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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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料峭，一年滴尽莲花漏；东君春态，碧井酴酥沈冻酒。
年关将至，纵使都市不像乡下村里或者老一辈那样把春节看做一年最重要的大日子，其中的氛围依旧悄然无声发生着变化。
农历廿六未时将尽，许斯翊签好最后一份文件放自己下班。
今天是春节假前工作最后一天。晚上有许氏办的年会，许斯翊并不打算去参加。
乌阳朗霁，低悬于彼苍，给萧瑟的清冬稍添一抹温情。他回到金江，抽出应愫的作品集翻看。
一月初的时候，应愫彻底定下她的设计终稿，着手繁杂而忙碌的服装制作工作。
那一个月他们都没怎么再见面，她和辅佐的裁缝一起，根据之前试验的结果，把准备下的布料拼接、缝纫，制成去参加比赛的成衣。
现在的服装主体已经制作完毕，应愫在年前打算把轻纱叠出来，年后就可以专心缝制珠宝上去，以及制作饰品。
许斯翊翻开聊天界面，看着上面敷衍的嗯，和昨天她发过来的最后一句“独立一点，乖，要坚强（微笑）”消息。
她不让他这些天过来烦她工作。
许斯翊忍了忍思念，把手机放下。
农历廿九，他去设计工作室找应愫，陪她一起整理好要带回家过年的东西：画着“风神”设计稿的手绘册子，笔记本电脑，一些用来做实验和对比的边角料，以及一布兜绿色名贵矿石。
制作好的服装被放进玻璃保险柜里。
“风神”在自然的辉光下，流转着柔和而璀璨的光华。
亚麻色的柔顺长裙，有着层层褶边的高领，和细长的渐变白金色半固定腰系带。
透明薄纱金光流转仿佛洒有金粉，层层堆叠，飞舞飘动轻若不存，飘渺似仙。
长裙上刺绣暗纹繁复神秘，诉说着万年前神明昌盛的故事。
这件服装的制作不可谓不耗时费力。
先是找齐材料，裁剪制作基本的廓形。
腰上有褶皱装饰的系带，改良的伊丽莎白领……
然后是长裙上的刺绣。
单单这些不起眼暗纹就花费了十几个技艺精良的师傅，轮流工作，昼夜不歇一周多的时间，但当成品在专业的秀场灯光下折射出不同颜色时，所有人都觉得辛苦是值得的。
后面的缝纫则由应愫和一个辅助的裁缝制作完成。
轻纱她也用整五天五夜的时间叠。
应愫把其他东西都收拾起来。
应忱开车来接她。他自动给过来送应愫上车的许斯翊一个大大的白眼。
在应愫瞧过来的时候，他就立马转换成嘻嘻哈哈，热情洋溢和不正经浮于表面的笑。
“许总不用送了，我们走了啊。”
拜拜了您，我姐要忙工作没空谈情说爱，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幸灾乐祸地挥手：“明年再见。”
近两周没见，相处不过一个小时多就再次分离，许斯翊觉得很委屈，可他不敢抗议。
他目送着应愫头也不回地翻看着布袋子里的矿石乘车离开。
除夕夜，满城的电子烟火很热闹，而许斯翊一个人待在分外冷清寂寥的别墅中，伶仃蚀骨。
这个春节应愫在应家待过了初三就又回到设计室。
她在家里一心想要休息几天，偶尔摆弄那些石头，也就没有和去年一样同意许斯翊的邀约。
不过初五下午的时候他送她回工作室，把挑出的矿石和预设图送到工坊切割。吃完晚饭后，他们在应愫工作室旁的房子过了一夜。
她温情款款而疏离淡漠，像是冰花里的罂粟，诱人又冰寒冷冽。
——
元宵刚过的时候李菡萏和傅晟然一起参加了一个恋爱综艺。
她传话让应愫不用担心，应愫也就专心投身到设计比赛的作品制作中。
在年后三周半多的时间里，她把所有珠宝都按设计的位置毫无痕迹地缝制了上去。
金链水滴翡翠坠的额饰，两只金丝绕枝交缠碧鸟手钏，以及一条镂空镶翠玉珠的金制脚链也制作完成。
二月底，这套“风神”终于制作完毕。
它摆在玻璃制的保险柜中，任何人第一眼看到，都会情不自禁地被它吸引所有的心神。
腰部褶皱在视觉上起到收腰效果，大开叉裙摆自然垂落，亚麻色的新型材料和刺绣相映生辉。
精巧的首饰与绮丽的薄纱典雅而秀美。
衣裙上点缀的沙弗莱石与翡翠制作的图腾瑰丽且奇异。
高雅华丽而不失亲和之意，柔美繁复而不缺英武之气。
它超脱了个体的喜好与世俗的偏见，就像是美的本身。
服装成品很杰出，但应愫叫来模特穿上衣服走动试过效果。
静态的服装只是一个基础，最重要的，还是穿着后所能展示出的效果。
模特带上发套，浅棕色长发编成环状饰以簪花绕在头顶，深黑色的一次性美瞳，妆画出雕塑般的立体骨相和柔美古典的东方皮相，穿上“风神”。
伊丽莎白领衬出修长的脖颈，系带衬出纤细的腰肢，廓形衬出颀美的身形，裙袍下露出肌理分明的大腿。
大雅玄妙的巧思设计和考究瑰异的精良制作，让这件作品在动起来时比静止时更美。
层纱随着步伐飘动，金粉般的光泽隐隐闪现。复古的长裙与刺绣，在光下将那个神明时代众口相传下来的冰山一角娓娓道来。
风神起意降临人世，倾泻春风十里，膏泽遍野。
惊艳，每一帧，都美的如同一首诗，构成了一沓展开的如画诗卷。
在场的都是从事着需要一定艺术素养与时尚眼光职业的人，也见过一些世界顶尖的设计。
可这件作品，依旧令人不由地屏住呼吸，生怕那微小的动静，会惊扰到神明，打扰破坏了这份摄人心魂的锦绣春色。
服装很完美，在动态时一些细微的小问题也在摄像机的帮助下找出。
下一步，应愫反反复复地对首饰的长度、衣摆的形状、领口的褶皱、轻纱的弧度进行着微调。
今年她生日都没有顾得上过，时间都耗在衣服上。服装的效果让她心醉神迷，不由得就想要再好一点。
而等初选告捷的通知下来，她更是早早地飞到国外的比赛现场，设计走秀当天要打的灯光，挑选配合的音乐，进一步调整服装的细节。
赛场当天氛围浓烈。
模特在熟悉场地和服装，设计师也根据模特的身型对服装做最后的调整。
这场服装设计每年度最重要的比赛上，观众全是在这一行有一定名气的人。
除了服装，一切都是配角。
灯光，音乐，模特，都不过是为了更好展示服装，让世界欣赏服饰之美，领略设计师的高超技艺而存在。
设计稿，模式图，设计理念和特点……应愫有条不紊地讲解。
而“风神”随着模特的走动，展现出它古典布料的复古隽永，隐现出金色神光轻纱的朦胧。
材质版型的如风飘渺，褶边伊丽莎白领的神性尊贵，温润绿翡的人性诚善，雅致沙弗莱石的春意盎然，融合交汇形成独特的绚烂绮美。
去年这个时候，她不过是勉强排进前六十，获得一个在决赛由模特展示服装的三分钟机会。
而今年，她则作为奖项的有力竞争者坐在前十优秀年度服装设计师的位置上，有长达二十分钟的时间去阐释自己的设计理念和服装特点。
评委席上的都是成名已久，拿过两三次年度最优秀服装设计师称号的前辈。
每一位的认可都是从事服装设计的行业者梦寐以求的荣幸。
大半年的学习准备，两个多月的辛苦缝制，在这一刻迎来终局的评鉴。
应愫相信自己的努力付出，也为设计的成果惊艳，但名次最后会是多少，优秀的作品实在太多，她心中也没有数。
她手握紧，指尖抵在掌心，听着评委席边上的播报员报出每一位评委打下的分数。
分数很高，点评也满是溢美之词：“后起之秀”，“令人惊叹”，“没有什么可改进的”……
前三稳了，那就有了“年度最优秀服装设计师”的称号。
进入服装设计师这个行业时，她最初立下的梦想即将达成。
那会是第一吗？应愫紧张极了，手心出汗变得有点粘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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