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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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汐知道顾昊钧既然回国了,一定就会来祭拜父母。可是她没想到过会遇见他。
他的整个人在黑色的风衣里显得格外萧飒。因为离得很近,她都能看见他眼睛下面黑色的剪影。她不自觉地内心一疼。是最近太累了吗?还是……
她那样不经意表露出心疼和怜悯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换来单东城心里的低叹和顾昊钧眼里阴冷的一瞥。
单景汐察觉到那阴冷,马上低头,手扶着单东城的胳膊,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
单东城看着心酸。他这个傻姑娘,怎么会这么痴情!
他拍拍她的手,笑着对顾昊钧说:“小钧,来看你爸妈啊,什么时候到的?”
他的语气越平和温柔,就越让本就阴沉着脸的顾昊钧眼里的墨色浓重。
“单东城,我什么时候到的你不是最清楚吗?”他冷笑一声。“不过,你最想清楚的是我什么时候走吧?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估计是走不了了!”
单东城他以为凭着他的人脉和手段让基金和药厂出事就能赶走他?
做梦!
他抬头盯着单东城,像是要看出这张仍然是温柔微笑的脸背后是怎样的可耻!
“小钧,你知道的,我也是……”单东城叹口气,不再解释,温柔地笑着说:“算了,你先回吧。我们去看看你爸妈。”
顾昊钧一听这话,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那样浓重的恨意似乎要把他们都要灼烧起来。
他赤红着眸子看着单东城,说:“单东城,你有必要吗?”
有必要装出现在这样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吗?
他冷眼扫过捧着鲜花的单景汐,一把从她手里抽出那些花用力扔出去。然后也不等单东城再说什么,跟他们擦肩而过。那些雪白的百合在泥土地里格外显眼。
景汐还在想前面顾昊钧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自己手心里陡然一空。她有些茫然地盯着地上落败的花。
就因为爸爸当年不帮他摆平苗可的事情,他就这么恨他?他到底要为苗可做到什么地步?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的孺慕之情,他全部都为了苗可而忘记了吗?
她的心就像地上的花一样,破败而孤零。
她转头看着爸爸两鬓的白发,心里的愧疚被无限放大,不过是因为她,爸爸才遭受到这样的待遇。
她揉揉发酸的鼻子,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百合,挑选了几束能看得过眼的,低低地对单东城说:“爸爸,我们走吧。”
她说着话,目光却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看见下山的顾昊钧孤单的背影。
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他该多难受……
是他心情不好,才这样对他们吧?
单东城也看着下山的顾昊钧,眼眯了眯。他收养他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只及他肩高的孩子,现在竟也长成了这么高大的模样。他想起药管局的人今早给他的电话。
他竟不知道当年的这个孩子竟有了这样的能力。他笑了笑,转头和单景汐离开。
去祭拜完顾昊钧的父母,景汐却没有跟着单东城一起回家。她去了城西顾家那座宅子。
顾琛和康瑞雪出事之后,顾家的那座豪宅就被抢来抢去,最后竟被拍卖瓜分。
景汐不知道顾昊钧会去哪里,只好去那个宅子附近看看——这个城市也许只有那里才有他最快乐的时光和最深的眷恋。
她按照记忆寻到顾家那座宅子。却是——大吃一惊!
顾家的宅子在市中心地段最好的住宅区里,因为是高档住宅区,修建的美轮美奂,是以前所有人都梦想着住进去的地方。
但是……现在却成了一条商业街。
车水马龙的街,喧闹而混乱,哪里还见得到那个精美绝伦的高档小区!
景汐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顾昊钧看见这样的场景会有多难过?
这或许是他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念想了,竟然就这么没了……
她缓缓地走在街上,看着一家家新开的小店,服装,小***品店……她一间间细细地浏览,像是要从这里看出顾宅曾经的痕迹。
突然,她愣住,看着前面不远处熟悉的背影,默默地伸了下手,又很快地缩回来。
顾昊钧也没想到,不过是四年的时间,这里竟然天翻地覆到这种程度。他穿梭在人群里,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陌生的场景在心间点点印下痕迹,却又如同一把锉刀在他的心间雕琢着,将这里本有的旧模样一点点剥落,痛的他鲜血淋漓。
他本就自责那个时候年幼不知事,把自己的家都没有守住,现在,他以为可以回来把那些失去的都要回来,可是……似乎……他真的要失去了……
手机响起,他还在盯着这些商铺,机械地接起。
“小钧,你回到北城一定会去看你家吧?”
顾昊钧眉蹙成一堆,握着手机的手力气大的有些泛白。
“小钧。你应该看到了吧?哎……你真是有些太年轻了。”明明是快意的,讽刺的。电话里的声音却偏偏无限温柔,“我得教会你,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失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但是……希望你尽快离开。”
顾昊钧嘴角冷意分明,冷笑着问:“单东城,我可不认为你一个化学教授能控制这个北城的城建。我们家是怎么回事?”
“是。我一个人的能力不行。”单东城低叹到:“难道你忘了苗可。想让你和苗可离开的人绝对不止我。你……好自为之!”
顾昊钧一听,“啪”地一声挂掉电话,好一会儿,阴沉着脸走进正对着他才打开门要营业的酒吧。
景汐在他身后小心地跟着。
因为时间还早,酒吧里人少的可怜。顾昊钧进门就要了酒坐在吧台上喝,一杯一杯,竟像不知道会醉似的。
景汐跟着进去,躲在角落里。
她知道他难过,却从未见过他这么颓废放纵自己的模样。担心的眼,几乎随着他起伏的酒杯在动。
空旷的酒吧里,还没几个人,全然不是晚间灯红酒绿的模样。轻柔而低缓的音乐流淌,安静地让本就悲伤的人更悲伤。
就像……进入自己世界里蒙头喝酒的顾昊钧。
就像……一直注视着顾昊钧的单景汐。
景汐坐的位置,刚好能触及到顾昊钧棱角分明的完美侧脸,却又不易被他察觉。可是她这样明显的注视,却让酒吧里其他的人觉得奇怪。有侍应生过来,带着怪异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顾昊钧的方向,礼貌职业地问她是否有什么需要。
侍应生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样几乎没人的酒吧还是显得格外清晰。景汐看顾昊钧一动,吓得赶紧一躲,躲在侍应生后面。
看顾昊钧没看见她,景汐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一抬眼,看见侍应生微蹙的眉和探究的表情。她尴尬的一笑,没喝过酒的人红着脸,硬着头皮要了杯度数低些的鸡尾酒。
酒品在嘴里,甘冽刺激,才让顾昊钧觉得自己还是存在的。
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再一次领略到他们的手段。他以为他已经足够强大,他以为他终于可以讨回那些旧账……
可是……
一杯hisky下去,他却像越来越清醒似的,玩转着手里的杯子,嘴角一笑,嘲笑起自己的年轻。旋即,他放下酒杯,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东子。我们的计划得变。”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吧台,语气从刚才的有些急切渐渐变得不急不缓。他说:“把我们新研究那个抗癌药物中间剂投入市场吧。”
对方惊奇地“咦”了一声,质疑道“你不是还得靠这个去申请杰青吗?现在就投入市场不太好吧?而且药厂已经没有问题了,那个中间剂我们可以缓一缓的。”
顾昊钧微微抿了下唇,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先投入市场。我们需要它造成的轰动。”
等挂了电话,他又要了几杯酒,浅笑着,颇有心情地品起来。
只是那眸光深处的寒意,似乎把手中的酒都要冻结。
他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他从不是会认输的人。他们欠他的,他总会讨回来。
忽然,竟是听见了那个陌生又熟悉地声音——细细的声线,却轻柔的一点不像小时候。尽管像刻意压低了声音,顾昊钧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眉一皱,循着声音而去。
果然是她!
酒吧的灯光,带着暧昧不明的黄晕。
景汐刚刚看顾昊钧再打电话,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怕爸爸担心,就低头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晚上可能晚点回去。一抬头,就对上黄晕里依旧如墨般的黑眸。
她顿住,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愣愣的,手里局促不安地捏着手机,一动不动。
顾昊钧看着她的样子,冷笑出声。他猜得出,单景汐一定是跟着他来的。玻璃杯里有晃动的琥珀色液体,酒精在四肢百骸蔓延着,他慢慢的有了醉意。
当年他患了自闭症时,单东城将单景汐带到自己面前,她就是这样跟着她,也不管他理不理她,一直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他初时只觉得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竟然习惯了她叽叽喳喳的存在,甚至会开口说话。
单景汐,单景汐,顾低喃了几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去接着喝起酒来。
景汐见他转头又接着喝起酒来,一杯一杯的酒竟像是喝水一样喝掉。她心里担心,她怕他会喝醉出什么事,而且担心他没吃东西的胃是否能承受住——他一直有胃病的。
可是……她却不敢向前相劝。他本就伤心,她又何必再过去给他填烦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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