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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犹可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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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佑果此时生龙活虎地躺在床上打游戏,这场面森鸥外确实没有想到。

森鸥外一时间竟也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是遗憾?还是庆幸?很难说,或许两者都有。至少此刻,森鸥外的情绪像是被拧成一团的乱麻,整理也整理不分明,只好摆在那里等它慢慢地消化。

佑果和森鸥外问了声好后就继续躺在床头上拿着掌机打游戏去了,森鸥外此时虽然站在门口,仍然能听到那游戏机里响起的谄媚音效。

“GREAT!”

“Wonderful!”

被游戏音效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森鸥外嘴角抽了抽,幸好极高的职业素养让森鸥外绷住了表情没让他露出来过于诡异的神色——要知道,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来着。

只可惜森医生原本准备的表情大概是无用武之地了,他这样的人精在见到安然无恙的佑果那一瞬间便已经迅速理解这场面出现的原因:想来,这所谓的敌对势力的报复袭击也不过是佑果将计就计设下的局罢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或许正在家里兴高采烈开香槟的其他组织首领们会不会将醉酒的脑袋摇晃清醒,发觉背后潜藏的危险。森鸥外有些嫌弃地想,希望应当不大,如果他们真有这种脑子,他们的组织也不会就发展成那种模样。

至于这件事佑果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他……

森鸥外并不惊讶,如果佑果真将有关自己的一切都对他和盘托出,森鸥外反倒要怀疑佑果是不是要准备做掉他了。

知道再多秘密的死人也只是一个死人罢了。

想通这事的森鸥外立刻换上了一张大喜过望的面孔,笑意洋溢在他的嘴角眉梢,看着生龙活虎的佑果,森鸥外走到床边挂着一张喜忧参半的假面:“首领,你没事么?”

佑果还打着游戏,看屏幕上的画面正是紧要关头,他盯着里面的游戏画面头也没抬,手里动作不断,嘴上倒是回了森鸥外一句:“嗯,还可以。”

声音里的敷衍都能溢出来,这样极不重视又怠慢的回应稍微有些脾气的人都会生气,不过森鸥外脸上的弧度都没落下来过,十分有耐心地等佑果打完游戏。

佑果打游戏的动作很快,甚至还能一心二用,手上操控着游戏杆和森鸥外说:“森医生怎么不坐?”

森鸥外从善如流地坐下来,佑果游戏也打到结局,画面黑屏蹦出一个大大的金色WINNER。

佑果总算是打完这一局游戏,丢开游戏机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莹白的腰肢,不过这短暂的风景很快又藏到衬衣之下,让人不免心生遗憾。

佑果拍拍手,撩开被子在森鸥外面前很自然的盘腿坐下,动作亲近自然毫无芥蒂。

“森医生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么?”

因为佑果这个问题,森鸥外便露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这种问题不难回答,只要对症下药即可。如果是老首领问这样的问题,森鸥外只需

要吹捧一番老首领的英明神武和英明神武的老首领对他的信任,不过问出这个问题的是佑果,那这种回答就是绝不可取的。

森鸥外想,佑果应该不会喜欢那种没什么用的愚蠢回答,所以问题在森鸥外脑子里转了一圈,森鸥外微笑着自然地说:“我对首领来说很有用吧,所以首领需要我做些什么?”

如此直白坦然的回答让看着他的佑果一瞬间便笑出了声,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好,不费力气。

可是这世上聪明人实在太少,佑果想到这就很忧伤,看着森鸥外叹气:“真好啊,森医生,要是港口黑手党人人都像你一样聪明就好了。”

这可不一定,森鸥外想。他对自己是很了解的,如果人人都像他一样,那这个世界一定快要被毁灭了。

森鸥外笑着说:“如果人人都像我一样,首领会很开心么?”

“开不开心不一定。”佑果打着哈欠说:“但是我一定看不到你。”

森鸥外笑而不语。

“不开玩笑了。”佑果恢复正经的模样,他看着森鸥外说:“森医生,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吧。”

森鸥外点点头。

作为私人医生,还是佑果十分信任的私人医生,森鸥外理所当然地会引来外界的一大片瞩目,光鲜亮丽的生活和体面的收入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森鸥外是除佑果自己之外对佑果最了解的人。

了解他的性格,了解他的身体,了解他的行为——甚至了解佑果是不是真的重伤濒死。

佑果靠近森鸥外,双手握住他的肩,森鸥外瞧着佑果被光线亲吻的脸庞,佑果眉眼低垂的模样像教堂里悲悯的神像。

这是最好的时机,虽然现在港口黑手党在佑果的带领下正持续壮大,但是这不代表港口黑手党内部也是铁桶一片,当初佑果用着温和的手段夺了老首领的位置虽然看起来名正言顺,但温柔的手段却也埋下了祸根——港口黑手党内部还有一小部分隐藏极深的人属于老首领的部下,他们仍然蠢蠢欲动想推老首领上位,恢复到往昔港口黑手党在横滨做无冕之王的日子,恢复到以往笼罩在老首领血腥骇人的血色恐怖之下。

更何况,还有横滨其余若干组织早已经虎视眈眈想要将港口黑手党分割,横滨是所有人的横滨,怎么能当港口黑手党的一言堂?

政府是不会管港口黑手党和其他组织的纷争的,他们甚至乐见其成,不如说他们还盼望着横滨的个个组织打成一团两败俱伤,这样他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重新掌控整个横滨。

“森医生,我需要你。”佑果说。

“当我的眼睛,当我的嘴——必要的时候,再说一些谎话。”

森鸥外定在原地许久,佑果放在他肩上的手像是滚烫的烙铁。

他没有回答,缓缓地握住佑果放在他肩上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如你所愿。”森鸥外声音沙哑:“我的首领。”

……

佑果重伤昏迷的事情被隐瞒的很好,可以说,除了必要的几人之外,不会有任何人清楚佑果“昏迷()”的事情,毕竟一脸几天不来港口黑手党上班这种事佑果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

佑果的事情森鸥外连太宰治和被佑果放养的织田作之助都没有告知,不过太宰治的脑子何等聪明,没有几天他便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一些“真相?()_[(()”。

“首领他出事了?”太宰治问这句话的时候织田作之助不在。

森鸥外正翻着文件,闻言微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问?”

太宰治耸耸肩,他抽起森鸥外面前的那一叠文件打开看,“森先生,虽然你和首领的关系确实不同一般,不过关于港口黑手党人员分布这种事情无论怎么想都不该是你来处理吧?”

森鸥外却笑,“太宰君,为什么我不行?”

太宰治露出夸张的表情,“森先生,你是在拿我寻开心么?”

森鸥外便不再玩笑了,他慢条斯理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回答太宰治:“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太宰君,这可是要出事的。”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两秒森鸥外的表情,企图从中看到一些蛛丝马迹,森鸥外掌控表情的手段已经出神入化,太宰治从上面得不到什么信息,不过转的飞快的大脑让他心里也有一些推测。

森鸥外又问:“太宰君,你不上学么?”

太宰治脸色一黑,缓缓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后提着包转身出门,准备去学校上课。

其实按照太宰治的水平上学不过是多此一举,不过谁让佑果铁面无情,把所有未成年的孩子统统打包扔进学校上课就算了,还当着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的面耳提面命让太宰治当好学生标杆。

“太宰,我对你的期望可是很大的。”佑果拍着太宰治的肩膀语重心长。

太宰治大可以转身就跑,这种事他又不是没有干过,可是偏偏佑果是当着中原中也的面!

“每个月我会在你和中也之间选出最好的学生代表哦,输掉的人要乖乖打扫一个月厕所,直到下次分出胜负。”佑果嘴角的弧度是恶魔的弧度。

“太宰,你也不想输给中也君吧?”

这句话堪称绝杀,太宰治本人并不在意胜负——除非对方是他看不顺眼的蛞蝓!

恰好,中原中也也是如此,于是对其他人来说平静的校园生活,对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来说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我去上学了。”太宰治黑着脸说,好像不是在说去上学,而是去找死。

森鸥外好像没看见太宰治的表情一样笑眯眯挥手:“好好上学哦,太宰君!”

说完,森鸥外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又接着说:“哦,对了,太宰君在学校要和中也君好好相处啊!”

太宰治:……

森先生,你以后的氧气罩一定是我拔的:)

森鸥外照常去港口黑手党上班,一切都风平浪静和往常一样,森鸥外

()    坐着电梯去医疗室的路上,有熟悉的科员神神秘秘地探头靠了过来。

“森医生,最近首领都没来办公室啊?”

森鸥外对那位科员的问题略有

些诧异的扬了扬眉,似笑非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那科员一脸正经道:“害,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你知道,首领他很少会这么久不来港口黑手党的。”

森鸥外说:“首领来不来那是首领的想法,我们怎么好干涉?”

“这倒是。”那个科员好像很认同地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不过,首领这么久没来不会担心港口黑手党出什么意外么?”

森鸥外面不改色:“能出什么意外?港口黑手党难道还能因为首领不在办公室就出事么?”

那科员讪讪一笑,“森医生说的不错,是我杞人忧天了。”

和那个科员告别,森鸥外在港口黑手党一天下来陆陆续续遇到不少明里暗里询问佑果事情的成员,森鸥外表演入骨,一时间竟也唬的那些人将信将疑——直到森田干部出现。

森田自从当上干部之后便有些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了,毕竟在老首领在的时候,他可是从未被重视过,更不用说当上什么干部了。

可人总该有些自知之明,恰好,这种东西森田没有。

他在老首领在的时候冒不出头,便一直满腹牢骚,自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等到更新换代坐在上面位置的人成了佑果,森田心里便更加不平。

首领的位置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能当的,他这个港口黑手党的老人怎么就当不的?

这样的念头本不明显,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自己位置上待了许多年的森田便又开始满腹牢骚了,于是这念头便控制不住地冒出头来。而最近,他竟然靠着成功和海外的彭格列达成合作这一件事冒了头,甚至当上了以往他想都不敢想的干部之位,森田便越发骄横。

而对森田的骄横佑果不仅不加以限制,甚至还颇有纵容默许的态度,再加上从那之后佑果面对森田时总是带着一张笑脸,表现的万分亲近,这就让森田认为这是到了自己该冒头的时候。

佑果这是在畏惧我!

森田理所当然地将佑果对他的笑脸理解为这个意思,毕竟,和彭格列合作这件事老首领都没有达成呢!他可是完成了老首领和现任首领都做不到的事情,这不得好好得瑟得瑟?

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森田几乎在港口黑手党横着走,尤其是看到曾经经常和他别苗头的平井,森田自然难以抑制要冲上前去显摆一番的欲望。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森田又怎么能抑制住这种渴望?

以前平井确实如森田希望的那样对他露出恨得牙痒痒的眼神,森田爽的不行,却偏要做出一副“哎呀,我也没办法,可能是我运气好”这种假惺惺的表情。可这天他如往常一样去平井那里走了一圈,却没有得到平井那气红眼的脸色,他甚至还能笑出来同他说话,只是眼底藏着的不屑却骗不过森田的眼。

森田实在失望至极,又摸不着头脑,因为那个眼神他翻来覆去捉摸不透,又气的牙疼。

平井那个手下败将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森田越想越气,终于是忍不住派了个手下去打探平井最近在做什么。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森田竟然发现平井不知什么时候和老首领勾连在一起企图重新上位!

对于上面的人是谁,森田是不在意的,可是当他听到平井提到佑果重伤昏迷这件事之后,他那按捺不住的野心终于在此时熊熊燃烧起来了。

反正佑果现在生死未知,老首领可以图谋上位,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森田左思右想坐不住,和身边信得过的手下私下谈话,终是下定决心主动出击来打探平井那边的消息是否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港口黑手党可就是要改天换日了!

从办公室出来的森田去停车场找了森鸥外,森鸥外原本正抱着一摞文件离开,见到森田的时候一瞬露出惊慌之色,即使他很快压下去,仍是被森田从中瞥见。

森田心中一喜,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和森鸥外攀谈,这在以往是绝不会出现的场面,毕竟森田是干部,而森鸥外不过是个小小医生,森田自认为自己是个体面高贵的大人物,而大人物怎么会和区区一个小医生说话?

可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图谋大计,森田也不是不能放低自己高贵的身段和森鸥外表达一下善意。

“这不是森医生么?”森田的假笑也掩盖不了他眼里的轻蔑,“怎么抱着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森田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他的手下便十分上道地跑到森鸥外的身边准备帮他拿东西。

森鸥外像是有些惊慌地避开,抱着怀里的东西死紧,笑着说:“没事,不算累,这是我应该做的。”

森田皱着眉头说:“这怎么行?首领也真是的,竟然让森医生你每天做这么多事,你这手可是要拿手术刀的啊。”

森鸥外笑笑,不说话。

森田故作亲近地和森鸥外又攀谈了几句,观察着森鸥外略带焦虑的脸色逐渐舒缓下来,森田心里有了七八成的准数便又指挥着身边的人去帮森鸥外拿东西了。

森鸥外这次没有推辞,只是那手下一不小心,竟然将一摞文件手滑地掉了一地。

森鸥外弯腰去捡,森田嘴上骂着手下不小心,自己也跟着去捡,装作不经意地打开一个文件后随即摆上震怒的脸色,威吓地说:“森医生,你怎么拿着首领没有批复的空白文件?!”

森鸥外低头捡文件的动作略一停顿,低垂着的面孔使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森鸥外只感叹了一句:这么快就上钩了?

然后表现出一副心虚的神情道:“这……是首领让我带回去让他批复完第二天再拿过来。”

森田心里嘲讽地笑了一下,心想你还想骗我?随即他板着脸故作严肃地开口:“这是真的么?森医生,你可不能说谎,要是你说谎被我查出来,我作为干部

之一是有权力把你作为叛徒处死的。”

港口黑手党的叛徒下场很惨,因此没有天大的利益,很少有人会大着胆子做背叛港口黑手党的事。

森鸥外像是被森田这话唬住了,面上露出迟疑之色,森田趁热打铁道:“森医生,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港口黑手党,你可是首领亲自提拔上来的人,不过我总要为首领和港口黑手党负责,你拿着这些文件出去我要是不问问为什么,怎么当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好像森田真是什么赤胆忠心为佑果能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了。

森鸥外哑然片刻,森田又是威逼利诱,森鸥外才装模作样,好像是被逼无奈地将佑果“昏迷”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件事红叶小姐叮嘱我不能泄露出去。”森鸥外叹气,“这些文件,也是红叶小姐让我代替首领批复的。”

还有比森鸥外这个私人医生的话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森田得了准信,一时间喜形于色:“真的?”

森鸥外瞥了森田一眼,“是真的。”

森田克制半晌才压下笑意,装作忧心忡忡的模样说:“这种事瞒着可以理解,但红叶也是,怎么连我也不告诉呢?”

“幸好我没冤枉你,森医生,刚才把你吓到了吧?”

森鸥外说:“还好。”他没敢说太多,怕自己露出嫌弃森田蠢样的表情。

森田还在沾沾自喜,不过对佑果昏迷这事,他也同样赞成隐瞒。

要是不隐瞒,港口黑手党可就乱起来了,他可不希望这种关头港口黑手党出什么事!更何况还有同样知道这消息正蠢蠢欲动的老首领一党,他可要好好想个办法抓紧机会,绝对不能让平井那个小人借着这个机会爬到他头上去!

心里盘算半天的森田朝森鸥外又露出个笑脸,摆出十足的拉拢态度,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让森鸥外以后知道佑果有什么状况都要及时报告给他。

“我也是很担心首领的。”森田一副关怀的模样,“森医生,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森鸥外当然是点头答应,送走喜笑颜开的森田,森鸥外等森田消失,他脸上的微笑才缓缓隐去。

被墙面阻挡的黄昏一般落在森鸥外脸上,将森鸥外的表情割裂成两部分,那双眼睛在昏红的阳光下亮着阴诡的紫色,一点也没有刚才朴实的模样。

将收拢起来的文件随意放进车后座,森鸥外口袋里的手机恰好响起来。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佑果的声音。

“森医生,怎么还没来?”

森鸥外轻笑道:“我也不想迟到的,首领。可谁让我在停车场遇到了森田干部。”

佑果的声音从漫不经心一下子变得兴致盎然:“森田?是他先来找你么?啧,这答案一点也不意外。”

森鸥外拉开车门坐下,“首领早有猜测?”

电话里的佑果又恢复懒散的样子:“唔——这是猜测么?猜测是要费脑子的,森田那种人需要我费脑子?”

“不用说他了。”佑果口吻有些不耐烦:“森医生,你知道我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应该不会很多吧?”

森鸥外又笑起来。

想要骄横自傲也要有资本,而佑果有这样的资本,骄横起来却并不惹人心烦,反倒叫人心痒。

“首领。”森鸥外发动车,倒车镜中的眼睛幽深。

“我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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