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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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茵背着行囊,御剑一路风驰电掣,飞往京城,暗自得意洋洋:历练一个月时间怎么够?!怎么也得玩一年半载再回去!
她早有预谋,下山去直奔路途遥遥的附州,再不告而别,三师兄不能马上回神农顶搬救兵寻人。她如果下山直接去京城,同门熟悉京城的道路布局,说不定几天就能找到她。附州偏远荒僻,同门和她一样人生地不熟,要找她不容易。
文子茵第一天去茶馆听书,听了状元郎失踪案。专找状元郎的狐狸精,也太奇怪了。文子茵打听到新科状元郎叫李童盛,金榜题名前一直住北方士子馆,一举夺魁后,在京城置了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文子茵决定去查一下状元府。
三师兄应该想不到她跑了,还敢去查案,多半会在附州找她,而她已改道去了京城。
文子茵到京城时是下午,阳光依旧灿烂,整座城池入目明晰,远比附州繁华巍峨,商铺多而杂,行人衣着光鲜,骑高头大马的武夫比比皆是,热闹非凡。文子茵看得喜不自胜,直道:好地方!
状元府在京城近郊的老街上,此刻日落西山,街道空旷,府中空无一人。本来就是状元郎刚购置的宅院,主人又突然出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谣言满天。状元府的下人一一洗清嫌疑后,都辞工离开了。
文子茵轻松寻到状元府上,在李童盛的书房和卧室转来转去,可惜没有找到有用线索。宅内都是富家公子爱用的东西:什么名贵笔洗、徽山砚台、千里骏马和琉璃马鞍。最引人注目的是书案旁的一个青铜仙鹤香炉,刻得像栩栩如生,线条流畅,好看得很。
她心道这李状元好风雅,家里的陈设极具巧思,一看这人就是生活衣食无忧、家境富裕之人。书桌上的摆件精致繁多,现在无人看管,也没人敢拿。官府中人来来往往查案,这些都是物证,已被登记在册,少了一样都使不得。
文子茵心想这里的环境极好,又没旁人,可以住下,省一笔住宿费。文子茵孤陋寡闻,也不知道怎么查下人去了哪里,无从下手,心淡了,也不强求,随遇而安。
李状元的榻上镌刻了八马图,豪华大气。文子茵舒舒服服地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又转念觉得不能放弃,得拯救这个品味高尚的大才子,便去左边邻居家敲门,还很懂事的带了礼物:“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是隔壁邻居。”
开门的是一个衣饰朴素,容色冷淡的老妇人,低声道:“老先生,您有什么事?”
文子茵正是老人装扮,白须白眉,站在仪门口,风度翩翩,清雅地先行一礼,背对熠熠阳光,树荫下的面容温厚,真像一个和气的老者,她笑道:“您好,夫人,我刚搬来此地。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这是我家乡特产的白茶,生津解渴,送给您尝尝,以后请多关照。”
老妇人一双貌似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他,抿紧嘴,神色庄肃:“不用了,老先生,您不需要如此客气。”说完,也不收礼物,马上关门谢客。
文子茵忙伸手挡住光速合上的朱门,强颜欢笑:“夫人,你可知……”
话还没说完,那老妇人便打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文子茵尴尬地看着她,老妇人嘴巴闭得紧紧的,使劲推门,眼神中透着坚决。文子茵的力气自然比她大,但人家打定了主意不说,又年老体弱,她也不便强求。
文子茵只能假装抗拒不了,被老妇人“哐啷”一声凌厉地关上门,无奈道:“……好吧,打扰您了。”
文子茵摸摸鼻子,又把那包白茶拎到右边邻居家,抬手叩门:“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我是隔壁邻居。”
那一家门内有些许动静,逃不过文子茵的耳聪目明,可就是不开门。
文子茵又敲了几下:“邻居,能开个门吗?”
右邻家仍无动于衷。
什么远亲不如近邻!通过检验,文子茵确定此话在此时乃放屁。
显然,状元郎的左邻右舍早被官府中人反复盘问得又怕又烦,已经达成某种默契。
文子茵碰了一鼻子灰,郁闷得很,又无人可骂。脑中突然灵光闪现,想起官府那边应该有记录案件的文书,何不去夜探查阅?
文子茵又把自己安慰得心平气和了,拎着那包没人要的白茶,转身朝京兆尹衙门走去。
京兆尹衙门位于京城最繁华的福明街,有两层高,看起来气势磅礴,门口摆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一面系着红绸的堂鼓。四个身材挺拔的衙内分站于朱门两侧,手执庭杖,满脸苦大仇深。
文子茵自不怕他们,初来乍到,反而好奇心胜,想去摸摸他们的庭杖:她常在话本里看到告状者击鼓鸣冤,要先打二十下杀威棒,总觉得不可思议,人都打伤了,还怎么告状?有冤也不敢诉了。这得是有多大的冤屈,才不怕皮肉之苦?
反正她是不干的。
文子茵走到衙门最偏处,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找了一圈。京兆尹大人看来是个青年才俊,相貌周正,趴在桌上写公文,字体工整漂亮,笔墨不断,整整写了一下午。
文子茵躲在二楼书房的梁上,偷窥半日,没听到主簿和京兆尹谈状元的案子,只听了几桩小案,一桩父母突然过世,兄弟争产,一桩旧主把房子卖了,听说市价上涨,又后悔想收回房子等等,都与钱财有关。
主簿是个老学究,约莫四十来岁,说话摇头晃脑,慢慢悠悠,且一句话喜欢反复说,亏得那京兆尹大人脾气好,完全不嫌烦。
文子茵的时间宝贵,希望下山办案做事,越多越好,恨不得冲上去摇那个老学究,大喊一声:你一句话重复两三遍,来混时间吗?能不能提高点效率?快点说,快点查,快点还人公道?
可惜这事只能臆想,不能实行,她不能暴露身份。
主簿絮絮叨叨说完公事,又邀京兆尹去他家喝酒,大人推说公务繁忙,一口回绝,把主簿打发走,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气。
文子茵见京兆尹的神情如逢天子大赦,不禁好笑。还以为他不嫌烦呢,原来不是,只是强忍。
京城果然人杰地灵,比神农顶有趣,神农顶要是有主簿这种话口袋子,早被她一脚踢下山了。
还附赠一句:快走不送!
年轻的京兆尹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跟文子茵一样,做事孜孜不倦,坐半天不挪窝。文子茵急着找状元案的案情看,冥思苦想,怎么支开他。
夜幕降临,京城月明星稀,福明街远处依旧人来人往,衙门相对安静,一楼偶尔有捕快巡视,很快就走了。二楼的书房寂静无声,京兆尹垂目书写卷宗,专注认真。昏黄的烛火照在他的侧颜上,影子印在墙上,倒有几分俊朗。
文子茵本来起了作弄人的心思,看京兆尹这么认真,不好乱来,只轻轻洒了些迷香,让他伏案睡着了。文子茵待他呼吸匀称,活动下手脚,悄无声息跃下去,京兆尹的书桌上已有不少卷宗,背后放着两个长案,卷宗更是堆积如山。
文子茵不敢碰他,动作极轻地将书桌上的卷宗抱到一边,一阵翻找。
想来京兆尹大人很重视几任状元郎失踪的案子,卷宗就摆在手边,超大一卷,包括邻居的说辞都详细记录在案,还有各状元府的下人名单。
原来状元郎李童盛年方弱冠,在失踪前,行为就有些诡异。京城常有名家大儒举办曲水流觞宴,他一向热衷参加,又因文采斐然,表现极为亮眼,在失踪前却突然闭门不出,不再赴任何雅集。另一个失踪的状元郎名叫甘霖,也年轻有为,原来热爱吟诗作对,捧花魁娘子,突然不再招妓,循规蹈矩起来,不到几日人就不见了。还有一个失踪的状元郎叫宥方,也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突然浪子回头,然后消失。
在他们中状元前后,有几届状元郎,中年及第,都平安无事。失踪的全是年轻英俊,家境殷实,才华横溢的翩翩少年郎。而且,这几个人都突然变得不再风流放浪,像准备好好过日子的样子。
带走或抓走他们的人,选人完全是闺阁女子选未来夫婿的标准,可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娶那人,而失踪了呢?
文子茵突然觉得说这件事是狐狸精所为真有一定道理,一般人做不到让状元郎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甚至不要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功名。
难怪此案成了悬案。
李童盛有一个贴身书童名叫阿嵩,还留在京城等小主人回来,他不敢一个人留宿状元府,在附近租了天云客栈房间常住。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证人。
文子茵悄悄拿走京兆尹大人的常服,乔装改扮一番,转身去了天云客栈。
文子茵易容成京兆尹,只有六、七分像,她揣度这阿嵩不是胆大妄为的人,不敢一个人住状元府,应该更不敢盯着京兆尹大人的脸瞧,所以她就这么胆大包天地去了。
京兆尹是成年男子,身材高挑挺拔,文子茵五尺的身高是硬伤,还好有补救之法,坐下就成。她选了一个临窗的角落位置,点好酒菜,将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窗棂帷幔的阴影之下,看上去庄重冷峻,目光如炬。
阿嵩曾被京兆尹传唤到衙门数次,突见这位大人深夜来访,意外至极。京兆尹身穿皂色常服,头发束成马尾,自然随意,好在天生相貌不凡,打扮朴素依然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阿嵩一见京兆尹浑身浩然正气,不怒自威,心慌意乱不已,差点脚软滚下楼梯:“大,大人……”
文子茵衣袖遽然一挥,打断他:“李嵩,小声点!我乃微服出行。”
听到阿嵩口称大人,文子茵开心得很,装出一副高高在上俾睨天下的样子。
阿嵩惊讶地咬住下唇,缩手缩脚走到文子茵桌前,一揖几乎拜到地:“是,是,您,您有何差遣?”
文子茵看着阿嵩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汗如雨下。她很是满意,神情严肃,压低声音:“没什么,我只是想聊聊你家公子的案子,怕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再问一次,好早日破案。”
阿嵩满心感激,差点泪涕纵横:“谢谢,谢谢,我,我替公子多谢您,您真有心,是难得的好官,不,好人,阿嵩一定有什么说什么。”
文子茵又往后坐了些,整张俊脸都没入阴影中,阿嵩已先入为主,认定她就是京兆尹大人,就不需要这张假面孔了:“阿嵩,你先坐下。你家公子在京城,可曾认识什么女子?”
阿嵩可不敢与官员对坐,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了,大……我就站着,没啊,公子考取甲子第一之前,每日从早到晚读书,连房门都不出。考完试后,公子中了,不,得了好成绩,心情好得很,还结识了几位,几位志趣相投的同期,经常相约参加雅集,并未认识什么女子,来往的都是书生或者……”说到这里,阿嵩谨慎地住口不言,左右看了一眼,见此时客栈没什么客人,人丁冷落,便食指向上指了一下。
文子茵马上明白阿嵩的意思,上头的人,应是指各大官员,“那你家公子有私定终生之人吗?”
阿嵩想了想,坚诀摇头,言辞恳切:“没有,公子一向孝顺老爷夫人,且很看重门当户对,没见他遇到有缘之人。就算有,公子也不会私定终生,定会告知老爷夫人,上门提亲,明媒正娶。”
文子茵心道这位李状元真传统,甚至有点迂腐:“那你家公子有没和可疑或古怪之人来往?”
阿嵩再次摇头,左手托右肘,右手摸摸下巴,沉吟半晌:“没有可疑的人,古怪的人倒是有几个。”
文子茵刚拿起酒杯,准备喝,闻言手一顿,“谁?”
阿嵩倏然看她修长白皙的手一眼,暗赞手真白,又惊讶于自己的胆量,居然胡思乱想,深怕大人得知他莫名心猿意马,惴惴不安低头道:“淮州,淮州有个士子,诨号叫什么茂才狂生,为人超级古怪,每次喝几口酒,就发疯,把别人送的名贵得不得了的酒,或随手倒入湖中,或者拿来研墨,哼,公子说他那叫,叫什么暴毙天物!”
暴毙你个头!是暴殄天物!
文子茵悄悄翻了个白眼,郁闷地自罚一杯酒,觉得自己来跟阿嵩套消息,真白目。就凭阿嵩能一眼认出身穿常服的假京兆尹,就可知他见过这位大人多次。真京兆尹是个勤奋认真的好官,问话数次都没结果,说明阿嵩没线索。又或许他知道重要线索,却没注意,只会注意一些无聊事。
那个茂才狂生,不过是一个持才傲物的书生而已,发酒疯有什么古怪。
文子茵揉揉眉心,叹了口气,让阿嵩回去休息。阿嵩不敢不从,嘀咕几句客套话便走了。
文子茵自斟自酌,一点酒菜都没浪费,叫了马车,醉醺醺地回到状元府。
状元府毫无人气,在夜晚显得格外寂寥,白日树影绰约,景致风雅,夜间却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像鬼手伸缩乱舞。
文子茵艺高人胆大,不怕走夜路,就算真遇到鬼,也不在乎,更何况是缥缈树影。她跃上青石堆叠的假山顶,蹲着往下看,觉得自己的影子好像皮影戏。一阵阴风吹过,头发与衣摆斜飞,像飞舞的蝙蝠。文子茵嘻嘻一笑,伸指做出小兔子的影子,在山坡上蹦蹦跳跳,甚是活泼可爱。没一会儿,小兔子又变成活灵活现的老鹰,自在翱翔。
文子茵自娱自乐,玩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脚下的影子变深变长了,形状也很奇怪,像骤然拔高的大树,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飞快生长。
来了!
不安直击文子茵的心,今夜她喝了满满一壶京城佳酿百粟香,这酒入口醇厚,后劲十足,真喝醉了。此时遇敌,胜负难料。伸手摸到贴身藏着的墨玉剑,略定了定神,凝目看向地上倒影。不知何物正在慢慢接近她,那团影子,奇形怪状,并不像人。
文子茵冷笑一声,俊颜顿时冷峻如霜。
唰!
那团影子猛地扑过来,带着一阵足以撼动树木山石的疾风,席卷而来,文子茵都快被吹飞了,本已握住剑柄,准备召唤元婴,突然想起一件事,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文子茵果真被那阵飓风吹到天上,摇摇晃晃,颠颠簸簸,怕伪装被毁,还得紧紧捂住脸。文子茵随风而飞,天旋地转,胃中翻涌不定,飞得离状元府越来越远。混乱中,见假山与华府都变得只有蚂蚁大小,最终难受又不甘地阖上眼睛。
狂风中似乎带了霜雪,温度骤降,仿佛寒冬腊月突至,文子茵毫无防备,冷得缩成一团,迷迷糊糊,渐渐不知身在何处。
过了好半天,她才隐约觉得霜消雪化,寒意慢慢褪去,又突然好像掉入了水中。不断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却睁不开眼,好在呼吸无碍,无性命之忧。她好像被谁带着浮潜了很长时间,困顿不堪,倏然睡去。
“大师兄,二师姐,不好了!”
苏子霁回到神农顶,就直奔练武场,疾呼道:“不好了!”
身穿校服的刘子骏和一身红衣的文子菁正在对战,师弟们则在一旁观摩。骄阳下,刘子骏泛着白光的佩剑寻风斜挑,直刺二师妹纤细的腹部,预判她会往右闪躲,紧接一招在右侧守株待兔,同时留了两个后手。身姿如鸿雁展翅,潇洒自如。
文子菁右手持名剑血祭格挡大师兄的剑,左手甩出捆仙索红灵,毁去他的那招先下手为强,并出脚踢他的膝盖。优雅如天上谪仙,不染尘埃。
刘子骏避得极快,踢膝那招瞬间落空,红灵也没打到它的目标,血祭与寻风相击,电光火石瞬间,两人眼色交换,同时停手,避免误伤。刘子骏皱眉道:“怎么了?三师弟,发生什么事了?”
文子菁手一握,红灵顿时卷起,血祭回鞘,踏着萋萋绿草,奔向苏子霁,声音难免不淡定:“阿茵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苏子霁满身狼狈,不眠不休赶了四天路,衣服汗湿了好几次,又被风吹干,不成样子,发丝散乱,以剑撑地,声音沙哑道:“六师妹失踪了!”
闻言,文子菁差点晕倒,幸亏刘子骏飞奔向前,搀扶住她:“你说什么?!”
傅添原本斜倚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樟树下,好整以暇地乘凉,闻言脸色大变,白得像纸,疾冲过来,道:“三师兄?六师姐出什么事了?!”
凌子默、莫子凡和颜子叶跑过来围住苏子霁,七嘴八舌:“怎么回事啊?三师兄?”“你们遇到千年老妖了吗?三师兄?”“六师姐对付不了吗?三师兄?”
苏子霁心里又急又痛,差点喘不过气来,不断捶着自己的胸口,道:“我和六师妹去了附州……”
文子菁惊讶地瞪大眼睛:“等等!你们为何去附州?!历练为何选那么远的地方?!是谁的主意?”
刘子骏右手轻抚文子菁线条优美的肩膀,示意冷静,沉声道:“还能是谁的主意,定是六师妹。”
文子菁一把抓住苏子霁的袖子,眼圈微红,脚步不稳,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师兄弟面前如此失态:“苏师弟,你知道阿茵为什么要去附州吗?”
苏子霁黯然摇头:“不知道。”
傅添闻言,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他还以为自己这段时间与六师姐相谈甚欢,逐渐对她了如指掌,却完全不知她远赴附州是何打算。
荆楚派上下竟无一人知晓,凌子默、莫子凡和颜子叶哑然相顾,均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附州在朔丰王朝西边,有“山水甲天下”的美名,可是路途遥远,砥砺难行,御剑也需耗上六、七日时间,不利于历练,没有一人选择去那里。文子茵并不像贪恋美景不顾一切之人,她一向最爱的是读书,其次是修炼。附州到底有什么吸引她前往,竟无一人知道。
文子菁自责最深,歉疚不已:“我和阿茵是亲姐妹,竟不知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