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荆棘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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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还在痛，她厚脸皮没站起来跟师兄打招呼，抬头冲着霍天奇微笑了一下，“霍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她的笑容和语气均是惯有的温柔，可是难掩容颜的憔悴，霍天奇伸手给她一个脑壳，“昨晚干什么去了，大清早的这么精神不振。我到北城帮我姐看两天孩子。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不用上课啊？”
景汐被他弹得额上一痛，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我妈妈过生日，我请假回来看看她。”
“瞧我这记性，忘记你也是北城的了。你现在干嘛去？我送你。”霍天奇指指停在路边那辆霸气的迈巴赫，“我姐夫的车，够小言吧？来感受一下。”
景汐不忍敷他好意，再加上时间刚好——她记得爸爸今天是有个开幕式要出席的，十点就会结束。她得赶在爸爸回家之前回去，把自己收拾妥当。
她微笑点头，忍着痛跟在霍天奇身后。
霍天奇见到单景汐，心情大好，特意骚包地把车门开的老大，绅士地请她进去，还小心地护住车门顶，免得她碰到。
景汐笑着答谢，原本黯淡的脸庞因为这些许微笑，倒显得生动起来，花瓣似的。
大好的晨光下，帅气高大的男人，可爱娇笑的女人，怎么看都怎么像正在热恋中的人，幸福美好。
这样的场景，让开车也要去开幕式的顾昊钧狠狠地按了下鸣笛。
车多，那声鸣笛并不显得突兀，霍天奇和单景汐都没听见。
待景汐做好之后，霍天奇兴冲冲地开车。
“去哪啊？”
他没想到景汐也回到北城，内心愉悦，没注意到景汐的疲惫。
车内暖和，加厚了的皮质坐垫舒适，景汐找了舒服的姿势坐好，内心的悲凉和身体的疲倦疼痛才像找到了依靠似的，轻轻缓缓地沉淀下来，不至于像方才那样刺痛她。
她看着前面笑着像一束光一样的霍天奇，眼眶有一些湿润。
他一定不知道此刻她有多感激他！
譬如此时，再譬如那个晚宴。
他都是一束光……
“滨河花园。”她缓缓开口，然后轻轻道：“谢谢你，师兄。”
“是该谢我，瞧着大清早的车……”他开了暖气，放了音乐，看着车流咂舌，“这北城的交通该管制管制了，堵死了！”
尽管车多，他还是靠着自己的绝好的车技，顺利的穿过缝隙向前，还不忘从后视镜里给景汐一个得意的表情。
景汐靠着后座轻轻地笑。
顾昊钧看着那辆迈巴赫灵活的开走，眼中的阴霾重重。半响，突然冷笑出声。
哪怕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可心底到底残留了那些怜悯和疼爱。否则，在刚才就不该放任她离开。他原计划本就是打算带着她去参加那个单东城也会在的开幕式。
可是，她那样轻轻浅浅的语气说着“我是为了你愿意死的”，那样纯粹且迷恋的眼神，那样哀伤且绝望的神色……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他才是那个最笨最蠢的人！
这个前一刻还在说着多爱他，转眼间就能和别的男人巧笑嫣然的女人，他怎么就会有那么一点心软！
“单景汐，以后都是你自找的！”
车子启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兀。
滨河花园不远，很快就到了，单景汐下车，礼貌道谢，却不邀请霍天奇上去坐坐。她的情况不好，再待久一些，一定会被看出来。
霍天奇本来还想多聊聊，可是接到Amily催他快点回来的电话，冲着她挥了挥手就赶忙上车。
景汐回到家里，用热水泡了澡，才觉得舒服一点。等出来刚换好衣服，就听见门开的声音。看看表，不过10点半，舒了口气——幸亏有霍师兄送她。否则，她一直在那样槽糕的情绪里，必然是会忘记回来的。
不过，思及至此，面上就露出一丝愁绪来。
该怎么解释昨晚的不归？
“小汐。”惊喜的声音传来，景汐还在发呆。
牟丹看见，有些难堪地停下。她以为小汐还没有原谅她。
景汐回过神，看着风尘仆仆回来的牟丹，一身华贵的衣服，行李箱放在一边，两只手有些局促的握在一起。
她看着妈妈紧张时惯性的动作——揉搓自己的手指。眼眶一热，痛恨自己的不孝。
她噙着泪走过去拥住牟丹。
“妈妈，我回来了……对不起！”
曾经软软小小的孩子，现如今都长成了和她一般的个头，抱着她的时候，却像小时候一样窝在自己的怀里。
牟丹抚摸着景汐柔润的头发，眼泪止不住地流。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妈妈也对不起你，你不要怪妈妈。”
单东城一进门就看见这样母慈子孝的场面，笑着拉开哭成一团的景汐。
“哎呦，我这傻姑娘啊，怎么又哭了？”他一手搂着擦眼泪的景汐，一手拉着牟丹的行李箱，往进走。“快进去啊，堵着大门口，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们娘俩真是……”
“爸爸……”
“东城……”
景汐和牟丹不约而同地出声打断单东城的调侃，然后相互对视一眼，俱是轻笑起来。
景汐看着牟丹笑起来眼角的纹路，握了握手，蜷成一种坚定的姿势。
真好，只有家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她甜甜一笑，抱上单东城的胳膊，“爸爸，今天妈妈回来，中午你亲自做饭给我们吃好不好？”
她张口就是一串菜名，还配上馋猫的模样，看的单东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这个样子，才像是以前那个被大家宠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他戳戳景汐的脸，冲着牟丹故作抱怨，“你看看我们这姑娘，整个一吃货！”
牟丹不以为意，笑着揉揉景汐的头，问她：“小汐这次回来，能待多少天啊？”似乎怕她说出失望的话，又加了句：“哦，对了，这次去阿姆斯特丹演出，给你带了DutchChocolate和代尔夫特蓝陶，等会你看看喜欢不？”
牟丹说话语气急促，语气里是期盼，是担忧，是害怕……
景汐握上她的手。因为经常拉琴，牟丹的手上有细密的茧，摸上去并不像她养尊处优的生活。景汐摸着那些茧，笑道：“妈妈，你知道我的，但凡礼物，我怎么都是喜欢的。”
牟丹眼睛一湿。她的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呢。
“还有很多，放在储藏室里，等下你去看看。”
她的孩子，这四年吃了多少苦，她全然不知。都怪她，若不是……
“行了，你们娘俩别诉衷肠了，再说下去就到饭点了，什么也别想吃了。”单东城一脸受不了地分开两个人握着的手，“想吃好吃的，小汐也不能闲着，你李姨应该马上就来了，你先去帮忙，我和你妈先上楼换个衣服。”
说完，拉着牟丹上楼。留着景汐在下面笑。
爸爸这是……明显的嫉妒么！
她身体还有些疼，不过已经好很多，尤其回到家之后心情急速变好，连疼痛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看着熟悉的地方，心一点点的找回归属感，暖腾腾的。
单东城和牟丹一上楼就放开牟丹的手。牟丹也自己拉过行李箱，归置放好。
单东城自行在衣柜里找了家居服换。
“我给小钧打电话了。”
单东城捏着衣服的手一顿，接着换衣服，问她：“他怎么说？”
牟丹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锁住他，“你怎么不问问我说了什么？”
单东城一笑，唇边梨涡分外显眼，和景汐一模一样。
“我怎么会知道你说了什么？你和顾家的事情，我不知道的还少吗？”
牟丹的眸子一暗，有微微刺痛从心部传上来，刺得她一颤一颤的，但她却低头继续归置她的行李。
“你放心。他什么也没说。而我，总不会让他再去找小汐麻烦。”
单东城已经穿好，随意嗯了一声，走出卧室，指了指她的衣帽间和浴室，“快点，别让小汐等。”
要将内心深藏的爱恋隐藏，需要多大力气？
单景汐不知道。她在用最大的力气尝试。因为她的爱已经成了他的负担和她的劫数。
身体不痛了，只余腿间黑青一块，所幸的是不动它，就不会疼痛。而那晚的不归，她也拉了霍天奇来应急，就说师兄来了，一群人K歌晚了，手机没电就没像家里报备。
除了在顾昊钧的事情上，她一直是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就算这谎言拙略，单东城和牟丹也不会有任何怀疑。其实，稍想一下就会知道，她研究生的师兄来北城，除了她又会有多少同学？哪里来的一群人为他接风！
快入冬的的天气，难得的好阳光。单东城和牟丹去上班，景汐在阳台上晒太阳。
大大的落地窗，阳光倾洒进来，竟颇为和熙温暖。景汐拿了一本书，躺在阳台上的藤椅上看书。
这张藤椅，大的能让人横躺。其实这以前在顾昊钧的书房，顾昊钧离开之后，本来爸爸妈妈说丢掉的，是她硬生生给夺下来，放在了阳台上。
她刚开始看到的时候，微微错愕。她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回来，爸爸妈妈仍然将它放在这里。
藤椅上铺了厚厚的羊毛毯，景汐坐上去斜躺着，接触那样柔软细密的毛绒，鼻子就是一酸。
这毯子还是顾昊钧在高考完用一个月的打工钱托在澳洲留学的同学给她带回来的。
他那时多宠她啊！
记得当时她总是赖皮在他书房学习，光着脚踩在上面，一到冬天就会叫唤凉，可是偏偏舍不得离开他的书房。他只不过为了让她稍微舒适一点，就愿意费那么大的周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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