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经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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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你梦到过已经分手的恋人吗？
在梦里，对方要告诉你什么？
在梦见，如果你们又恋爱了，你会对他说什么。
在梦里，如果他说，“我要告诉你，我爱你。”，你会如何回答？
阿城是我大学时代的最后一个恋人，我们分手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想留在实习的工作单位，而他，不符合我对未来的规划，于是，我提出了分手。
据父母说，阿城来到我家小区楼下，在公园椅上坐了一整个晚上，不肯回家。
那时候，是仲夏夜，他的身上，被蚊子咬满了包。
腿肿起来，母亲给他拿了风油精，抹上去的时候，整个脚腕子被蚊子包环绕，已经分不清楚肌腱在哪里了。
他如此执着，想挽回我。
而我，却一心想要逃离他。
因为，他有病。
身体的病和心里的病。
阿城得了一种慢性病，平时没有症状。
但是，一些气温，季节的变化，就会触发他突然发高烧，每烧一次，身体器官就开始坏死一部分，这样往复，直到有一天，高烧不停，他也就完了。
而且，他的脾气也不是很好，交往的时候，牛劲儿很大，有时候一言不合，就会骂我，有几次，我们还大打出手，他一定会还手。
记得有一次去海边旅行，我们因为一些小事情吵起来，他当着朋友的面，把我拖进了海里，我在水里挣扎着，咬伤了他的手腕。
我当时很委屈，和朋友诉说着他如何暴力的对待我。
可是，他却说了一句话，让我无言反驳。
“你不也把我的手腕咬伤了么，我们扯平了。”
不应该是你让着我吗，你是一个男生啊。
而且你把我拖进水里，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命！
因为这件事，阿城在我的心里，种下了恐惧的种子，即使他平日里百般地呵护我，都无法改变我给他贴上了暴力狂的标签。
直到，我得知他身体有病之后，我便开始计划从他的身边逃走。
我不停地找茬，小到冬天他帮我戴围巾，我都要说紧，说他是故意想要勒死我。
我刺激他，和我争吵，然后，我就无限放大争吵带来的后续影响，甚至逼迫他对我拳脚相加，有一次，他忍无可忍，拖着我从他家里地客厅拉到卧室，狠狠摔在地上。
他越是愤怒，我就越是感到心安。
我承认自己还是爱他的，只是，我要努力证明，他是暴力狂，是骗子，是一个不值得在一起的人。
我终于攒够了离开他的理由，毅然决然地提出了分手，并且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我是一个现实的人吗？
不，我只是一个正常人。
我当时想，余生选择一个病人，一个暴力狂，一起生活几十年，一直到死，对于一个二十刚刚出头的女孩来说，是很难办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向我隐瞒了自己有病的真相。
这一点，我是无法接受的。
于是，出于各种原因，在我的始作俑下，我们终于分手了。
后来的日子，我还能记起他，因为我们的感情在一切不幸的内幕爆发之前，是美好的。
彼此的青春时光，爱情，交织在一起，烙下了很深刻的印记。
阿城很快有了女朋友，据朋友们说，是大学的校友，那女孩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很会赚钱的样子。和我不一样，我不怎么会赚钱，但是我会花男人钱。
这也是一种能力，花他们的钱，让他们感到高兴和有成就感，这样的女人，都会让男人无法自拔，这比只会省钱和倒贴的姑娘，有魅力。
阿城对我，是难以忘记的。
即使分手之后，他还是千方百计来见了我一次。
我穿上了他最喜欢的那件裙子，是白色的，上面有蓝色的碎花，他很喜欢这条裙子，我却觉得很土。但是，出于这最后一面，能彼此留个好印象，我还是穿上了。
他见到我，没有惊喜。
瞥了我一眼，说，“你这裙子穿多少年了，都起球儿了。”
果然，男人不能讨好他们，给脸就上脸。
我定定看着他，我说，“那怎么着，你给我再买一件换上啊。”
阿城果然带我去了商场，他像一个富有的人，指点着，“你喜欢什么就拿吧，我给你付钱。”
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不舒服的原因，不是因为怕他花钱，而是，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而是别人的男朋友，为什么要给我花钱呢。
我没有选衣服，气呼呼走出了品牌店，自己买了一杯奶茶，坐下来。
阿城没有花钱成功，他感到很不愉快。
他问我，“你为什么不肯花我的钱。”
我说，“你去给你女朋友花啊，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阿城很生气，便指责我道，“是你当初要分开的，你没资格这样讲。”
我冷笑了一声，“我没资格？我不明白，我们分手了，你干嘛还要再出来见我呢，你不是有新的女朋友了吗？”
阿城没有正面回答我。
他的手机却回答了我，手机响了，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说话很不客气，质问他在哪里，阿城说了实话，说和我在一起，女人在那边，有点歇斯底里，阿城安慰着她。
我就坐在那里听着，嘬着我的奶茶，一脸的怒。
终于，在他挂掉电话的一瞬间。
我爆发了，“你叫我出来，是羞辱我的吗？我不需要你羞辱我，分手之后就不要见面了！”
我整个人跳起来，如果这不是在公共场合，我一定撕掉这条难看的破裙子，扔在他脸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阿城见面。
分别了很久很久之后。
有一天晚上，我梦见了他，是在大学校园的一个阶梯教室里。
我们都是大学生，老师在前面讲着听不懂的课。
下面的学生们东倒西歪，整个教室散发着无聊的气息。
我和他坐在一起，我是少女的样子，他依旧是那样帅气，一米八五的身高。
大眼睛，鼻子上有一颗美人痣，皮肤也很白。
如果说，必须要挑出他哪里长得不太好，是嘴吧，他嘴有点大，牙齿也比常人大，也可能是因为太瘦了。
我说，“我趴在你的腿上可以吗？”
他笑了笑问我，“怎么，上课呢。”
我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我就是想趴一会。
他又笑了笑，好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位置。
我们两个人笑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恋爱的时候，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让两个人在一起傻笑半天。
这笑声，被身后的一个女人听见了。
暂且管她叫顾珍吧，她不难看，但也不好看，是那种人堆里就能拎出一大把的女孩，没什么特色，也没什么毛病。
可这不代表她的心思也是普通的，她窥视着我们。
她喜欢阿城，她想抢走他。但是，在梦里的设定，我是系花啊，我追求阿城，他不会拒绝我，他也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而抛弃我，而且，我认为，能从我的手里抢走男朋友，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顾珍会做什么？
在我们一次吵架后，被她钻了空子。
我坐在了后排。
而阿城和顾珍，坐在了我的前排。
我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里忍着，看着她对他动手动脚，他也没有反抗。
直到我看到她趴在了他的腿上。
那曾经他许诺永远是我的位置！
我一个人坐在后面，窥视着这一切，在座位上哭了。
但是，阿城这个时候，突然犯病了。
他开始发烧，身上滚烫，甚至开始抽搐。
顾珍吓得跳起来，她推开阿城，不知所措。
这个举动，导致我直接站起来，我冲上去，垫高了他的头，这是我在课外急救课上学到的护理知识。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是防止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不停的抽搐，我也来不及找任何东西。
便用自己的手放进了阿城的嘴里，防止他咬舌。
他咬住了我的手腕。
我对老师说，我必须要陪他去医院。即使你给我零分。
我拉起阿城的手，就向外跑，这时候，顾珍拦住了我的去路。
顾珍问我，你要带他去哪里。
我急了，我对她说，你给我滚开，这是我男朋友，我们还没正式分手呢。我要带他去医院！
这一次出逃，并不像去看病，反而像一次悸动的逃跑。
我们的手握得紧紧的，我感觉到他的温度，比常人身体还要炙热的温度。
我笑着，发自内心的雀跃。
他的表情，也温柔如水。
我希望楼梯能再长一点，如果我们能牵着手，一直这样跑下去，我们的人生会不会就能永远地毫无忧虑的快乐下去。
这种快乐，在楼梯的尽头终结了。
他说，我爱你，可是顾珍怀孕了，我不能不负责任。
“我们没分手啊！”
梦里的我难以置信。
“不，我们已经分手了。”
梦里的他犹如我想离开他时那样坚定。
我傻了，眼前又出现了楼梯，我觉得会通往十八层地狱吧！
我不敢迈一步，可是，阿城却坦然的向下走。
我说，“我们去医院，你不要走！”
他转过身，看着我笑，然后说，“我不能停下来。”
他拉起了我的手，抚摸着被他咬伤的那个伤口。喃喃道，“你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其实，这是我想做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咬伤我，我们分开了，我把这一口还回去，我们扯平了。”
我哭了，我说，“你在讲什么，我们一起回去。”
阿城摇摇头，他松开了我的手，转身向着身后的楼梯走去，“对不起，我爱你，一直都爱，只是我不知道我怎么表达，现在我真的要走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我瞬间惊醒了！
我坐在床上，抬起手腕，手腕上，有一圈带血的齿痕。
我回忆着这一段不真实的梦境，我能体会到，那种快乐是真的，悲伤也是，每一个恋人，都将感受刻在我们的心里，随时都会想起来。
于是，我给大学同学发了微信，我问他们，阿城还好吗？
其中一个人回复我，你不知道吗，他去世了，我们都去参加了追悼会。是高烧导致的突发心脏病，发病那天，他的老婆和女儿都回娘家了。
回来一进屋，阿城人都凉了。昨天晚上是头七，追悼会没有人通知你，我们还都觉得很奇怪。
我放下电话，抬起手臂，用嘴巴丈量了一下胳膊上的齿痕，一颗颗的齿痕，和我的牙齿对比，明显比我的大很多。
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他来过，也许是报我咬了他那一口的仇。
我泪如决堤。
悲伤淹没了恐惧，我曾经的恋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弥留之际，还要走进我的梦里，告诉我，他爱我。
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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