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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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又入院了。
这次樱子是第一个知道的。
或许是早有预料，就是补习结束的那天晚上。
“因为事发突然，明天可能没办法和樱子一起上学了，所以医生允许之后就马上给樱子打电话了。”
听着话筒那边幸村故作轻松的声音，樱子低着头抿了抿唇。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听进去了几句，总之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呐，那就要拜托樱子帮我请假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顺便把作业交给真田带给我，在医院里实在是有点无聊呢。”听着话筒里幸村的声音伴随着电流声传来，樱子的眉头却一点也没有放松。
幸村这次从神奈川综合医院转到了东京综合医院，并且不希望樱子去看望他。
因为不想樱子担心，也因为知道樱子不太自己出门。
因为声音的原因，两个人打电话通常都是幸村说话，由川听，或者是幸村说话，由川发消息。
这也是两个人的小默契。
但这个时候她好希望自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
可以通过手机和他说话，可以安慰他，可以马上去陪他，可以问他怎么了，可以…和他说说话。
“精市。”
由川把手机话筒放在嘴边，尽量提高音量喊了下幸村的名字。
然后静静地等那边的反应。
等了一会儿，幸村似乎依旧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的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上挂断后的界面，樱子也没再发消息，眸子黑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
毫无疑问，关东大赛决赛将至，即使立海大对于夺冠相当的有信心，可幸村的第二次住院还是为网球部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幸村没有告诉他们具体的情况，但越是这样大家越是觉得心里很慌。
不知不觉中幸村早就已经成为了大家的“主心骨”。
可以说，立海大附属中学网球部的一众球员都是将幸村精市视为信仰一般的存在的。
虽然网球部没有实际意义上的教练，但只要比赛的时候有幸村淡定自若地坐在旁边，大家就会觉得很心安。
从本质上来看，幸村其实也不过是和他们同龄的国中生而已，可大家就是愿意听他的话，哪怕是知道他有时候可能其实是有些恶趣味，这是换成哪怕三巨头其它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就算换成全日本其它任何一所学校，都很难再找出这样一个具有绝对统治力，只是披着外套不言不语的站在那，就足以让人心甘情愿追随臣服的人。
可是现在，那样一个被视为精神领袖的人，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而正选们也是肉眼可见的压力倍增，几乎每一个人都在原有的基础上自主的翻了一倍的训练量。
部里也有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找正选去打听幸村的情况。
但正选们似乎都受到了某种嘱咐一般，对于具体情况只字不提，尤其是由川。
可由川虽然看起来软软乖乖的，其实骨子里对于自己认定的事从来都是执拗的。
一连几天问不到之后，她就换了一种方式……
“呐，你真的打算自己去？”弥川把地址发给由川的时候还有些担心的问，“要不我让藤田送你吧。”
弥川雪作为被弥川家全力培养的继承人，经常性的不在学校，现在也正跟着自己的父亲，在大洋彼岸参加什么酒会。
对于樱子少见的求助，她也很迅速的给出了回应，并提出可以为她安排好行程。
[不用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一口回绝。
手指在屏幕上放停了几秒，又缓缓打道：
[就是因为我这样，精市才不愿意让我去找他的。]
就是因为她一直是这样，不会独自出门，不会和别人交流，不够让人放心。
所以精市才不愿意让她独自去找他，也不愿意让她跟着真田他们一起。
因为真田他们总是去的很晚，回来的也晚，而由川肯定不愿意麻烦他们送她回去……
就像爸爸妈妈从小不愿意让自己参加郊游和节日庆典一样。
可是她希望可以证明一下，自己也可以为他们做一些事，她正迫切的希望长大！
弥川最后只是回了一句[好的，那要注意安全哦。]
樱子把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慢慢地，又坚定的按着路牌往地铁站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似乎又往这个世界迈了一步，并且隐隐有点期待幸村看到自己的样子……
……
……
幸村独自坐在病房里，东京和神奈川说起来不算远，但也不近，正是放学的时候，已经忙了好几天的幸村夫人也回去接美奈了。
病房里本来还有一群小孩子过来找他玩，刚刚也被护士姐姐赶回去了。
来这之后这几天，亲人，队友，患者，医生护士几乎是轮流光顾，他几乎是除了第一天就没机会思考。
直到现在这间病房才少见的真正安静了下来……
一安静下来，幸村看了看空荡荡的病房，总觉得有些清冷。
想找些事做，想了想，拿起桌边妈妈带来给他打发时间的画板和颜料。
架在窗前，然后看着窗外的好天气，脑海里忍不住就想到了这几天一直没联系他的小女友。
还真是……
好像闹脾气了啊。
想到如果能看到的话，樱子可能是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有些不满的看着他，指责他不让丸井告诉她地址吧。
就算是生气也想不出来她大发雷霆的样子，还真是觉得很可惜呢……
脑子里那么想着，手上已经在画纸上勾勒了少女大致的轮廓。
听到身后似乎有人进来，但是幸村没理。
听脚步不是小孩子，那看他在忙的话，一会儿应该就会自己走了吧……
这几天应付的已经够了，现在他只想好好的画完这幅画。
即使是再有耐心，他也打算想要任性一点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更懂事的国中生而已啊。
白皙的手轻轻的捉着画笔，慢慢地在画纸上勾勒，希望尽量还原自己脑海里关于那个女孩儿的每一处细节……
“精市是在画我吗？”
听到这个声音，幸村觉得自己的手似乎一瞬间又有点不受控制，差点拿不住画笔，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和病发又有点不同——这次心底里不是未知的茫然和慌张，而是迟来的，巨大的狂喜。
樱子看幸村停下了画笔，但似乎没什么反应，以为他生病了听不清自己讲话，又往前走了一步，轻轻靠近他的耳朵。
“精市，你在画我吗？”
说完又添了一句。
“是因为你想我了吗？”
等到耳边的微弱气息传到心里，一股暖意蔓延到唇角，幸村笑了笑，似乎也没有多惊讶樱子怎么会找了过来。
突然就冒出了想等她再靠近一点，然后吓一吓她的想法。
幸村一边在心里嘲笑自己好幼稚，一边感受着樱子的反应。
顿住的画笔又开始沙沙的在画纸上描绘。
只是这次下笔变得更利落，也更流畅了些……
“精市，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樱子微微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幸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那画画。
以为还是听不见，因为自己生病的时候，听力也会变差一些。
所以又靠近了一点，还轻轻拍了拍幸村的肩膀。
“精市，我来……”
刚好幸村转过头来，樱子的唇瓣轻轻的划过幸村的脸颊。
这个变故一时让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由川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左右是个意外罢了，而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倒是看见幸村悄悄的染上红晕的耳尖和有些飘忽的眼神觉得有趣。
忍不住伸出手指捏了捏。
热热的，好像还变得更红了些……
幸村被吓了一跳，稍稍往后仰了一些，避开樱子的手，有些慌乱的起身：“咳咳，樱子，想喝点水吗？”
虽然确实是因为他幼稚的恶趣味。
但也确实没想到最后险些破功的不是樱子，反倒是自己……
还真是太大意了。
樱子摇了摇头，盯着穿着病号服的幸村，总觉得他好像更清瘦了点，轻轻的说：“我不渴，我以为你听不见我说话了……”
话说到一半，就被一股陌生的情绪卡在了喉咙里，樱子有些愣的站在那。
原本她是不想哭的，她是自己很想很想来看幸村的。
但是刚开口说话，就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哪涌上来的酸涩委屈。
就想到了自己一连几天去问他的队友，但是每一个都对此闪烁其词，尤其是丸井和切原，更是看到她就像是见到什么大妖怪一样转身就跑。
想到自己今天一放学就慢慢地找着完全陌生的路，还要自己一个人站在偌大的高铁站，研究怎么买票，怎么上车。
想到抵达东京之后，看着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靠自己慢慢地摸索找过来……
想到路上遇见别人会插队，会抢座位，会被挤得完全站不住，会被奇怪的人盯着……
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医院，问病房号还被医生当做幸村的私生饭异样的看着，最终还是要问真田他们……
结果进来了幸村还故意装作听不见自己说话的样子，让她以为他真的和其他人一样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他还这样躲她，好像真的根本就不想念她，也不希望她来看他一样……
一连几天的委屈让原本明明只是正常说话的樱子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尝试，也说不出来了。
明明是想给幸村讲，网球部今天把训练时间又自发的延长了一个小时，讲今天化学老师说以后会好好给他补习，讲这几天有好几个同学都在问他的状况……
但就是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喉咙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只能站在原地，紧紧的别着嘴看着那个站在原地，好像有点被吓到的漂亮少年。
幸村看到樱子突然就红了眼眶，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