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蟋蟀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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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村子里丢孩子的事情很常见。隔三差五，就会有人家发生孩子丢失的事情，也由于是偶发的，过一段时间，就没有人过度关注，在当时，虽然过去了，传说却流传了下来。

传说，是个疯姨娘干的，他们都管这个抓小孩的姨娘叫蟋蟀姨娘。

大人们都喜欢用蟋蟀姨娘吓唬小孩子，称如果小孩子乱跑，出去调皮捣蛋，就会被蟋蟀姨娘抓走，喂蟋蟀。

因此，我从小到大，非常害怕蟋蟀，还做过很多的噩梦。

我很清楚的记得，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是奶奶讲给我的。

那一天晚上，我不睡觉，各种哭闹。

我奶奶就咪着她的双眼，像是回忆着什么，给我讲起了关于蟋蟀姨娘的古老故事。

传说，在自然灾害的时候，家家都很穷，吃不起饭，小孩子最有营养的零食，就是稻田里的蟋蟀。大人们抓到蟋蟀，用热油滚了，孩子们用手抓着吃，是高蛋白质。可是，这种东西，只能充饥，吃多了对身体也没什么帮助。

但是，孩子们很喜欢吃，常常成群结队地去抓蟋蟀。

村里有一家人，人人都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家生了四个男孩，在那个体力劳动力就是王道的年代，生男娃太重要了。

那年月，孩子多，日子穷，营养跟不上，不少穷人家的孩子都养不活，饿死了就随便找个荒郊野地一埋，所以在自然灾害的年代，时不时的就能在乡村的大道两旁看见小小的坟包，都是死去的孩子，有的坟包还被野狗掏了去，尸体都被吃掉了实在凄惨。

奶奶讲，这家富农，在村子里算是有钱的，男主人靠着霸占农田收保护费，女主人也是跋扈的很，总是对人大呼小叫的。富农夫妻的房子，盖在村东对着山口的方向，他们两家也是强强联合，都是村子上最富的人，又订了娃娃亲，他们引领着这个村子的传统，自由恋爱被认为是伤风败俗，是要被人指着骂的。所以这对夫妻即使做尽了恶事，也被封为标杆。

他们不愿意和住茅草屋的穷人们住在一起，在离村子较远的山口盖了两排大瓦房，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四个小子都长到能跑能说，最小的5岁都能帮着干点轻重不同的活，劈柴做饭不在话下。

他们家的孩子，也是淘气，总是捡村里的穷人欺负，偷人家的粮食，偷人家的鸡。尤其是一个寡妇人家，经常去他们家骚扰。寡妇那家，是外来的，据说她和男人自由恋爱，怀了孩子，没地方躲，就跑到我们这个村子里。后来，那男人丢下女人和女儿走了，说是出海，就再也没回来，这个姨娘，就自己带着那个女孩，因为家里没有男丁，她们的日子过得很凄苦，唯一值钱的就是家里的一只母鸡，有时候母鸡多下了一些鸡蛋，姨娘就拿着篮子，跟村子里的人换米。

在没有食物就会死人的年代，如果家里的家禽家畜死了，很可能会饿死人，所以，富农家那四个皮孩子总是去捣毁人家的粮食储备，这种行为，无异于杀人。

说来也怪，别人家的小孩，频繁饿死，富农夫妻的四个小子，四处做恶，生来却好活，所以四个孩子养得都跟石墩子那么结实，连病都没生过。

可是，有一次，四个孩子偷偷掏了寡妇姨娘家的鸡窝，这件事直接出了人命。四个皮孩子，去掏她们家鸡窝，那个鸡也是轴，和他们四个孩子抵抗，啄了其中一个，孩子们一生气，就给拿衣服把鸡给捂死了。

姨娘回来，见到鸡死了，哭了三天三夜，再也没有鸡蛋了，由于没有食物和经济来源，她家的小妹妹就饿出了毛病，更因没有能补充营养的东西，姨娘就去别人家的稻田里抓蟋蟀，经常踩坏人家种的东西，在村子里，越来越遭人嫌弃。

那家的小妹妹，吃多了草根树皮蟋蟀，小小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饥饿，最后还是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孩子的肚子腹水，胀得大大的，姨娘就抱着她，挨家挨户的敲门求助，没有人帮她们。

再后来，寡妇姨娘也疯了，整天在村子里疯跑，逢人就给对方一大把死蟋蟀，说要跟人换大米，换鸡蛋，要是不给她，她就不走，整日待在人家门口，日夜念叨着能不能给个鸡蛋啊，给她女儿吃，孩子吃了，就不会死了。

而富农家，对于这件事，一直都是置身事外，父母矢口否认，也从来没有打骂这四个孩子，只是提醒他们，别再出去找事，不然就挨揍。直到有一天，人们再也见不到那个寡妇疯姨娘了，大家都说她可能也死了。

当人们逐渐忘记了这件事，那家人也来了报应。

有一天晚上，四个秃小子组团起来上厕所，四个小男孩到了墙根底下，突然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他们吓得连哭带喊，叫着大人。男人赶忙出去问咋了，孩子们说墙根儿那有个小女孩蹲在那里哭，男人揪着孩子的耳朵，说小孩子不许胡说，俩儿子说，就墙根儿那里，说着用手一指，男人见俩孩子说的真真的，也想仔细瞧瞧，瞧了半天没看见啥，于是领着孩子进屋了，小孩子好哄，给点吃的就又睡着了。

可是怪事发生了，一连几天，四个男孩子都说外头墙根那有个小女孩哭，可是孩子妈妈有一天，也听见了，而且不光是小孩子哭，还有女人的哭声。男人愣是不信，就在墙根坐着。这一坐不要紧，真让他碰见了。

富农拿着铁锹，看到一个大黑影，他寻着哭声去了，只见那边有一个人形那么大的东西，但是趴在地上的样子非常奇怪，腿弯曲的程度完全不像是人类，倒像是昆虫。

富农的胆子也是大，一铁锹下去，那个东西跑了，转过头看着他。这一眼，差点没把他送走，那只大蟋蟀长着一张人脸，而且是个女人，富农被吓得半死，从此长病不起，很快就死了。妻子成了寡妇，一个人拉把着四个儿子，家里很快就被吃空了，这四个男孩，也是整日整夜的睡不好，免疫力下降，开始频繁生病，陆陆续续地都饿死了。

最后，这个女人就上吊自杀了。

那以后，村子里人都说，是蟋蟀姨娘回来报仇的，她专门找那种不睡觉的小孩，害他们生病，诅咒他们家破人亡。

奶奶给我讲完这个故事，我捂上了被子，可千万别来找我，我好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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