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怼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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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跟福晋梦中所见太像了吧?
胤禔大急,真·求神拜佛,希望皇阿玛这类似于冲喜的行为,真能让皇贵妃娘娘转危为安。别让事情发展真如福晋梦中所见似的,太子被两废两立,他遭圈禁。
英明一世的皇阿玛诏书飘零。
可,紧接着,皇上诏令诸妃、诸皇子、宗室福晋为皇贵妃侍疾。作为如今唯一过门的皇子福晋,伊凤自然也在其列。
胤禔万般不放心,又展开唠叨模式。
车轱辘话反复来回地说。
伊凤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我的爷,你都已经叮嘱十八遍不止啦。妾身记住了,万万小心,不可莽撞。凡事多听额娘意见,宁可平庸也绝不掐尖要强。”
胤禔有些不自在地轻咳,眼神飘忽:“爷,爷不也惦着你没经历过这阵仗,心里畏惧么!”
伊凤朝天翻了个白眼,都懒得提醒他:康熙二十六年春,她们就已经完婚了。她可是给太皇太后哭过灵,守过孝的人。
什么阵仗没见过?
偏到了宫中,惠妃也是一般嘱咐。
伊凤笑着福身:“多谢额娘慈爱,来之前,我们爷就已经好一番耳提面命了。儿媳定当小心谨慎,不出半点纰漏。”
她这保证下的铿锵有力,可有的时候吧,你不找事儿,事儿还找你。
这不,伊凤才到皇贵妃,哦不,现在该说是准皇后娘娘的承乾宫。还未来得及入内呢,就被其养子四阿哥胤禛给拦住了。
前阵子刚跟九阿哥因爱宠福贵弄出了个剪辫之仇,被皇上说了个喜怒不定后。才喊十二,实际十一周岁还没到的胤禛就有那么点子冷面王的苗头了。
这会子就板着小脸,红着双眼,恭恭敬敬给伊凤行了个大礼。
吓得伊凤急急后退:“四弟这是做什么?”
胤禛赶紧又行礼:“弟弟无状,唐突大嫂了。只是,皇额娘最近身子欠佳,不思饮食。唯多用了几口大嫂月前着人送来的槐叶冷淘。”
“所以,能不能请大嫂不吝赐教,指导弟弟一二?我,我想亲手给皇额娘做碗面。也许她用了后,就胃口大开,沉疴尽消呢!”
说到最后,胤禛都泣不成声了。那双爱新觉罗家祖传的丹凤眼,却还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仿佛要学的不是碗面,而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一般。
让伊凤心有恻然,连忙点头:“些许小事,哪值当四弟如此?前头带路,咱们这就往承乾宫小厨房。”
胤禛大喜,道谢不迭,并赶紧引路。
眼瞅着这一切的惠妃特别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跟儿子的耳提面命算是白费了。
可再怎么糟心的儿媳妇,也是亲的。
也得回护着。
所以甫一进殿,才给皇贵妃娘娘请了安,她就大表特表了一番四阿哥的孝心。听得皇贵妃眼带笑意:“我儿一向孝顺,可惜……本宫这……这身子不争气,怕是不能……不能陪他久长。”
“德妃啊,待本宫去后,你,你能不能把胤禛接回永和宫,仔细教养?”
啊这……
在场些个低位妃嫔皆惊惶,恨自己怎么好死不死赶上了这么一出。妃位的几位却齐齐竖起耳朵,生怕错过哪怕一个语气词。
被殷切期盼着的德妃噗通一声跪下:“娘娘洪福齐天,必然能战胜病痛,切不可说这等不吉之言。当日四阿哥抱到您宫里的时候,就是您儿子,也只是您儿子。这一点,永世不变。”
皇贵妃撕心裂肺一顿咳,帕子上隐约见红。
偌大殿内落针可闻,静到吓人。
一直到伊凤从煮槐叶到研磨、滤汁,和面到擀面、煮面、装碗一步步认真指导。把门外汉胤禛教到可以独立完成一碗槐叶冷淘的程度,德妃娘娘还在地中央跪着呢。
伊凤眨眼,一脑门问号不敢问,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敢有。
心系养母的胤禛则目不斜视,只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碗槐叶冷淘。像是捧着无尽的希望般:“皇额娘,儿子请教了大嫂,亲手做的。您赏脸尝尝呗,也许用过后就有胃口了呢?”
皇贵妃含笑点头,让人把她扶起来:“我儿孝心,皇,皇额娘可得好好尝尝。”
母子两个含笑对视,笑着笑着又都落了泪。
看得伊凤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她也这么忧伤而又绝望地闭了眼,到死都惦着孩子们啊!
可惜她就算有穿越又重生的神奇经历,也只是个学历史的,对医学一窍不通。阖太医院上下都治不好的病,她也半点法子都没。
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每日里教四阿哥做道或开胃,或者滋补的膳食。
许是不忍让儿子伤心吧?
四阿哥亲手所做的膳食,皇贵妃总能多用几口。看到四阿哥时,她精神也能好些。于是,皇上便下令暂停了胤禛课业,让他多往承乾宫尽孝。
胤禛求之不得,高高兴兴谢恩。自此小树一样,彻底扎根在承乾宫。
皇贵妃感动之余,越发不舍。
觉得德妃顾忌太多,未必能,也未必敢在自己撒手之后,将她的禛儿接回去好生教养。那么她就得想想,尽可能地安排好儿子。
于是,接下来康熙来承乾宫探视的时候,总能看到皇贵妃庶妹,也是她庶表妹的佟佳庶妃。
可同为姐妹,她的才情容貌等都远弱其姐。硬是频频相见,却连帝王个多余的眼光都得不到。皇贵妃心急之余,还有股子说不出的欢喜。
终于不再勉强,而是琢磨着给儿子定下个好婚事。
不出几日,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被内定为四福晋。而时间,也到了七月九日这天,皇上下旨,册承乾宫皇贵妃佟佳氏为后。
而彼时,这位新晋皇后已经缠绵病榻多日,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无。
次日,这位幼时便入宫待年的皇后兼皇上表亲便溘然长逝,承乾宫一片素白。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四阿哥悲痛不已,哭到昏厥。
皇上令其生母,永和宫徳妃将其带回养育,却被德妃坚定拒绝。听闻皇后弥留之际,四阿哥多随大福晋学习厨艺孝敬娘娘,叔嫂之间颇为融洽。
所以,等皇后丧礼过后,皇上巡幸塞外之前,四阿哥的暂住地就从皇上乾清宫变成了大阿哥府?
喵喵喵!
伊凤,伊凤整个人都懵了好么?
不管是上辈子记忆,还是史书记载,没有这茬啊喂!
正确的打开方式,不是先随皇上一段,跟太子结下深厚情谊。然后回阿哥所,往德妃那边晨昏定省,却不被待见。次年便与先皇后看好的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成婚么,怎么还……
她用垂询的目光看着胤禔,胤禔也迷茫着呐!
自从皇贵妃,哦不,大行皇后突然病笃。并如福晋梦中所见,真个初九才明旨当了皇后,初十就撒手人寰后,胤禔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着。
有种荒唐乱梦终将变成现实的恐惧。
想想自己少年丧妻,中年丧子。好容易斗倒了毕生之敌,转身就被最最敬重的皇阿玛提脚圈禁了起来。余生所见,不过是大阿哥府的四角天空……
整个人都悲从中来啊有没有?
偏胤礽那狗玩意还见缝插针,纠结他的党羽一起阴阳怪气他。
明里说他孝顺至极,因大行皇后薨逝悲痛不已,比被皇后生前抚养的四阿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私下里啊,全是大阿哥心有不轨,为讨好皇上跟大行皇后所在的佟佳氏连脸都不要了。
啧啧,也不知道他亲娘惠妃薨了,他能不能有这么失魂落魄的屁话。
本就是个爆炭性子的他大怒,在胤礽那死党索额图之子格尔芬再度阴阳怪气的时候,一顿虎拳就锤了过去:“放你娘的狗臭屁!自己不是个玩意,就永远狗眼看人低是吧?”
“前些日子,爷福晋难产差点撒手人寰,爷也算亲身体会了半个丧妻之痛。所以格外伤心,格外心疼皇阿玛怎么了?怎么到你们这些狗杂碎眼里,事事处处都得跟利益挂钩呢!”
猝不及防被打了个结结实实,格尔芬本就怒火钻天。
正待好好哭个惨,让这个狗屁大千岁知道知道悔字怎么写呢。那缺德玩意儿先跪下了:“皇阿玛,按说儿子人微言轻,不该过问太子身边事。”
“可老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太子受您教养,自然品行高洁。可再怎么,也遭不住这起子小人唆使带坏啊!为太子清誉、为咱们大清江山社稷,儿子恳请将这起子小人摒除在太子身侧。”
太子懵了,格尔芬傻了。
更让他们五雷轰顶的是,御座上的帝王居然点头了!
不但格尔芬因言获罪,被停职反省三月,勒令日后都不能近太子身前。连其父索额图都因教子不严,而被皇上狠狠咆哮了一番。
吓得他连连赔情,大脑门儿上都见了血。
倒是破罐子破摔,在御前很撒了一回泼的胤禔被皇上留了下来。父子俩几碟素菜,一坛老酒。相顾无言,只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通。胤禔大醉,还跟君父一道醉倒在了龙床上。
童年渴盼过的,太子有而他没有的情形突然而来。
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晕晕乎乎间,四弟就被托付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