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Part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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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翊展背着吉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打开了家门。
夏夜的凉风从一望无尽的天幕袭来，吞噬了他周身所有的温度。身上有零星的雨滴抖落，他伸手摸了摸头发，冰冷湿润。
原来外面下雨了啊，他竟没有发现。
轻叹一口气，眉间是深深的无奈，满脸倦容。他抖了抖头上的雨水，进了屋。
家里漆黑，虽是夏季，却也一片清冷寂静，连她的气息都消失殆尽。
一如当初她从家里搬出来的感觉，他突然害怕起来。难道他真的要彻底失去她了吗…
他坐在沙发上，给南诗拨了电话。对方没有接听。他不死心地一连又打了好几个，依然如此。
宋翊展双眸颓然，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大脑里在嗡鸣。
他冷静了一会，又重新拾起被他扔在一旁的手机，拨通了边煜寒的电话。
“兄弟，陪我喝两杯。”
一个小时后，边煜寒拎着酒敲响了宋翊展家的门。
宋翊展从昏沉中醒来，他刚刚好像睡着了。他揉了揉脑袋，踉跄着起身去开门。
随着门被缓缓打开，边煜寒打着伞出现在宋翊展眼前。
边煜寒看到他一副神志不清浑浑噩噩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他，“怎么回事？”
屋里没有开灯，刚刚宋翊展就坐在一片漆黑里，无助又绝望。
边煜寒走进来，替他打开了客厅那盏落地灯。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宋翊展忍不住皱着眉头眯起了眼。
“到底怎么了？”边煜寒环顾四周，“nancy她…不在吗？”
“不在。”宋翊展有气无力地开口，然后重新瘫倒在沙发上。
“去哪了？”边煜寒走过来，坐在他旁边，将手里的酒放在茶几上。
“她…”宋翊展深吸一口气，眼角尽是疲惫，无力地闭上了眼，“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怎么会？”边煜寒不可置信，“难道她…都想起来了？”
宋翊展摇头。
“那不可能会走的呀，她能走到哪里？”
“我是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来了…”
边煜寒一时语塞，半张着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他默默打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宋翊展。
宋翊展接过啤酒，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溢出来的酒顺着他的领口淌下。边煜寒看着他，轻轻叹气。
“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宋翊展开口，他垂眸，啤酒罐在他手中一圈圈旋转。
边煜寒不忍，思考着该如何回复他才能尽量保护他满是创伤的心，无论是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的角色，还是作为他的好朋友。
“不要轻易否定自己，”他也开了一罐啤酒，跟宋翊展碰杯，“即便是她全都能想起来，她也未必不会留下。“
“不，你不会懂的，”宋翊展一口气灌完整瓶啤酒，用力将啤酒罐攥成一团，铝片在他手里发出刺耳的声音，“她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放弃我了。她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但是这段时间，你也为她做了很多，她会顾及的。”
“你知道的，我只是，禁锢着她，不让她离开而已…这样的生活，她不会喜欢的。”
就像是…被锁在笼子里的小鸟一样。
下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残忍。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知道的吧？凡事都没什么绝对的，说不定呢？”边煜寒实在看不下去他颓废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可宋翊展置若罔闻。
边煜寒按了按太阳穴，他又何尝不知呢。当初宋翊展来找他，让他给南诗做催眠治疗的时候，他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劝说宋翊展将全部的记忆还给她，让她像个独立的人一样，自己做出选择，可宋翊展执意不听。
宋翊展说，那些痛苦的回忆，不要让她记起。
可说到底，对于南诗来说，到底哪一部分才是痛苦的回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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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南诗双目紧闭，手牢牢地抓着安全带，引擎的声浪在她耳边阵阵呼啸。
陆以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南诗，好笑地摇了摇头。
还是像当初第一次坐他的车那般，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子啊，只不过那次，她不敢发出惊叫，只憋得红了脸。
陆以安伸手，抓住了她握紧安全带的手。
他的手很暖，温柔地包裹住了她的。他的掌心有些潮湿，皮肤处传来的丝丝暖意沿着她的手背，迅速遍布了全身，从血液里直至她肆意跳动的心脏。
像是一剂强效镇定剂，就这样注射进了她的身体。她睁开眼，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看向他。他正扬起嘴角，朝她笑着。
陆以安的手轻轻捏她的手背，声音清澈稳重，“不要怕，相信我。”
就是那样认真的眼睛，瞬间驱散了她心里的不安。看着路边极速倒退的景象，她竟然开始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陆以安将车停在了一座跨河大桥的桥下。
她四下看了看，微微皱眉，“这是哪里…”
陆以安冲她神秘地眨眨眼，“下车就知道了。”他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手部突然抽离的温度令南诗忍不住一激灵。
她披上薄外套，车门打开，陆以安站在门边朝她伸出手。南诗抬头，直直地撞进了陆以安熠熠生辉的双眸，像宝石一般，明亮中透着光芒。
待她起身钻出车后，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好香啊…”她使劲嗅了嗅，原来是不远处一个小摊上传来的。她忍不住小跑了几步，来到了摊位。
那位体态丰腴的老板娘正对着面前的两口大锅，拿着一个长长的勺子在搅拌着。看到人来，立马热情地招呼他们，连头也没抬。
南诗凑近那两口大锅，这才看清在锅里翻滚的东西是什么，左边是面条，右边那锅是馄饨。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拿了一双长筷，三两下挑起锅里煮得顺滑的面条放进漏勺里，戴着袖套的手臂有节奏地掂了几下空出汤水，然后利落地将面条撇进一早就放在桌上的碗里，浇上卤汁，牛肉片，撒上葱花香菜和辣椒油，一气呵成，就像是车间的流水线一般，竟也是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这绝不是一朝一夕便能练得顺溜的。
还有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一旁，猫着腰呼哧呼哧擀着面条包着馄饨。那小伙子看起来年轻力壮又火力旺盛，干劲十足，连袖子都撸了起来。
南诗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们，如此具有烟火气的场面，竟让她感到无比亲切。
而陆以安站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身体的重心放在了右腿上，微斜着身子观察着她。他的视线从斜后方穿过她颈间细碎的发丝，定格在她的眼睛。
曾几何时，他也是像这样，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她。
大概好久好久之前了吧
“坐呀姑娘，”老板娘盛好上一个客人的面条之后，才顾得上抬头看她，“吃点…”
在南诗疑惑的目光中，老板娘的表情明显一僵，后半句话愣是没有说完。
“小…鱼？”老板娘拿着长筷的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一步一步朝南诗走过来。
南诗震惊之余，略显尴尬地微微后退。她想说她叫南诗，并不叫小鱼，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了。难道这些人都认错人了吗…
她实在搞不清楚，自己所认为的真相到底存在多少虚假的成分。
陆以安看出了她的僵硬，上前一步扶住了南诗的肩膀，冲老板娘友好地笑笑，“她叫南诗，和小鱼…长得比较像。”
老板娘看到陆以安在南诗身后默默摇头，恍然，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憨憨冲南诗笑着，“看我，老糊涂了，不好意思啊姑娘，认错人了。”
“吃什么呀姑娘？”她重新回到锅边，不自然地搅着锅子，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有些愣怔的南诗。
“我…一碗虾仁馄饨，多加汤和香菜，不要葱花。”南诗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这话说出来为什么如此顺呢，像是之前…说过很多次一样。
老板娘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分明，就是小鱼啊，连她之前每次点的馄饨都一字不差。
一碗虾仁馄饨，多加汤和香菜，不要葱花…
老板娘的眼前渐渐氤氲了起来，原来小鱼还活着。她以为，她早就在那次意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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