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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城中守卫巡探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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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我已是年老体衰,油尽灯枯之时,便是不死在朝廷大军的手中,也已是命不久矣,又何必再做些徒劳无益之举呢?”

小明王和甘瑞对于马羽撤离的请求,自然是毫无疑义,只是没想到止止道人,却是轻叹一声摇摇头,拒绝了马羽的请求。

焦玉和马羽闻言,当即就急了,马羽还想再劝,却没想到焦玉先一步瞪目结舌急声道:

“师父为何如此糊涂?什么年老体衰油尽灯枯?在徒儿看来,师父身体安康,寿与天连、还有大把时光又何必自暴自弃?况且师父一生都在与昏聩朝廷抗争,最后若是反而死在朝廷之人手中,岂不愧对过往一生?”

身体安康,寿与天连?

止止道人闻言苦笑,他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是清楚,知道自己已是时日无多。

哪怕是就只是这么干站着,他都能感受到体内的生机在渐渐流逝,就算下一秒他也可能就地羽化西去,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轻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

可焦玉久伴他身边,自是最清楚他的心思,当即也不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又道:

“若是师父嫌高岗山路途遥远,不想来回奔波,那不如徒儿想个折中之法,不去高岗山,改为撤往高岗城后山,如何?”

止止道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欣慰地看着眼前,通红着双眼的爱徒,内心不由地一阵感慨。

这傻徒儿,终于还是长大了。

焦玉年岁尚幼时,止止道人便喜其聪明伶俐、好奇心旺盛,面对事物总会有天马行空的想法,便收起为徒,至今已是有多年。

自打拜自己为师之后,焦玉面对自己时总是言听计从、执礼甚恭,何曾有过现如今这般,激动得面红耳赤,甚至敢于面斥自己糊涂的时候?

止止道人亦知,焦玉这副看似无礼的模样,实则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可是,自己的身体早已是凋落不堪,不知何时,就要乘风而去,又何必再过多折腾,徒拖焦玉等人的后腿,成为他们的累赘呢?

止止道人一生要强,从不有求于人,即便是如今已然油尽灯枯之时,也不愿为他人增添麻烦。

而且,他一生在江湖漂流,居无定所,直到晚年收焦玉为徒后,才在这高岗城建起一座破道观,勉强算是一个落脚之地。

因而若是非要让他选一处做自己此生最后的落脚之地,这小小的一亩三分地,莫过于是个最好的选择。

于是乎无论焦玉如何相劝,他都只是摇头不肯松口,执意要留在此地。

焦玉又气又急,脸红脖子粗地还要再劝,马羽却是伸手拉住他轻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焦玉见状也颓然安静下来,他低着头红了眼眶,不复多言。

马羽心中同样是五味杂陈,他与止止道人接触不多,但对于止止道人亦很是敬重,自然是不愿见他落入元邦王朝手中。

可道人不愿撤离却也没法强逼他,只得真情实感、恭恭敬敬地朝道人鞠了一躬,便转身拉着焦玉离开。

临行前,止止道人将黑火种子交到焦玉手中,嘱托他有机会,可将此黑火种子完善一二,日后定能成为他们的助力。

接着众人稍作等待,等焦玉收拾好细软,说是收拾,实际上也没什么好收拾。

焦玉虽乃商贾之家,但在止止道人的影响下,对于钱财也并非很是看重,只带了重要的东西,便再无他物。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密室,迈过树林来到道观前院,他们正欲推开大门趁夜离开此地,却被马羽给拦了下来。

“等等!”马羽一手将众人挡在门后,自己则竖起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般谨慎的姿态,让除去甘瑞以外的一众义军,都觉得马羽是否有些过于小心,心中正诽谤之时,竟果然听到一阵阵交谈声,伴着脚步声渐渐靠近而来。

这下子,满心的诽谤都化作惊讶与佩服,先前除了马羽,可没一个人听到门外有动静的,这小子莫非是顺风耳不成?

马羽却并未理会他人的想法,面色凝重地将耳朵贴在门后,试图听到些什么,他先前分明听到门外来者,口中出现过“高岗山”的字眼!

高岗山?自己的师父文刚可不就在高岗山上吗?这群为朝廷效命的守卫,为何会突然提起高岗山呢?

马羽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当下也顾不上身后这群人,只想从门卫守卫口中窃听到更多消息。

随着守卫越行越近,他们口中的话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嘿!你们可知,拓拔将军选在今日为他的侄女大摆婚宴,是为了什么?”

一个守卫似乎得到了些情报,得意洋洋地向其他人发问道。

有人不解地回应:

“摆婚宴说明今儿个是良辰吉日呗,这能有什么说法?”

“一看你脑子就不活泛!那你倒是说说,只是摆个婚宴,为何拓跋将军和萧将军都不曾露面?又为何把城中守卫都撤了个七七八八,为数不多的那些个城门守卫,也赏赐好酒,让他们喝得酩酊大醉?”

“说明……说明拓拔将军体恤咱哥几个,让我等也同喜同喜?”

那人依旧是不理解。

最先发问的那名守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你是不是傻?我们是守卫!一年三百六五天都不得空,同喜?最多赏你点银两,你就偷着笑吧,怎么可能像今日这般?”

有别的守卫不耐烦了,当即也骂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大老爷们老绕着弯说话累不累啊?”

那人也不恼,只嘿嘿一笑,压低声音:

“拓拔将军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想借萧公子与他侄女的婚宴,撤去城中守卫,示敌以弱,让敌军降低防备心,然后趁夜率军突袭的!”

几十个守卫顿时哗然,有的大赞拓跋戍用兵如鬼神莫测,有的则遗憾没能随军出征建功立业,都围着那人吱吱呀呀说个不停,让那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你们就听他胡说八道吧,艾仕成那贼子都被将军吓跑了,方圆十里地以内,哪还有敌军啊?将军出征要打谁?”

自然也有怀疑之人发出疑问,那人也是得意洋洋地答道:

“听说……我也只是听说,高岗山上可有狠角色,将军能按计划出兵,取下他的脑袋,那可是大功一件,要得镇南王嘉奖的!到时候我们说不定都能沾沾将军的光,领些赏钱,可惜,可惜……”

仍是有人不信,又问道:

“照你这么说,将军早该率军出营了吧?怎么城中军营那一万多人马,一点动静都没有?”

“嘿!这就是我为何要说可以啊!告诉你们,这事可是秘密,你们可别跟其他人说;我听说之所以将军没能率兵出营,是因为打北边来了个大人物……”

接下来的话,守卫已抵近道观门前,随时准备推开大门,马羽没办法再窃听下去,装作道观内小道士的模样,将大门拉开一条缝。

一眼望去,门外的守卫刚刚好十人,那有着小道消息的守卫就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似的围在正中。

将道观门口打开,正侃侃而谈的那人顿时住了嘴,不再多言。

马羽看他一眼,将他的模样记在脑海中,接着便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探出半个脑袋,嘴皮子不利索地说道:

“各……各位官老爷,这么晚来此,可是有……有什么要紧事?”

有一守卫抬头将整个道观扫视一圈,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在高岗城断断续续也生活过不少年月了,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做破道观?”

“回禀……回禀官老爷,小的这座道观……是祖上传下来的,往日也不对外开放,无需……无需外人进贡香火,不知道此道观,倒也不奇怪。”

那守卫想想,也确实如此,便也没有纠缠,说起了正事:

“今日拓拔将军开恩,让我等休息一日,本在营里待得好好地,突然见你这破道观强光大作,上头让我等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马羽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禀告各位官老爷,小的……小的愚笨,手脚也……也不太利索,不慎打翻了油灯,屋里走水了,是以……火光大作,不过小的已将火光全都扑灭,就……就不劳烦各位官老爷费心了。”

走水?守卫彼此间对视一眼,都不相信马羽此言。

他们跟随拓跋戍的时间可不短,无论去到哪,都是肩负着城防、营防的职责,经验丰富得很,一眼就看得出来,马羽在撒谎。

毕竟马羽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扑火的烟尘,空气中也压根就没有物件烧起来的烟火味,怎么可能是走水了?

他们顿时警觉起来,上前两步:

“走水?那可是大事,把门开开,我等仔细检查一二,若是没有其他异样,自然不会难为你。”

马羽的表情有些僵在脸上,他先前从这些守卫口中听到高岗山的字眼,一时间有些神思不属,随口就扯个谎,没想到竟被一眼就给识破了。

这门后若是只有焦玉和止止道人,那还说得过去,这门开了也就去开了。

可偏偏小明王加上甘瑞等十余名义军可都躲在门后呢,他们和这群义军可是死对头,让他们进入道观,可还得了?

眼瞅着门里的义军都已一手握上刀柄,蓄势待发。

这要是真让他们打起来,可不得把兵营里那一万余号兵马给惊动了?

马羽心念电转,闪身从门内窜出来,顺手将门掩上,然后一路小跑着来到守卫面前,不着痕迹地往他们手里各自塞入几两碎银子:

“让各位官老爷跑一趟,小的实在是过意不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各位官老爷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可惜,马羽放低姿态却反而弄巧成拙。

守卫们见他这副模样,各自心思不尽相同,有认为马羽其实是贼,在此偷东西的,也有认为马羽在道观中私藏宝贝的。

反而是一个个更加不愿就此离去。

马羽无奈,只得说道:

“小的……小的明白了,这就把门开开,让各位官老爷进去。”

说罢,他转过身,一路小跑到门前,对着门后嘀咕道:

“无法将他们支开,待我开门的一瞬间,尔等不要过多停留,立刻出城而去,这些由我来对付!”

门里传来一道微不可察的轻微敲击声,身后守卫已然走近,距离小明王、甘瑞等人不过是一门之隔。

马羽一手握住门把,脸上依旧谄笑着,双眼间却已是杀意凌然。

“咚!”道观大门被猛然推开,身后的守卫还未来得及反应,十余道身影并已然从门里闯出,沿着街道扬长而去。

一群守卫措不及防,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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