，清秀的小脸因为痛楚涨得通红，额间布上一层细细冷汗，后肩刀口处白衣绽开出一朵血红色的花来。
一看刺错了人，变脸人拔出匕首再度刺向萧离尘。
萧离尘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掌劈去，打落了匕首，再抬脚就是一踹，将变脸人踹出了几步外。
变脸人挣扎两下就被下方的侍卫给按住了，其他刺客也都相继被制服住。
匕首被拔出的一瞬，顾惜夕身子发软，就要支撑不住。萧离尘见状只得扔掉手中长刀，伸手去揽住顾惜夕的腰肢，让她靠入怀中。
顾惜夕急喘着气息让自己尽快缓过来，所幸匕首只刺伤了肩部，不然真够自己受的了。
不远处，萧瑾衍眼里泛起潮涌，只觉眼前两厢偎依的这一幕有些扎眼。
萧瑾衍没想到顾惜夕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去，自己想要抓住她时，却是迟了，更没想到顾惜夕会为了萧离尘以身挡刀，她竟然为他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就在刚刚萧瑾衍看到匕首刺入她身体时，心中搅紧，就好像那匕首是扎到了自己的心上，直生疼，这样的场合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上前，一步都不能。
萧瑾衍袖里的手握拳收紧，指节泛白。
比起御前刺杀，顾惜夕拼死护住萧离尘的举动同样让人吃惊。
这萧离尘怎么算也是顾府仇人，定冤案抄府宅，更有像楚青阳这样的知道其它内情的人，是清楚了解萧大人之前是如何折辱顾惜夕的，这样的深仇大恨不报不说，竟还能以命相护，这太不合理了，在场的无人能看懂。
可想而知此刻的萧离尘该有多震惊。谋逆之人都被控制住，大殿一片寂静，萧离尘低头看向顾惜夕，看到她眸中莹莹亮的细碎光芒，薄唇轻启：“为何？”
顾惜夕心中苦笑，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不过是本能，就像从前师兄也会用命护住自己一样，可眼下如何解释得清楚呢？
“我只是……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又不小心滑了一跤，就……跌到了你身上。”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表情就更显怪异了，刚才不是飞奔扑过去的吗？
面对萧离尘审视的目光，顾惜夕知道自己此话难以让人信服。
“好吧，实在是大人太过美貌，我不忍心这如玉容颜就此香消玉殒。”
众人皆惊，男子好色，英雄救美，古来有之，没想到世间还有女子会为了男色，也来一出美人救英雄的，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勉强说得通，看来这顾府小姐倾慕信王已情深入髓。
倾心自己？萧离尘直觉不信这番说辞，但眼下刺杀一事更为要紧，于是放开顾惜夕，对着按住变脸人的侍卫厉声道：“揭开他的面皮！”
众人也回归到刚才的刺杀事件中来，面皮揭下，人群中有人惊呼：“这不是信都侯赵沣的胞弟赵沛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信都侯府谋逆，二十年前就被诛九族了啊？怎么赵沛还活着？”“算起来那时候陛下还是太子，信都侯府的事都是由他亲手办的！”
变脸人身份被揭开，萧离尘就愣住了，信都侯府除了自己竟还有人活着，还是二叔，刺杀的主谋竟是二叔，该怎么办？
萧离尘仿佛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身体僵硬。顾惜夕自然是看到了此刻师兄的异状。
“哼，没想到朕还有机会再看到旧人，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这都二十年了，你竟还活着？”
赵沛满眼血色，瞪向萧瑾兴的眼神好似要从他身上生生咬下一块肉来才痛快。
“昏君一日不死，信都侯府的血仇一日没报，赵某怎么有脸早早地下黄泉呢？”
“苦心筹谋二十年，不还是杀不了朕，朕乃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岂是你等鼠辈想杀就杀得了的？”
“禽兽不如的东西，如果上天会护佑你这样的昏君，那便是老天瞎了眼！萧瑾兴，你这一生作恶多端，残害手足，弑父杀妻，除重臣灭忠良，我信都侯府不过是你累累血债中的一笔而已，午夜梦回，你这恶贼都不会噩梦缠身吗？”
萧瑾兴被当众这么骂着，自然是脸色铁青，目露狠厉：“你给朕住口，萧离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朕杀了这乱臣贼子。”
“哈哈哈，怎么，被说了两句实话就恼羞成怒啦？我赵沛今日虽杀不死你，但我相信恶有恶报，萧瑾兴，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我惨百倍，我就在地底下等着看你是如何众叛亲离，你萧家的江山是如何覆灭的！”
萧瑾兴脸红筋暴，勃然大怒：“朕的信王，怎么，不忍心拉？你还当他是你二叔，下不去手吗？别忘了你现在姓萧。”
萧离尘脸色惨白，几乎不敢大声出气，稍弯下腰捡起长刀，机械般一步一步往赵沛的方向走去，每一步如有千钧重。
萧离尘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二叔，那是小时候宠溺自己的二叔啊！二叔无妻无子，对幼时的自己如亲儿子一般疼爱，自己最初的拳脚功夫还是二叔教的，现在该如何是好？
萧离尘知道自己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已然失去了太多太多，一步都不能回头了。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都被殿中这一幕牵动着，这信王出自信都侯府，怎么说也是对着亲人下手啊！人非草木，大家都有些不忍，皆不敢看，但又摄于萧瑾兴的至高皇权，无人敢多言什么。
看着连背影都能透出无尽伤痛和深切绝望的萧离尘，顾惜夕心中悲愤，胸腔翻江倒海，自己最亲的师兄这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顾惜夕泪目，心疼不已。
萧离尘走得再慢也走到了眼前，赵沛满眼凄苦，口气含悲：“尘儿都长这么大了，虽然我们叔侄分开了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眼就把你给认出来了。可是尘儿，二叔就不懂了，你明明是亲眼看到的信都侯府被屠，你爹娘惨死在你面前，这些痛这些恨你都全然忘记了吗？”
萧离尘一言不发，木然抬起长刀，指向赵沛。
“好，好，尘儿如今越发出息了，我信都侯府竟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孙，认贼作父，贪图富贵。我只恨自己刚才没一刀了结了你，替赵家清理门户。不，我错了，你早就不是赵家的人了，自你改姓萧的那刻起就不是了，来吧，用赵某的头颅为你的似锦前途添砖加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