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试剑山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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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铜铃经常早出晚归，不见人影，只余顾惜夕和小棠在府内。
“三日后，是陛下寿宴，帖子都送来有几日了，也不见你准备寿礼？”
“我跟这皇宫八字不合，真的要去？”
“你说呢？对了，既是陛下寿宴，景王自然也会去，你不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道谢吗？”
“嗯，是要好好谢谢他，你说，准备点什么谢礼好呢？”
“景王府最是富贵，什么都不缺，若非要说缺什么，那就是缺个女主人。景王这皇叔身份跟你差着辈，不过向来不愿沾染是非的他却独独帮了你，对你倒是很特别啊，你要是不介意辈分的话……”
“你又来打趣我，他帮我都是碰巧赶上的，并无其他。”
小棠眨眨眼：“景王淡泊世事，若是跟了他，可享岁月静好，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可惜了他相貌已毁。”
“容貌不过皮相而已，再说他现在这模样瞧着……也好看。”
“哟哟哟，我们家惜夕是不是芳心萌动了？”
“哪有？我不理你了，我去准备谢礼了。”
顾惜夕来到东市，寻思着该准备点什么好呢？
身后忽然传来一句“铜铃在我手上，不想她有事，就跟过来！”
顾惜夕惊疑，回身看过去，只见一个带斗笠的灰衣男子已经飞身上屋檐迅速离去。
顾惜夕无法思考更多，只能点足轻身飞起，跟了上去。
跟着跟着，顾惜夕被引到一座破庙，院中四下无人，走向庙里，一眼就看到佛像底座处被捆绑住的铜铃。
铜铃此刻瞪大了眼睛，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唔唔”声，看到顾惜夕出现在了门口，更是急得直摇头。
顾惜夕正准备踏进门槛，一个身影从房梁处飞身下来，一剑直直刺来。顾惜夕急忙撤身回到院里，随手捡来一截棍子，与来人正是那带斗笠的灰衣男子打了起来。
几个来回，顾惜夕就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在手中棍子被剑斩断后，一柄寒光四溢的宝剑就架在了顾惜夕的脖子上。
顾惜夕一惊，惊得不是下一瞬就可能殒命，而是她看清了近在咫尺的剑，竟是清光剑。
顾惜夕脱口而出：“清光剑！”
灰衣男子剑停住，冷哼道：“你果然认得。”
顾惜夕不解清光剑怎么会在眼前男子手上，更不解自己根本不认识这男子，他为何要取自己性命。
“此剑你从何处得来？”莫非是眼前这男子杀了自己？
“这不是你的那把清光剑。”
顾惜夕讶异，这男子……怎会识得真实的自己，这不可能。
看到顾惜夕震惊的表情，男子轻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怎么，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死于别人剑下，还是清光剑下？”
“你是谁？”
“苍天有眼，让你还活着，让我还有机会亲手报了这满门血仇！”
男子另一只手将头上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眼里充满刻骨恨意年纪不大却饱含沧桑的脸。
顾惜夕还是没认出来，只是略微觉得眼前人的相貌有些眼熟，遂问道：“你究竟是谁？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灰衣男子握剑的手忍不住收紧发白：“颜红素，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我是试剑山庄林西归之子林钰，我林家上下七十多口人命现在仅让你一人来偿，算是便宜你了吧？”
顾惜夕怔住，竟是试剑山庄，山庄还有人活了下来。
“你要杀便杀，但我只一句，林家的事不是我做的。”
“哼，想不到曾经叱咤江湖的颜红素也会怕死？临死前也是要挣扎的，那你想过那些死在你剑下的人吗？他们也想要活啊，你可曾给过他们机会？”
“我剑下没有无辜之人，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动林家，我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林钰恨意更甚，连带着身体都有些发颤，仿佛下一瞬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将顾惜夕一剑封喉。
林钰强压住冲动，咬牙道：“我本以为你会不承认自己是颜红素，现下既然认了，怎么就不敢认下自己做过的事呢？理由？好，我给你个理由。”
林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字条，上面字迹清秀，写着“物归原主”。
“这上面的字迹你总该认得吧？林家被灭门当夜，这字条就出现在试剑山庄密室内，放在了装有月影珠的匣子下方，而月影珠却不见了，这月影珠是我庄不外传的镇庄之宝，颜阁主为夺宝竟屠了山庄满门。”
“那夜我是去过试剑山庄，这字条的确是我写的，月影珠也是我拿走的，但我不是夺宝，月影珠本就是家师之物。”
“你胡说，这月影珠一直就在我试剑山庄，乃是我林家宝物，怎就成了你知晓阁之物？”
“少侠仔细回忆，你父亲可有跟你说过月影珠的来历？你父亲可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宝物？要不是我知道这其中缘由，又怎会知道林家有月影珠？我做的不过是物归原主。”
看着林钰眼中闪过犹豫之色，顾惜夕接着道：“恐怕林少侠还不知道，你父亲在二十多年前是侠盗鸿雁，是他盗走了家师所藏月影珠，然后隐姓埋名直到创建了试剑山庄，我也是四年前才查到了这一点，彼时我并不想与贵庄起冲突，于是选择留下纸条将珠子悄悄取回。林钰，你想一下，如果我真是要灭了试剑山庄，又何须多此一举留下纸条呢？”
“你也许最开始确实只是单纯想盗宝，但没想到中途被发现了才生出了要杀人灭口的心思，事后走得匆忙就忘记将纸条收回了。”
“我是疯了吗？要杀人灭口灭发现之人一人之口就行，何须灭满门？”
“因为你对试剑山庄心存怨恨，当年你师兄颜白离为你取剑可是丢了半条命在我山庄，那时你就曾放言如果你师兄有个三长两短，你必要试剑山庄陪葬！”
“……”
“还有林家上下都死于‘水天一色’，我仔细查验过伤口，就算招式有人可以模仿，但清光剑所造成的伤骗不了人。”
顾惜夕瞳孔紧缩：“什么？你确定林家是被清光剑所害？”
“笑话，清光剑本就是我试剑山庄所造，我确认必不会有错。”
“我那晚潜入试剑山庄并没有带清光剑，而是将剑留在了客栈，我就算真要对试剑山庄怎样，又岂会用清光剑？毕竟贵庄是清光剑的所出之处，我视宝剑如半魂，又怎忍心呢？”
林钰被最后一句“我视宝剑如半魂，又怎忍心呢？”打动了，试剑山庄醉心炼剑，宝剑赠英雄，自是有一股情怀在。林钰开始相信顾惜夕也许真的并非那晚恶徒。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能信？”
“我虽不是凶手，但此事……我也难辞其咎，我没想到试剑山庄后来会……”
顾惜夕深感愧疚，要不是自己去了这试剑山庄一趟，也许就不会被人钻了空子，也许林家……这一刻顾惜夕突然想到了墨轻寒，他看到自己时大抵也是这种感受吧！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们一同查出真凶，以半年为期，到时候若是还找不到凶手，我这条命少侠大可以取走。”
林钰眉头紧锁，内心在挣扎，该不该相信她？
没人注意到庙里的铜铃已经挣开绳子，拿下破布，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林钰猝不及防，而顾惜夕担心林钰手上的剑会伤着铜铃，顾不上其他，一把拉住铜铃护在怀里，原本抵在脖子上的剑就顺势划过顾惜夕的后背，一条殷红血痕立现。
顾惜夕吃痛蹙眉：“林钰，此事跟这丫头无关，你总可以放了她吧？”
铜铃泪眼朦胧，豆大的珠子直往下掉：“惜夕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的……”
林钰看到顾惜夕拼命护着铜铃的模样，鼻子有些酸涩，自己不是个好兄长，这么些年来也没照顾过妹妹一天，这颜红素倒是替自己给了妹妹庇护与温情，罢了，林钰收回剑。
“好，就依你所言，我留你半年性命。”
铜铃此刻却恶狠狠地瞪向林钰：“林钰，我告诉你，惜夕姐才是我最亲之人，我是不会允许你伤害她的。”
林钰气恼：“林铜，你糊涂啊，她根本就不是顾惜夕，她是颜红素，是我们林家的仇人，你怎能认凶为亲。”
“我不知道什么颜红素，我只知道我快要死的时候是惜夕姐救了我，这段时间也是惜夕姐给了我一个家，而你呢，你在哪里？”
林钰嘴唇动了动，终是说不出什么，自己对这个妹妹亏欠太多。
顾惜夕眼下也看明白了，铜铃即是林铜，原来他们是林家兄妹。
“好啦，我们且都先回府吧！”
林钰别扭道：“不用，我住这庙里即可。”
“我让你住进顾府，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铜铃，她嘴上不说，心里是念着你这个兄长的，你欠她的，趁这段时间好好补偿给她。”
回府路上一番了解后，顾惜夕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林钰之所以能找上自己，确认自己就是颜红素，是因为项季满。
火莲教被御前司尽数抓捕后，漏掉了项季满。项季满逃回首阳宫后，紧守宫内不出，逢人就癔语颜红素要回来找他寻仇了，还传信给了天衡派莫祖修让其想想对策，说顾家小姐就是颜红素，如此疯话，江湖上自是没人相信。
此风声偶然传到了一直就在查寻颜红素下落的林钰耳中。林钰是只要有一丝可能就会去查证，于是来到了盛京，赶巧发现自家妹子就住在顾府，暗地里联系她打探顾惜夕的异样，再哄骗她拿到了顾惜夕的笔迹进行对照，才确定顾家小姐真的就是颜红素。
林钰不顾铜铃的反对，硬是假装绑了她做饵，才有了刚刚破庙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