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谁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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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已经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又被里屋爸爸和妈妈的争吵弄醒。
林家良和李月娥确实又在吵架，争论的问题还是关于孩子们的。
李月娥坐在床头，林家良下了床站在地上，他只穿着内衣，显然是睡下了又起了床。夫妻俩都是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不用说遇到了大难题。
一个月前，李月娥又产下他们家的第三个孩子，还是一个男孩，取名叫林超凡。
这一年，敏敏八岁，林书豪六岁，林超凡刚出生，敏敏跟小弟弟相差了八岁。
林超凡现在刚刚满月，接下来的问题很现实，谁来带凡凡，怎么带？
父亲林家良还是在几公里外的中学教书，还是每月只有四天在家。他也不可能以照顾孩子为由请长假。
李月娥呢，满月后必须下田下地干活，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都只是幼儿，还离不开大人的照顾，独立生活。现在再增加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她的负担可谓是“压力山大”。
没有爷爷和奶奶帮助他们，他们也请不起保姆或仆人。而孩子必须有大人妥善照顾，这就是尖锐矛盾。
其实，老二林书豪降生后，这中间四五年，李月娥还怀过两次孕，两个都是女孩。李月娥说，那两个女儿都跟仙子一样的漂亮。
可惜，那两孩子全是幼年夭折，大的出生三个月死亡，小的快一周岁了，还是没有保住。
两个孩子的死亡原因都没有弄清，不知道是什么病。反正那地方，婴儿死亡率普遍很高，也没人大惊小怪。
只有朱七妹到处乱说，肯定是那个红色小妖怪敏敏，降下的灾祸。有那样的妖怪在家里，不把孩子吃掉才怪。
两个孩子的夭折，让夫妻二人格外的惋惜。尤其后面那个小的，夫妇俩痛哭了一个早上，林家良抱着孩子僵硬的遗体，几个小时不肯撒手。
两个婴儿相继死去，夫妻俩深感育儿不易，稍有差池，就会酿成大错。那时候，还是夫妻俩人一起照顾婴儿，竟然让出生毫无缺陷的婴儿半途夭折。
如今，再把婴儿交到李月娥一个人手里，还让她同时照顾三个孩子。这让夫妻俩人如何放心得下？
一个月来，夫妻已经讨论过无数的方案，都不能达成统一的意见。
最开始的方案是请外婆郭玉莲过来帮忙，这是一般家庭最常见的解决办法。可是林家良跟岳母向来就不融洽，岳父李廉介过世后，双方矛盾更加外露，两个人一见了面，都没有好脸色。
所以林家良不喜欢岳母过来，郭玉莲呢也不愿意过来，这个方案一开始就被否决。
然后他们考虑是否找林家良的兄弟姐妹们帮忙，但是他们每家都是一堆孩子，他们自己都还想着找人帮忙呢。
李月娥又提建议说：“要不然，把老二书豪送去镇上，让妈带着。家里只有老大和老三，负担就减轻了。”
看起来，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林家良还是不同意。似乎不管家里有多大困难，他就是不愿意岳母插手。
当然，他公开的反对意见是，林书豪送去镇上，怎么上学？这绝对不行，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孩子上学。
夫妻俩激烈的讨论来讨论去，让敏敏在外屋床上听见，只当他们在吵架。
敏敏很恐惧，父亲和母亲一吵架，她就有一种天塌地陷般的恐惧。
她便喊了一声：“妈妈。”似乎想提醒父亲和母亲不要吵。
李月娥听见，
赶紧回应女儿说：“敏敏，你快睡，爸爸和妈妈没事。”
“妈妈，我害怕。”敏敏接着说。她恐惧的心理并没有消失。
“爸爸，妈妈都在这里，你害怕什么？别怕。”李月娥又对丈夫说：“你快出去看看她，怎么了。”
林家良便走到外屋来，对床上的女儿说：“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胆小，快睡吧。”
敏敏闭上眼，不再出声。
林家良再走进里屋。李月娥带着一种安慰的语气说：“没有办法了，你还是安心去上你的课吧，家里，敏敏也这么大了，可以帮我照顾凡凡，应该应付得过来。”
“不行，不行。”林家良马上摇头：“凡凡太小了，把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交给一个八岁的孩子照顾，简直开玩笑。”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让我说什么？人家还有比敏敏更小的孩子，都在家里带弟弟、妹妹呢。”李月娥说。
“你别什么事都推给孩子，把事都让孩子做了，那你干什么？享清福？”林家良火气又大了。
“我享什么清福啊，难道你出去了，我在家里没做事吗？”
“你做事？你是怎么做事的？孩子半个月都没洗过一个澡，没换过一次衣服，身上长满蚤子，蚤子肥得从衣服里掉出来。这些我一直都忍着没说你。”林家良爆发了，一顿连声训骂。
林家良指出的这些，全是事实，每天晚上睡觉，都看见孩子在身上挠个不停，到头发、内衣里去找，蚤子成堆成窝。
可是李月娥每天从早到晚，从未偷过懒，里里外外真是干不完的活。光是熬煮猪食，喂那头猪，每天都要忙到半夜。她自己的衣服都要好久才换一次。
这会儿李月娥便说：“你不在家里，不晓得我每天一双手都打出泡。要不然，你自己试一试，一个人照顾孩子是什么样子。”
“你以为我一个人带不好吗？给我带，我绝不会带出你这个样子。”林家良完全是那种，我做事比你强一百倍的骄傲语气。
“你没带过，当然这么说了。”李月娥也不服。带孩子这种事，男人比得过女人吗？鬼才信。
“那行，我不要和你争了，凡凡就给我带吧。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带孩子的。”林家良又赌气了，他就要赌给妻子看，我是不是比你强。
这下李月娥傻了眼：“你说什么啊，凡凡才满月，你要带他去学校，一个人独自照顾？不影响你上课吗？”
“你别管我怎么上课，反正我决定了，凡凡我带走。你仍然只在家里照顾好两个大的，就这样。”林家良显得主意已定，上了床，蒙头躺下，表示跟妻子的讨论就此结束。
李月娥也只好躺下睡觉，她只当丈夫说气话，不会当真。
但是到了第二天，林家良出发去学校，果然实现自己的承诺，真的抱起小凡凡，带上给婴儿喂食的奶瓶、婴儿尿布、换洗衣服之类，出门而去。
他无比坚决，李月娥根本阻拦不住。
村里有人对李月娥“预言”说，他是头脑发热爱新鲜，以为带孩子好玩，保证不出两天就会把孩子乖乖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