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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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我们经常听到一些社会趣闻。
在日本，有一个不言自明的传统，那就是人老了从不会麻烦儿女，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基本上都是独自生活。
在我家的楼下，就有这样一个老奶奶。
从我搬到这里，经常能偶遇她，我看到她的时候，都是坐在她家门口的小凳子上摆摊子。
而且，只卖一样东西，那就是祈愿福袋。
听她说，袋子都是她自己手工缝制的，小小的福袋，秀着樱花，招财猫等等图案。
老奶奶真的很心灵手巧，我每次都想买，自己也真是囊中羞涩。身处异国他乡，身上的每一分钱都很重要。
我在这个街区，住了也没有多久，算起来，还不到半年。
日本的公共设施很完善，只要是地铁沿线，住在哪里都一样，偏远的地方，反而租房子的价格会便宜一些。
这个街区的人也不是很多，基本上都是一户建。
这种独栋的小房子，在上世纪60年代风靡日本，因为经济高速增长时期，独院住宅是日本私家房最初的理想模式，所以建了大量的独栋建筑。和国内的独栋别墅不同，住在这里的，都是不怎么富裕的人。
尤其是我住的街区，类似那种城中村。
但是，我很喜欢这个街区。
方便，安静，最重要的是价格真的不贵。
老奶奶就住在我对面，我旁边是一家三口，他们家姓井上，养了一只秋田犬，我每天早上都去晨跑，会碰见井上先生遛狗，彼此打个招呼。
日本人没有邻里文化，他们都不喜欢麻烦别人，邻居也一样。
所以，没人来烦我，我也不会烦别人。
最近，我学校放假了，我也闲了起来。
每天除了晨跑，也会在街区里溜一溜，看看周边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有一天，真的有！
那天，我去街区的便利店买荞麦面，我很喜欢吃这个，用清水煮过之后，拌上从国内带过来的老干妈，味道真是绝了。最重要的是，超级便宜。
我拎着便利店的袋子，经过老奶奶的家门口，她又坐在楼下卖福袋。
我走过去，冲着她笑笑，不知道怎么，今天我特别想买一个福袋，我买完了晚餐，身上只剩下一个500元的硬币了，这500元，相当于人民币30块钱吧。
似乎有一种魔力驱使着我，让我拿出了这笔巨款。我真的给了她500日元的硬币，从那些袋子里，选了一个招财猫的福袋。如果在国内，我肯定不会花三十块钱买这种东西。何况我现在还是一个舍不得乱花一分钱，好几年没有买过衣服，用着破手机的留学生啊，我的手机已经用了好多年了，我都没舍得去“卡梅拉”（日本著名的本土电器店）换一个。
但是，留学的时候，我就特别愿意献爱心。
比如，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奶奶，如果我买完她的福袋，老奶奶问我，“ちゅうごくじん？（中国人吗？）”
我就要很自豪地告诉她，我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
也许她心里会觉得中国人人傻钱多吧。虽然有这种虚荣心，也是没谁了。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大国风范。我们就是最善良最有爱心的民族啊。
我买完了福袋，说完了我最喜欢讲的那句话，心情大好。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老奶奶家的二楼，隔着窗户，屋子里居然有个男人！
那人脸色苍白铁青，没有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我心里一激灵，又看向老奶奶。
她冲着我慈祥地笑着，完全不知道她家里有一个人。
可能是她的亲戚吧，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我并没有告诉她这个情况，赶紧回家了。
晚上，我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这个事。
到底要不要告诉老奶奶，她家里有个男人呢？
我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新闻。
说巧不巧，弹出了一条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
新闻里讲了一件社会事件，大体的内容是一个小偷潜入到一家偷东西，发现户主是一个独居老人。他偷完东西，还没来得及逃出去，老人突然就回来了，小偷躲进了他家里，和那个老人一起生活了好多年。老人生病了，小偷一直在照顾他，连邻居都以为这个人是老人的家人。后来，老人病死在家里，小偷没有了食物来源，才从那户人家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帮助老人叫了收尸的工作人员，从而暴露了身份。
我看着这则新闻，真是咋舌，好在这个小偷还算善人，如果是个恶徒，杀掉了老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越想越害怕，赶紧捂住了被子。心想着，明天一早，如果碰上老奶奶就和她讲这件事。半夜的时候，我被一束光晃醒了，原来是窗帘没有拉好。
我起床拉着窗帘，好奇心驱使我向老奶奶家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把我送走。
只见她家的窗口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人就是我白天看到的白脸男人，他正拿着一个手电筒，冲着窗外照。
那束把我吵醒的光，就是他用电筒照的。
我吓得赶紧拉上了窗帘。
呼吸也变得急促。
还是报警吧！
我拿出手机，试图按下报警电话，110，110！在日本，报警电话也是110，之所以日本和中国的报警电话都是一样的，其实是和转盘电话这一上世纪的遗留产物有关，现在也不是昭和年代了，我用的是智能手机啊，怎么按键好像失灵了，为什么拨不出去呢！
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为什么要对自己抠门呢，早换个好用的手机就好了。
现在自责也来不及啊，如果我坐视不管，老奶奶就有生命危险。
我在家里转圈，突然，我看见了自己的棒球棒，这是我在学校上体育选修课发的，还好我选修了棒球，关键时刻还能防身。
我拿起棒球棒，鼓足了勇气，打开了自己的家门。
我来到老奶奶家的时候，她家的门是敞开的。
谁会在半夜三更敞开门呢，一定是家里进贼了。
看来，我要英雄救美了，啊不！是救奶，的确这个美女岁数有点大。
我的正义感爆棚，今天就跟那个男人拼了！
我进入了老奶奶的家，房间里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
我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这么安静，老奶奶不会已经遇害了吧。
我一点点地踱步，上了二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确切地说，是三个，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有门，很狭小完全不能住人，在我的家里，我把这间房间当储物间。
还好这歌街区，一户建的户型都是一样的，我还是很熟悉这里的状况，我果断冲进了书房。
书房里，没有人。
我努力控制着呼吸，不敢大意，又贴着墙壁，冲进了卧室，卧室也没有人！
难道他已经动手了？
把老奶奶杀害了？然后，藏在了储物间？！
我向着储物间的门看去，那个门，如果我拉开的话，有两种结果，也许会冲出来一个凶徒，也许，是老奶奶的尸体。
这里就这么大的地方，我没有选择。
我一咬牙，拉开了储物间的门。
我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没想到的结果，储物间里，没有冲出男人，也没有老奶奶的尸体。
而是，那个男人的尸体。
我惊讶地叫出了声。
啊！
这时候，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我转过身，只见老奶奶拿着一把刀，浑身是血的看着我，她的表情，充满了诡异和邪魅。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了，我已经躺在了我家的床上，我回忆着晚上发生的事情，看了一眼我的棒球棒，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是一个梦！
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时间还早，我换上运动服，穿上了跑鞋。
早晨的空气，真是新鲜啊。
我深呼吸着，汪汪！
井上先生又来遛狗了。
我蹲下来，抚摸着那只可爱的秋田，它已经认识我了呢。
井上先生也和我主动攀谈起来，他说这只小狗已经不是小狗了，是一只老狗了，他搬到这里的时候就养他了，养了有十年了。
我摸着秋田犬，昨晚的惊魂经历也缓和了许多，我问井上先生，对面卖福袋的老奶奶在这里住得更久吧？
井上先生匪夷所思地看着我，回答道，“你是说对面么？对面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原来住着一个宅男，哎呀他真是凄惨呢，被入室的人杀死了，尸体塞进了储物间。他死后，就没有人再租住过那间房子了。”
我愣住了，马上问他，“真的没有老奶奶么？”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如果你非要说老奶奶，对面的房子确实住过一个老人，但是那人就是杀害宅男的凶手啊，我们都以为她是宅男的妈妈呢，可是，她只是杀掉户主霸占房子的入侵者罢了，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我们都很震惊！谁知道是这样的呢......”
没等他说完，我拔腿就向家跑去，心里只想着无数个疑问，我看到的是谁？我又是和谁买的福袋？那个福袋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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