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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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成回青的经历，他跟白城安讲述的时候，只淡淡说了嘴天下镖局被灭门，目的是说明自己走投无路才去偷钱的。至于玉佩的事情，更是一句没有提。
就在成回青准备介绍一下阿怡姑娘时，白城安打断了他，“先等等，你说天下镖局送的是万家的镖，还被人给围杀了？你可知围杀他们的人是谁，又为何被围杀？”
“不知。”成回青淡淡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肯定要问的啊！我是秀使，怎么说也是半个朝廷的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若能差得实情，这可是功劳啊！”白城安拍了拍成回青的肩膀，“再者说了，镖局的人被杀了，这说明货物也被抢了。你等我找到凶手，咱们找到货物，到时候你的酬薪就能从货物中自取了，奖金多少，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有理！”成回青激动地狠狠甩了把衣服，“好！你若是能把我从阿怡姐这儿赎身，我便答应帮你破了这个案子。”
“好！那你先跟我说说，阿怡是个怎样的人呢？”
白城安打算和一个人打交道之前，必先想方设法地了解这个人的过去和生平，“最好详细说一下，她的过去和生平。”
成回青叹了口气，“虽然阿怡姐挺可恶的，但她却又是一个苦命的人。她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去康京参加大华会的，大华会上，有着她一生都难以遗忘的惨痛记忆。”
可以说，阿怡的人生比成回青还要苦命一些。他们虽然都从小无父无母，但成回青有师傅照顾，阿怡作为一个女孩子，却是孤身一人，独自在这个艰难的世道闯荡。
——
在阿怡十一岁，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宦官就已经当权，苛捐杂税，导致民不聊生。那一年又赶上了天灾大旱，百姓民不聊生。临近年关之际，无数难民企图涌入康京避灾。那年冬日，阿怡也是避灾的难民之一，独自一人，活得很是艰难。
一年又将近，天冷无棉衣。阿怡蹲坐在城墙外面晒暖，脱下鞋子，揉一揉生了冻疮的脚趾头，一边嘟囔：“阿姐啊，说好了接我入城，你能不能快些来找我呢？若小寒之前再不来，阿怡怕不是就要被冻死了。”
康京城大门紧闭，难民都被关在外面。阿怡作为难民之一，每天都要起一个大早来这里占位置。来得晚了，只能躺在马路中央晒暖了。
昨天就有一个躺在马路上晒暖的小孩儿，在太阳下正打瞌睡呢，突然就听见人群喊了起来——“快走呀！城门开啦！”——那小孩刚要坐起来，顿时一双双大脚便从他身上踩了过去，小孩一命呼呜。
其实呢？只不过是城墙上的兵往下扔了一个苹果核，有人冲过去抢苹果核吃，搞得大家都以为是城门开了。
阿怡还记得那个小孩的名字呢，叫黄米，是个没心没肺的孤儿。可死了的解脱了，活着的人还要活着。阿怡摸了好大一会儿的脚趾头，再摸摸饿扁了的肚子，这又得赶紧睡觉了。睡着了不用受苦，夜里天冷，在太阳下面睡觉最舒服。
打定主意后，阿怡侧了侧身子，躺在地上，刚闭上眼睛，便感觉有人站在他身前，挡住了太阳。
“喂！我睡觉呐，你站一边去！”
阿怡挥挥手，再睁开眼，吓了一跳！
身前一下子来了三个大汉，虽然个个瘦骨嶙峋，但是正当年轻，光着膀子，肌肉在太阳下面闪闪发亮。
阿怡就是个小身板，不是他们的对手。面对这种厉害的主，阿怡知趣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旁处溜。
每天都会有抢位子的，那些厉害的又找不到好位置的坏家伙，总会挑那种看起来好欺负的人下手。这不，这三个大汉就是来抢位置的，阿怡心里烦，主动给他们避让，还得笑脸盈盈。
“小兄弟，你先别走！”
为首的那个大汉长得凶巴巴的，叫住了阿怡。
阿怡双手抱怀，斜着眼睛瞅大汉：“大哥，你干啥，我身上啥也没有！”
太过分了吧！大家都是难民，抢了位置还不算，还要抢啥？
“不是，小兄弟，我们不是来抢你的位子的，我们是来找你帮忙的。”
大汉虽然长的凶，但是说话还挺温柔的。
阿怡挠了挠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一脸狐疑问：“我能帮你们干啥？”
大汉走进阿怡，阿怡立马缩着身子往后退，满脸警戒。
他和那些小兄弟可不一样呢，阿怡虽然看上去脏兮兮的像个小伙子，其实她是一个没发育的姑娘嘞！成天脏兮兮的看不出来也好，省得难民里有哪个变态相中阿怡的美色，上来贱兮兮地讨苦头吃。
“小兄弟，你别怕，你过来，我有事儿和你说，不能给别人听见。”
大汉笑得很僵硬，一看就没有哄过小孩儿。阿怡见他还算客气，侧着头，把左耳朵伸过去，道：“你有事就说，小声点，我能听见。”
大汉就蹲了下来，探着头，压低嗓音说：“小兄弟，我们打听到消息，明天辰时，会有一个三品的文官前往京城入职。咱们这些难民没活路了，城门不开，等到了小寒，咱们都得给冻死。我们就想着半路劫了那官的车，找几个充当官员车夫和随从。其他人都好说，就是这官员带了个女儿，咱们得找个人装他女儿，我们看你长得还算清秀，打扮打扮兴许能混过去，你答不答应？”
“啥？”阿怡眼睛发亮，立马来了兴致：“你们为啥让我装他女儿？”
大汉叹了口气，环顾一周，道：“你瞅瞅，这里哪儿有年轻的丫头？我们找了一圈了，也就你能凑个数。虽是个小子吧……你别怕，咱们这儿可有一个易容的高手，保准不会出差错，等进了城，咱们就能活了！”
能进城了吗？阿怡听见，立马蹦了起来，喊：“行行！我答应！”
阿怡已经等了阿姐好久了，从秋末等到东初，阿姐什么时候能来呢？
阿怡要进城找阿姐！
大汉听见小兄弟答应，立马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那走吧，咱们那还有剩下烤肉给你吃！在进城的路上呢，有点远，你跟我们走！”
阿怡拍了拍屁股，盈盈笑着，跟着三个大汉去了。
三个大汉都是难民来的，家乡各不相通，天南海北。他们有的是家乡闹旱灾，有的是闹水灾，有的是蝗虫灾，再加上朝廷收税重，走投无路之下，就都当了难民，一路逃来长安——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说的，后来阿怡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敌国来康京的探子。
为首的汉子叫三白，虽然长得凶巴巴的，但是和善，健谈。他说他这个名字起得可讲究，因为生下来的时候脸白，腿白，肚子白，就叫三白。
可能是因为这个名字的原因，三白一直都过得很苦，家里吃不上饭，特穷，比一穷二白那种穷还要穷上一白。
走了约莫两里地，阿怡饿得前胸贴后背，脑子迷糊糊的，差点昏倒。
正走着，阿怡突然闻见了肉香，立马打起精神，竖起鼻子，闻着味儿撒腿就跑。跑了约莫百十来步，穿过一片树丛，阿怡看见一堆光膀子的大汉围着火堆靠兔子吃。
阿怡看见，张开双臂就冲了过去，那些大汉吓了一跳，赶忙去拦。
一群大汉硬是没拉住阿怡，让阿怡抢过一只兔子腿，他也顾不上烫，抱着就啃，刹那间满嘴生香，阿怡晕晕乎乎的，像做梦一样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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