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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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高磊为她受了伤，若是一次都不去看，难免叫人心寒。
可白日里长歌定不会叫她出去，林笑何才特意熬到深夜，拖着困倦的身体去医馆探望。
路上她三步一回头，就是看不到那些尾随跟踪的家伙、也要吓吓他们！本来林笑何根本不怕这些只敢猥琐躲着的家伙，硬生生的被长歌跟平高磊他们说出了一些惧意。
“要动手他们早动手啦，没事的！”
林笑何自己给自己壮胆，然后摆摆手，也不花费多余的力气再回头，事实上就是要跟他们要跟，也跟不了自己多久了。
秦淮乡的深夜很少如此闷热过。
往常入了夜，总有秦淮河上的风穿街过巷打来秦淮乡，为这炎热时节的夜里添一些清新凉爽之意。可是今晚却好似没有一丝丝的风，闷的好像喘不过气，呆一会儿就已经大汗淋漓。
仿佛听到了乌鸦的叫声，天上的月牙已经开始饱满，密集闪烁的星星被这难熬的温度蒸得没了色彩。好在龙昌镖局的血腥味儿差不多散尽了，走过那道街的时候，一大群管宵禁的太监兵在那里搜罗，巡查。
林笑何大胆地走过去，后面跟踪的家伙见状，暗骂林笑何一声没脑子，便四散离开了。
林笑何安然无恙地被放行，一边很滑稽地摆动着右手扇风，一边加速往平高磊治伤的医馆走过去。
那个医馆是秦淮乡名声最好的医馆，郎中的汤药很贵，但不是最贵的，医术称得上最好。医馆名声最大的地方是、不论什么病他们都接，不论什么人他们都救，哪怕治死了一些人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名声，不像其他地方，死一两个人再闹一闹，往后这医馆就别想开下去了。
医馆的名字是宽人堂，坐落在离秦淮河不远的一条街上。
已是深夜，宽人堂里依然是亮着灯火。
林笑何推开门进去，立马有学徒从凳子上站起来，把林笑何往里面迎，“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有，不舒服极了！”
林笑何一个劲儿地擦汗，寻到一张椅子就上去坐下，“我呀，头昏，胸闷，热得要死！快给我来一碗清凉解暑的药，我要那种喝一口就浑身通透凉快的！”
“姑娘你这……”
年轻的学徒有点为难，“要不姑娘你还是叫我家先生先诊治一下，让先生给你对症开药吧。”他过去给林笑何倒茶，“我家先生正在给一个受了外伤的男人治病，估摸用不了多大会儿，还请姑娘再耐心等等吧。”
医馆的大堂挺大的，足有二十多张凳子，整齐地排列在两边。此时的大堂却显得空旷，灯火明亮，却只有两个人。
郎中瞧病的地方有两个屋子，其中一个已灭了灯火，亮着的和大堂只隔了一个门。透过门上的砂纸，可以看见一个身材有些胖的人在忙活，林笑何盯着影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就是有点热而已，没必要麻烦你家先生了。”
“啊？……原来姑娘就是来医馆歇歇呀！”
兴许是见林笑何漂亮，小学徒也不烦躁，不恼怒，端着茶水递到跟前，“那姑娘就在这里坐着歇息，吃点茶水解暑，等我家先生忙完闭馆的时候再离开吧。”
林笑何张了张嘴巴正要说来找人的，茶水递到嘴边，又很快把嘴巴闭上了。反正夜还长，她又累得吃紧，不如坐着歇会儿喝点茶水解解暑，再去看平高磊不迟。
林笑何不再说话，小学徒也安静地坐在一边。
他会时不时地偷瞟林笑何一眼，然后很快速地转过头去。
“想看我你就大大方方地看嘛！”林笑何眯着眼冲小学徒笑。
“没、我没有！”
小学徒一下子羞红了脸，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否认。可是他突然结巴了起来，一时窘迫地说不出来话——“先、先生，您出来啦！”
突然打开的诊门救了小学徒，他立马跑向一脸和蔼的、脸色红润的胖乎乎的郎中。只见那郎中生的一脸富贵的面相，眯着眼睛让人觉得亲近的很。
郎中身旁还有一个虚弱的伤者，被郎中搀扶着。小学徒立马跑上去，搀扶起伤者，总算是不必被林笑何调戏了，“先生辛苦了，让我带病人去后院休息吧。”
“去吧。”郎中拍了拍小学徒的肩膀，又对伤者嘱托了一遍注意事项，才慢悠悠地向林笑何走去。
“等等，先生！”胖郎中刚走出两步，那伤者突然叫住郎中，他的上半身被绷带几乎完全缠裹，脸色苍白无比，却还是努力地要抱拳，向胖郎中行李，“感谢先生救命之恩，此大恩大德，今后我必定相报！”
“诶！”
胖郎中挥了挥粗短的小手，“什么谢不谢，救不救命的，我是郎中，开医馆自是要治病救人的。你呢只要把医药费付清楚就好，剩下的都不要管了，回院子里休息吧。”
话说的很清楚，为了钱治病救人，是个合格的医生，却也没什么高尚的地方。
那伤者坚持要谢，“医药费我自然不会少付，但我是江湖人，受的又是刀剑之伤，那暗碟司已经明着禁止任何医馆治疗任何受了伤的江湖人，我去了好多地方都被赶了出去，唯有你敢医我啊！”伤者情绪激动，“你这是拿命来医我，也是医了我的命啊！”
激动之下，伤者激烈地讲话时不小心呛了口气，开始剧烈地咳嗽，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胖郎中依旧是一脸和善地催他去休息，这让旁人看不出他的悲喜，但总觉得他是和蔼的，淡然的，没有任何事情会导致他情绪波动的样子。
林笑何眼看着小学徒把伤者带去了后院，所以这后院是安置不便回家的伤者的地方吗？那想必平高磊也在后院，她站起来，刚想去后院看看，却被胖郎中给拦住了，“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呀？”
“我啊，我很好，我就是来找人的。”
林笑何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也歇的差不多了，起身探出头，往后院瞄去，“我要找的那家伙叫平高磊，今个上午送到你们这儿的，伤的看上去挺重的，怎么样？你能给治好的吧、老先生？”
“老先生？”
胖郎中听见，吓得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撮小胡须，“我说姑娘啊，我看上去像一个老头吗？”
分明才三十五岁，还是中年人啊！且他每天都照顾的很好，到现在还没长出一根白头发呢！
“嘿嘿，你看我总听你家小学徒叫你先生，我也不知道你姓啥，叫你胖先生也不合适，这才叫你老先生的。”
林笑何贱兮兮地笑了笑，“不老不老，您其实一点也不老。”
“好嘛！这下不仅老，还胖。”
胖郎中也不大介意，摸着胡须摇了摇头，说：“姑娘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我并没有接到一个叫平高磊的病人，受伤的病人今天也只见了方才那个，其他的病人都是内里的病。”
“啊？不可能吧！”林笑何指着胖先生，“是不是你嫌我不会说话，故意不让我见平高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说说你和平高磊是什么关系，他有什么特征，是怎么来了我这里，又是为何来了我这里？”胖先生挠了挠头，老样子是在怀疑自己的记性。
“我们呀……”
林笑何很仔细地想了想，“说起关系，我们大概是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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