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最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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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着自己的包带，因为动作太狠，手心里被镉的有些疼。但她全然不觉，有些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口，却又问不出话，只好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
霍天奇快走两步，到她面前，低下头，将她的身体笼罩自己的阴影下，“你没听错，我爱你。从三年前到现在。”
“以前，我知道你爱的人是顾老师，那样义无返顾的爱，我自认没能力破坏，所以我不说。后来，你消失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你……我想这样也好，看不到你，我就能把你忘掉了。可是一年前，我在东京遇到你，才觉得心里那点妄想从未断过。我还是爱着你。所以知道你要回北城后，我就给我姐夫说我要北城去管理分公司。我甚至窃喜你和顾老师分开。我总觉得不急，你会慢慢发现我对你的好。可是……”
霍天奇盯着景汐的眼，目光灼灼，不让她有逃避的可能。
“你竟然会去相亲！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就仅仅是师兄？”
“师兄……”景汐有些接受不了他传达过来的信息，看着弥漫着酒气情绪失控的霍天奇，抬眼，抱歉的说：“对不起，师兄。我不知道……”
“是！我知道你不知道。可是现在呢？”夜风微凉，霍天奇的酒醒了点，说话回到了平日的温柔，“既然你想找和合适的爸爸和丈夫，我为什么不行？我会当小怪兽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疼。而且，我爱你，我会让你幸福。”
灯光迷蒙，夜色却清冷。景汐在这清冷里打了寒战，霍天奇蹙眉把在这里等待的时候脱下的西服披到她的肩上。“景汐，我不逼你。可是……”他顿了顿，“我自认为我比那个心里只有穆书欢的叶觞更适合一些。我们在一起应该更好一点。”
他看着不知所措地扭着自己的指尖，躲闪着不再看他的景汐，被酒气激上来的底气就全没了，叹了口气，“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我的提议。”
他说完就开了车走掉。而景汐却站在下面，一直看着他的车子行出小区。夜风更冷，她不自觉地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察觉不对，低头一看，才想起这是师兄刚才给他披上的。
这一夜，注定不眠。
不过，在这不眠之夜之后，景汐做了决定。师兄说的没错，小怪兽那么喜欢他，爸妈对他印象也很好。他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
她的头痛的厉害，却更加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她可能注定是要欠着他的。
可这歉疚在看到和她一起加班的顾昊钧时，被迅速抛掉。
没关系，没关系。她要对师兄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从今以后漫长的时光里，她总会爱上他。
在霍天奇告白的第二天，景汐答应和他在一起试试。
今天，则是第三天。他们约了一起接小怪兽去吃饭。
本来因为顾昊钧带来的阴霾被小怪兽和霍天奇的可笑互动打散，景汐爱怜地看着笑成一团的小怪兽，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她一看，眉头皱起，按掉。
怎料电话那头的人好像牟足了劲，她一按掉就又重新打、过来。因为怕是值班的人员通报实验进展，她的手机一般不关，这样声声不断的铃声就引起了霍天奇和小怪兽的注意。
“妈妈。有电话啦！”小怪兽摇摇她的胳膊，可爱的提醒。
“谁的电话？出了什么事吗？”霍天奇皱着眉头关心的问。
景汐摇摇头，然后有瞬间的发愣，过了一会，才接起电话。
如果时间是海，那么她愿意沉溺在最深处，哪怕不呼吸，也不愿意它流动一下。
景汐此刻就站在抢救室的外面，看着门，仿佛能从这扇门里看到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似的，眼睛定定的，连呼吸都仿若停止。
她的手攥成一团，笔直有僵硬的耷拉在腿侧。这样的动作，若不细看，到像极了几分街边的行为艺术者，可若稍微仔细一点，就会发现，其实她的全身都在发抖，扑簌簌，轻轻地颤。
顾昊钧在里面急救。
霍天奇在旁边看着这样的景汐，心莫名一紧。
他本来不知道怎么了，看着接了电话一脸惨白的景汐，就按照她的话送她到了医院。到医院看见苗可和谭飞还有姐夫徐岑东，才知道顾昊钧因为疼痛突然晕厥，现在正在抢救。
明明知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意太多。可是，景汐的神情……
他伸手想要拥抱她，给她安慰。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收回来，半握成拳，手指微曲。
他刚要张口说些什么，手上传来一股温热。他低头，原来是小怪兽。因为一路跑的急，小怪兽跑的满头大汗。许是血缘关系，平日里懒得连动也不动的小怪兽，竟然这样一路跟着，半点没抱怨。小脸红扑扑的，眉头锁着，像是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他心头一软，抱起小怪兽，“景汐，别急。没事的。”
没事的。这是安慰人最常用的话。他也只会，只能说这句话。
她仿若未闻，凝眉盯着手术室。
明明这样近，霍天奇却觉得此刻的景汐被千万层面纱缠绕着，他感受的到，却一直看不清。
他只能抱紧小怪兽胖乎乎的身体。陪在她身边。
小怪兽心底也是从未有过的难受。尤其看着这样连他都顾及不到的妈妈，更觉得闷的慌。
他被霍天奇抱在怀里，不安的扭动着，伸手自己的小手去拉景汐。
“妈妈……”
他的声音小小的，却雷劈一般刺开景汐苍白着毫无表情的面容。
景汐像是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出来，愣愣地转头对上小怪兽和顾昊钧一模一样深黑的眸，剜心般疼痛。眼里渐渐浮起伤痛，层层叠叠，弥漫开来。
她突然伸手把小怪兽从霍天奇怀里接过来，紧紧抱住。
白皙的肌肤贴上孩子娇嫩的脸上，有泪痕湿湿地沾在上面，让小怪兽嘴一瘪，差点哭出来，又被霍天奇示意不能大声，所以只好用自己胖乎乎的手乖巧的搂着妈妈的脖子。
“妈妈，不哭，不哭……”
景汐心里更难受。这样乖巧聪明的小怪兽，他都还没有听见他叫一声“爸爸”。
她以为时光才是最厉害最终极的救赎，人能够在时光的长河里去遗忘，无论是当初年少的爱恋和不顾一切的痴迷，还是后来的伤害和怨恨。
可是……
原来，死亡才是最终的大BOSS，任何人都不能脱离它而存在。
她想起刚来医院的时候，苗可对她说得那些话，抱得小怪兽更紧，像是从他身上才能吸取到站着的力量。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恰好，我也不喜欢你。但今天得请你听我把这些话说完。”
“以前，我和顾昊钧利用你去报复，这是我们不对，我道歉。我命不好，赖不上你。是我偏执了。可是……”
“你从来只想着顾昊钧伤害了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曾经遭受过什么？你是家人宠溺的小公主，他却因为你母亲带来的家变而失去双亲！你被你父亲藏在温暖的花室里，你知不知道他曾经被你父亲封杀，像个乞丐一样在外面讨生活？那一年，我们东躲西藏吃尽苦头，在最苦的时候，我们都甚至忘记了要找你父亲报仇，可即便这个样子，因为你幼稚的离家出走，我和他被当做嫌疑人关在派出所里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你知道不吃不喝二十四小时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在暗室里幽闭是怎样一种恐怖吗？你知道那么大的人把尿洒在自己身上是怎样的滋味吗？！要不是我叔叔留下的人找到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被你那个慈祥的父亲害死！”
“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在万千幸福里故作哀愁！”
“你有什么资格怪顾昊钧？！”
“你以为要不是顾昊钧，你们一家人还能安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做梦！我有多恨你和你那伪善阴毒的父母，想必没被人***过的你未必清楚！要不是为了他，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还有……你们能在日本安然这么多年，你不过两年就小有成就的工作，你父亲回国再没有为之前的造假事件困扰过一丝半点……这些所有的一切，你以为就凭着你搞艺术的母亲和臭名昭著的父亲就能办到？！”
“你觉得他欠你，连他的电话都不接！？那你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是你们欠他多些还是他欠你们更多些？！”
“别在这里装作受害者的模样，他这次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一家人！你们都该给他陪葬！！”
苗可的声音像一道道闪电，劈开冰封的心，直至内里，让她痛不欲生。
她真的不知道……
他所遭受的一切，她真的不知道……
到底是谁的错，在这样一场经年的纠葛里，她在扮演这一个什么角色？
父母亲，顾昊钧，他们像绳子的两端，拉锯的让她快要分裂开来。
她盯着手术室，抱着小怪兽无声痛哭。
她想过很多年后，她忘记他，和别人结婚生子，两人再相见如路人，无恨无怨；她也想过她一直忘不掉他，那么她就和父亲母亲，还有远远相依为命。可是，无论怎样，她从未想过他会……死。
这个字眼，一笔一划，刀刻似得。让她恐惧且惊慌。若不是怀里软软的孩子，她不觉得自己此刻有勇气站在这里。
对，小怪兽，要告诉小怪兽他的爸爸就在里面。她得让他听小怪兽叫一声爸爸啊，他还没来得及换得她的原谅，怎么敢就这么死掉呢！
不行。
绝对不行！
她慌乱地亲小怪兽的额，“小怪兽，你不是一直问爸爸去了哪里吗？爸爸现在在里面，你跟妈妈祈祷你爸爸没事好不好。等他做完手术，就能带你去动物园看猩猩，也能带你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还能送你去幼儿园……”
她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用低泣代替了话语。
那样绝殇的表情和她刚才的话让小怪兽再也控住不住自己，哇哇大哭起来。“妈妈……爸爸……”
有护士过来劝解情绪失控的母子两人，一旁看着的霍天奇面色沉沉地走开。出了楼道，微曲的手突然紧握，狠狠砸向墙壁。
这样痛哭的单景汐，终于让他死心……
她的爱，无论是孤勇的，磅礴的，还是隐忍的，微小的，任何一种，全都赋予了那个现在在抢救的男人。
他死心，可是并不会释怀，他想要看到那个也是他曾经最崇拜的教授醒过来，他想看看这样隔着千山万水的两个人再如何在一起……
一个月后。
顾昊钧刚做过化疗，牟丹打电话叫单景汐去取熬好的粥，所以一时难受得吐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人照顾。苗可进来看见光着头趴在床头吐得稀里哗啦的顾昊钧，眼睛酸酸的。
“呦，就这么几天，你那小朋友就受不了，不照顾你了啊？”苗可一边阴阳怪气地说，一边扶着他拍着他的背想让他舒服一点。
顾昊钧吐完，苗可帮他擦干净，扶着他躺下，他才有力气开口。
“去取吃的了。你一个孕妇，还是少来医院的好，让谭飞知道，肯定的恨死我。”
“他才不敢。再说不来怎么见得了大名鼎鼎的顾教授如此落魄的场景。”苗可坐好，帮他削苹果。
“哪里落魄？”顾昊钧淡淡一笑，“苗可，如果我告诉你我有生之年都不曾这样幸福过，你会不会相信？”
苗可手里的果皮突然断掉，然后不着痕迹的擦了擦眼角的泪。裂开嘴，笑道：“等你恢复了，得好好谢谢我。不是我骂你那个小朋友，她才不会转过弯来。”
“谢你……”顾昊钧又是一笑，唇边弧度很小，似乎这样的浅笑都能消耗他的能量，可是他说出的话确实温暖而坚定的。“是得谢谢你。不过，你吓着她了。”
宠溺的语气，印在苍白的脸上更像是一把利刃，刺得刚进门的单景汐疼痛难忍，捂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
他知道吓到她了，怎么不快点好……
“妈妈。”小怪兽兴奋的声音让单景汐把眼中的泪逼回去，转头对着小怪兽皱了皱眉，“小声点，会吵到你爸爸。”
小怪兽赶紧捂嘴，然后可爱的点点头，悄声问：“爸爸今天好点了吗？”
单景汐一咬唇，然后微笑着点点头。看见顾昊钧听见他们的声音，挣扎着想要起来，她赶紧加快步伐走进去，把粥放下，然后扶住他。“你别乱动。”
语气里是仓皇的责怪。
另一边小怪兽已经拿出他的碗筷，“爸爸，今天我来给你盛饭吧。”
一大一小，全部的关注点都在病床上单薄苍白的人身上，都忘记了还是客人的苗可。
苗可看到这样的情形却是一笑。
哪怕曾经多么坎坷，哪怕可以预料到怎样的悲痛，哪怕隔了两辈人的爱恨情仇……
这一刻，她终于能够体会到他方才毫无力气却充满幸福的微笑。
人是要向前看的。
她相信他们都会幸福起来。
一定会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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