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温柔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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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温柔缱绻’
李德全对芷云比往常更加礼貌周到,看她有些心不在焉,还低声安慰道:“福晋安心,御前的位太医正在给王爷诊治,想来绝不会有危险……”
芷云听着李德全语焉不详的解说,更是满头雾水,但她只是皱皱眉,并不多问,李德全既然不肯多言,肯定有他的道理。
随着李公公走了不过盏茶工夫,就到了康熙帝地御帐前。
御帐果然和芷云住的那个很不一样,哪怕只是临时搭建,也是明黄布面,又宽又大,芷云一走近,就看见帐外左右立了十几名侍卫。
这一队侍卫有一部分身着甲胄,大约是军人,另外的都是黄色马甲,素色长袍,看样应该是宫里出来的御前侍卫。
芷云见他们腰刀出鞘,杀气腾腾,可是脸上除了威严,却多少带了几分异色,更奇特的是,侍卫身前还趴着一个人,芷云眼力好,一眼瞥过去,发现居然是十五阿哥胤礻禺,只见他一身的草屑,头发凌乱,鼻腔喷出来一股浓郁的酒臭味儿。
她还来不及多想,李德全低声与领头的一个侍卫说了几句话,然后对芷云小声禀道:“福晋,请您在万岁爷的帐帘外暂侯传召。奴才先进去回话。”
芷云点点头,李德全就走向了御帐。
芷云到没着急,深吸了口气,四处看了看,可能因为今天行围,收益颇丰,康熙在行帐赐筵,招待来朝的蒙古王公贝勒,整个驻地都散发着烤肉的香味,熏得芷云鼻有些痒痒。
帐外一片的安静肃穆,芷云等了片刻,到底是枯站着,有些无聊,眨了眨眼,手指一弹,一个乌黑的小东西就被抛进了帐里。
几乎只有一瞬间,芷云耳边儿听到一阵金属声嘶嘶作响,眼前便浮现出御帐里面的情形——
“皇阿玛,十五哥酒后糊涂,以至于铸成大错,儿,儿不敢求情,但请您看在他年纪尚轻的份上,从轻发落吧……”十阿哥匍匐在地,脸上全是冷汗。
“皇阿玛,儿臣相信此番只是意外,十五弟他绝不会起那,起那……”皇太只说了两句,抬头便见父皇手上青筋毕露,顿时消了声。
康熙面陈入土地坐在紫檀莲花纹宝座上,闭着眼,眉心一阵抽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一睁眼,神目如电,冷冷地看着几个儿。
这一次随驾的除了胤禛之外,还有太胤礽、皇七淳郡王胤佑、皇八贝勒胤祀、皇十五胤礻禺、皇十胤禄。
十五阿哥在帐外,十阿哥跪在地上,太坐在康熙下手,其他几位皇都是站着的,此时,康熙一睁眼,一行人全低下头,屏息凝神,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胤礽。”
“儿臣在。”
康熙低下头,望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神色带着几分寥落,低声道:“你是太,你是我一手教出来,寄予厚望的储君,你额捏是索尼的孙女,正正经经大清门抬进来的原配嫡后”
他这几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胤礽也不知道该怎么答,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额头上的汗水,滚滚而落……两个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连芷云身在帐外,都隐约能感觉得到。
现在在热河的这几位皇,太最肖似康熙,不仅仅是容貌上,就连外表温尔雅的气质也很像,可惜,行为手段差得有些远了,他也没有康熙的气度。
这位太是康熙的元后所出,赫舍里氏和康熙是幼年成婚,康熙最艰难的那一段时间,都是她陪在身边,偏偏太出生时,出了意外,康熙连自己的皇后都没有保住,以至于胤礽生而丧母,康熙难免心怀愧疚,所以很早就把胤礽立为太,还亲自带在身边教养,父的感情,可以说非同一般。
但那是以前,皇家果然是不能谈感情的,或许是因储君形成的势力,影响了皇帝的权威;或许是其他成年皇的治武功,引起了太的危机感,所以动作频频,这对父的关系,已经日趋紧张,尤其是四十七年之后,皇太与康熙之间的芥蒂,恐怕是再也消除不了了。
芷云皱了皱眉,看来此事并不简单,不过,这些阴谋什么的自己向来不擅长,那是欧阳的本行,记得以前不知道哪个对头说过——‘有本事挖坑让敌人往里面跳,那不算能耐,能让敌人自己挖坑自己跳,那才显出欧阳的不同寻常来……’
正胡思乱想,李德全已经亲手掀开帐帘,躬身迎了芷云进御帐。
进到帐内,芷云向坐在最前方的康熙皇帝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媳妇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本来沉凝的脸,见着芷云之后,才算稍稍和缓了些,道:“快免礼,老四家的,你放心,朕绝不会让自己的儿有事……好了,你大概心里也急,快跟李德全去看看他。”
听后,芷云忙站起身,敛下心神,低应了一声,李德全又再一次撩起帐帘,跟在芷云后面走了出去,芷云统共只在御帐里呆了片刻工夫,连在座的那几位皇阿哥都没正眼看,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却觉得自个儿的脸被刺发痒发麻。
跟着李德全来到胤禛暂住的帐,一进去,芷云便大睁双眼,磨了磨后牙槽儿。
欧阳躺在床榻上,已经去了外衣,身上只着丝质月白色的里衣脸色有些苍白,右肩膀上缠着纱布,隐约有血丝渗出来。
两个宫女端着水盆跪在榻前,一个拧帕,另一个体贴地为他擦拭额头。
芷云脸色微变,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却带了几分焦虑,疾步上前,弯下腰,试了试欧阳额头的温度,眼里含泪,低声道:“爷,您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声儿带着焦急和温柔,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听了,恐怕都会浑身酥软,可惜,大清朝的冷面王胤禛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他只感觉到一双手在自己的腰身上狠狠地一扭,眉心突突了两下,欧阳猛地睁开眼,把咽喉里的闷哼吞回去。
“爷醒了?”芷云眨了眨眼,从一旁宫女端地托盘里拿起一块温湿帕,在他的脸上轻轻擦拭。“爷,放心,妾、身会好好地照顾爷的……”
欧阳顿时觉得大帐里阴风阵阵,虚弱地喘了口气,“福晋,我不要紧,你身骨不好,前外别劳累了,有他们在身前伺候就成了……”
“爷千万别这么说,您可是妾身的天,妾身哪里放心别人侍奉汤药,端茶递水……李公公,请您替我通知七月一声儿,让她拿几件欢喜衣裳与我,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照顾我家爷了。”
“请福晋放心,杂家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两夫妻含情脉脉,如胶似漆的模样,看得旁边的宫女们一阵艳羡,李德全也是满脸的欣慰——四阿哥、四福晋真是琴瑟和谐,举案齐眉啊……
他们却不知道,欧阳的心肝儿可是被自家这位嫡福晋吓得砰砰直跳。
收拾妥当,芷云就把旁边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全赶了出去,从此四阿哥的饮食起居,治病养身进补的汤药,全由她亲力亲为。
现在已经入秋,草原上天冷,虽然还不是寒冬,但火锅吃起来也是正合适。
炕几上摆放着热乎乎的铜炉火锅,酸菜白肉的锅底冒着鱼鳞泡,帐里都是火锅的香味,沁人心肺。
芷云夹了一筷吃食,填进嘴里,吐出口气,舒服得眯了眯眼睛,“好香啊,这豆腐皮可真是劲道。”
欧阳低头看着手里的白粥,本来还觉得不难吃,这会儿却难以下咽了。
芷云扑哧一声,素手掩住嘴唇:“我的好四爷,您身弱,伤口又还没好,可不能吃这些刺激性的东西,赶紧喝粥吧。”
“芷云……”欧阳抹了抹额头,见帐里还算清净,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当时的情况,我这样的举动还是最合适的……你别急,在这里不方面,等回去之后,我再和你细说,好娘,你就别生为夫的气了,万一气坏了身,岂不是让为夫心疼?”
看着欧阳和煦的笑脸,芷云叹了口气,她心里也知道,想争夺那个位,哪怕是欧阳,也免不了用一点儿手段,摇摇头,笑了笑,终究还是不舍得跟他闹下去,拿了一只白底蓝花缠枝莲小碗,往里面舀了一碗血羹:“皇阿玛赏赐的鹿血,最是滋补,用高汤熬好的,我加了些去味的调料,绝对不腥气,赶紧吃吧,省得凉了。”
“我想吃火锅……”
欧阳皱了皱眉,他不大喜欢血羹这种东西,不过,见芷云脸上带着几分阴沉,也有关切,终究是叹了口气,用了一勺,却是入口滑嫩,还没有丁点儿异味儿,欧阳抬了抬头,冲着芷云竖了竖拇指,几调羹用完,只觉得胃里熨帖,嘴里也有了滋味,这几天除了白粥就是滋补的汤药,吃得他都快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