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往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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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风随意眼前锁上，风随意又一次蜷缩在了这无光的房间，外头一片寂静，他的双眼无需睁开，他的耳朵无需倾听，只有“折磨”自己聪明的脑袋，才不至于陷入茫然。
他想起病弱少年最后的话。
“我是申诩，我抓你确实有我的目的，你这么聪明，不妨自己猜。”
申诩，申家的二公子，申虎的弟弟，赢下常乐会第六轮的人——他目前所知真是甚少，毕竟谁能想到又突然冒出个申诩？申诩是早就盯上了他，还是半路收买的那人来抓他的？他其实更倾向于后一个猜测，因为若真是早就盯上了他，怎么会现在才动手，明明在舟怀剑负伤刀秉前辈离开时就可以动手了，只有半路被申诩收买，才会另作打算吧，那个有着澄黄色竖瞳的男人一开始应该是为了通缉令来的。这般分析后，申诩抓他就只可能与他在雷首做过的事或见过的人有关，他在雷首除了惹过申虎还干啥了？难道是因为杜宰？不，不像，他想不到杜宰会和申诩有什么关系，那……是因为小鼠？应该也不会吧，小鼠不就是个冒着傻气的小少年吗？可这一排除，确实没什么事呀！
但风随意忘了一个重要人物，忘了与他一起长大的，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个人——顾净。
要说风随意与顾净的事啊，那就得把时间拨回风随意记忆中的六年前。
六年前，顾家府邸。
一个小少年蹦蹦跳跳地进了顾府，门前的侍卫眼都不眨一下，依旧固守着岗位。
小少年穿过长廊，到了一间房前，房外立着一个绿衣侍女，看到他时笑着说了句：“是风小公子呀，公子还在昼寝，请您稍等！”
“不碍事，我进去等他。”风小公子小声道，一口娃娃音让人不忍心拒绝。
绿衣侍女于是让开了门，风小公子留下一句：“谢谢碧螺姐姐。”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进去。
风小公子进去后，果真看到酣睡的顾家公子，他嘿嘿一笑，与刚刚对碧螺姐姐甜笑的样子完全不同，多了几分痞气。再见他拿起桌上毛笔，沾了那未干的墨水，在顾公子的脸上开始了创作。这一画、那一画，样子颇为认真，仿佛是什么书法大家在题字一般。约莫半刻钟，风小公子终于完成他的“大作”，满足地放下笔，坐在桌前吃着点心等待床上人醒。
待风小公子将盘中点心吃得差不多，还打了个饱嗝后，床上那人终于悠悠转醒。顾公子的长睫毛眨了几眨，终于睁开了眼，一眼就看到了端正地坐在桌前的好友——风随意。顾公子的嘴角露出不自觉的笑，下意识就叫道：“嬴……”话音刚出口就察觉不对，只好假装咳嗽两声，咳嗽声引起风随意的注意。
“你刚刚叫我名字了吗？”
顾净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刚醒……咳嗓子痒痒。”
风随意给顾净端了水来，顾净笑着喝下，心道好在是糊弄过去了。
然而顾净喝完水，就发现风随意身子抖个不停，于是问：“你笑什么？想到什么高兴事了？”
风随意继续抖，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只道：“没……没什么，就是你刚醒头发有点乱，像鸡窝。”
顾净无语，欲起身去镜前看看，被风随意拦住了，“欸我给你梳吧，我还没给别人梳过头呢！”
顾净怀疑地瞥了风随意一眼，“你行吗？不然叫碧螺进来……”
“别别别，不用麻烦碧螺姐姐了，相信我！”风随意拍拍胸脯，便去拿梳子了。
顾净见风随意这么积极，便也随了他的意，将一头并没有风随意说的那般凌乱的头发交给了风随意捣鼓。风随意“不负所望”地给顾净编了两条小辫子，方才罢休。
顾净仍旧没有察觉，一如往常地和风随意出了门，风随意可能也是良心发现，提议道：“今天我们就在你家后院玩吧，我不想出去了。”
顾净点头，还问：“你不是说我家沉闷吗，怎么今日要在我家玩？”
“哎哪那么多问题，老古董！”
“我才不是老古董呢，是你没有探究精神。”
风随意心想，但我有“创造”精神啊！
他们行至后院，顾净只觉得今日碰到的侍女侍卫都有些奇怪，一个个像是在憋笑，还有风随意，从看到那些侍女笑时身子就又抖了起来，一路上就没停过，难道……顾净终于觉察到不对，快步走到了后院池边——
“小疯子！你给我站住！”顾净看到池里自己的模样：额上趴着一只乌龟，两颊生出两朵……应该是桃花吧，下巴上还长出了一撇胡子，以及脑后挂着两条小辫，简直惨不忍睹！难怪一路上那些侍女侍卫都在憋笑。
顾净去追已经开溜的风随意，风随意边跑还边笑，还用上了轻功，而顾净半分内力没有，也没学过什么轻功，自然是追不上风随意。风随意跃上房檐，冲顾净喊到：“你上来呀！”
顾净喘着粗气，指着风随意：“你你……你下次别来我家！”
“那我就等你来无涯门找我！”
“我不会去的！”
“你会来的，我相信你！”
“你……你下来。”顾净露出无奈的表情。
风随意终于跳了下来，并握住了顾净的手，“喂，净净，你没生气吧？”
“我要跟你计较不早被你气死了？走吧，等我洗个脸我们出去玩，我家是没什么好玩的。”
“嗯，那我们这次去哪啊？”
“听说城南开了处道观，我们不如去看看？”
“道观有啥好玩的啊？”
“我也不知，左右无事，去看看呗！”顾净回握住风随意的手，两人并排走着，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懂的话，那真是段年少无知、岁月静好的时光。
记得那时去道观还遇到一个奇怪的长胡子老爷爷，胡子都曳地了。那个老爷爷硬是拉着他说要给他算一卦，他拒绝不得，便让那老爷爷连着顾净也算一卦。老爷爷拨弄自己的八卦盘，先给他算了一卦，算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话音止后，那八卦盘上的指针仍在旋转，一直转，一直转……最后那老爷爷的另一只手覆在了盘上，他们看不见指针是否还在转动。
老爷爷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又叹了口气，摇头道：“六爻皆动，我算不出啊——算不出或许也是好事！都是造化啊！”
他听不懂老爷爷在说什么，便也没多想了，只拉着顾净道：“给他也算算！”
老爷爷抚了抚长胡，已收起了八卦盘，“他呀——他好得很，所求皆可得。”就是等得到了才会知，他的所求一开始就错了，命运时常弄人，人也总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所求为何。这是那老爷爷未告诉风随意的。
老爷爷抚着长胡远去，心里还在叹息，算不出啊，算不出，那个少年的命是他动用八卦盘也算不出的命格，那究竟是怎样“混沌”的命格啊，就像天上所有的星星都被安在了错误的位置上，奇哉怪哉，奇哉怪哉！
风随意真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可能也是不知刚刚那位老者竟是木虚山现任的掌道真人吧（相当于门派里的掌门吧，就是道门最高级别的人），但就算知道了，想必也没什么想法，谁在乎什么命不命的，若是光凭卜卦就能断定命的话，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风随意当初是这样想，现在也是这样想。不过他还是为顾净得了一卦“所求皆可得”而高兴。
顾净啊——是他认识很久很久的朋友了，好像一出生就认识，可是对六年前再之前的事他却记不是很清了，不止是顾净，关于别的事，他也没什么印象，只是听师父讲——听师父讲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不由得又想，师父……会骗他吗？
PS:顾净是必要情节。
还有，注意我用的是“风随意记忆中的六年前”你们懂的。
然后，解释一下，虽然是风随意的记忆，但我用的是上帝视角啊，因为有些事不这样没法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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