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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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良给敏敏穿好鞋子，扎一下太长的裤脚。然后再给她戴上一顶男孩子戴的那种小布帽，盖住她光秃秃的脑袋。
他最后把一个小小的布袋，挂到敏敏肩膀上，那是一个用来装书的小布包。是妈妈用了两个晚上，用针线缝制起来的。
是的，谁都看出来，我们的小敏敏今天背上书包，准备上学读书去了。
敏敏突然要上学堂，其实跟父亲的情况有密切关系。因为林家良这个新学期，正式入校报到，成为本村小学的一名民办教师。
别人都说，不到五岁的敏敏现在上学，还太小一点。但是，家里李月娥要照顾两岁的儿子，带敏敏去上学，就是减轻妻子的负担。
村里的小学，就在林家良家的屋后草坡上，距离很近，一首歌没哼完，就到了。
村里的学校，倒有十几年历史了，不过中途停办过两年。校舍空在那里，供给镇上来的“知识青年”当宿舍。
那些年轻人，刚来的时候还充满激情，没过三个月，就哭喊着要离开。他们心中不满，拿校舍撒气，把本来陈旧的校舍，弄得更加破败不堪，玻璃打碎，到处都是墙洞。
学校近两年才重新开办，好一番重新修复，到现在好多的旧墙面都补着新砖。
敏敏穿戴整齐，就被父亲拉着，告别母亲，走去学校。
路上，林家良就开始给女儿上课：“要好好读书，知道吗？只有多读书，长大才有出息。”
“读了书，就能挣很多很多钱，是吗？”敏敏说。读书挣钱，这是妈妈对她讲过的。
“是的，读书不好的人，什么也不会，钱也挣不到。”
“好的，我要好好读书，将来挣好多好多钱，都给爸爸和妈妈。”
他们走进了校园，这已经是开学的第三天，学生和老师全都到齐了。
还没到上课时间，操场上到处都是追赶吵闹的小孩子。这些孩子，年龄相差悬殊，大的已经十一二岁，小的才四五岁。那些大孩子就是因为学校停办，后面来补读的。
学校只有两栋平房校舍，总共四间教室，四个班五个年级，一百多名学生。老师连校长在内，只有四名，正好每班一个班主任。
林家良新来，自然是担当小学一年级新生班主任。正好女儿敏敏也是一年级新生，就在他自己班上。
敏敏一进校园，立即引起众多小朋友的关注，有许多来自较远村子的孩子，还没有见识过红色皮肤的敏敏。
有些孩子就好奇的追着敏敏观看，林家良便瞪眼驱赶他们：“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去去去。”
“爸爸，他们为什么跟着我？”敏敏表示不解。
“因为你与众不同，而他们见识短浅。”林家良解释。
与众不同，见识短浅，敏敏一个词都听不懂，不过她还是点点头：“哦。”
今天的第一件事，是开学典礼。全校学生操场上站立，听老师讲话。除了村干部和校长讲话外，新老师林家良也上台发了言。
敏敏站在下面，旁边有个小朋友问她：“那个是你爸爸吗？”
“是的。”敏敏重重的点头，显得十分自豪。
“为什么你是红色的？我们都是白色。”小朋友接着问。
“我不知道，妈妈说，我生出来就是这样的。我与众不同。”
后面有个大点的男孩子，笑了说：“分明是怪胎，还与众不同。”
“我不是怪胎，
你才是怪胎。”敏敏朝那人威胁的扬手。她并不完全理解“怪胎”的词意，只是看见男孩子嘲讽不屑的表情，所以生气。
“你干什么？还想打我？”男孩子存心挑衅。
“你是坏蛋。”敏敏感觉打不过他，急得哭起来。
有个老师赶紧过来，把敏敏带走，安抚她停止哭泣。“不哭，不哭，敏敏是最漂亮的，那些人是笨蛋，什么都不懂。”
典礼结束后，学生们各进各的教室。一年级新生在林家良的带领下，开始按高矮顺序给每个学生安排座位。
他“利用职权”把女儿敏敏，安排在第一排最正中的位置，希望给予女儿最佳的读书条件。
林家良的骨子里其实是轻视女人的，他对待妻子的方式也是证明。他对女儿成才，并没有寄予太大的厚望，总认为女儿是不会有太大出息的。只不过，他现在有良好的条件，当然也不希望错过栽培女儿的机会。
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敏敏去公厕解手。她从未去过公厕，压根没有“男厕”和“女厕”的概念。
她只是凭直觉，跟着几个大一点的女孩一起走到女厕去。
不料那几个女孩子就拦住她，对她说：“你是男生，去那边。”
敏敏什么都不懂，很听话的真的就朝男厕那边去。有个认识敏敏的同村男孩子看见，马上对那几个女生说：“她不是男生，她是女生。”又叫敏敏回去女厕。-
那几个女孩争执：“他就是男生，干吗说他是女生？”有个女孩突然摘下敏敏的帽子，得意说：“你看，他是光头，他明明是男生。”
他们的争执引得一群孩子跑过来围观，大家分为两派，激烈争论起敏敏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居然就去扯敏敏的裤子，要当场验证，敏敏的真正性别。
敏敏年纪还小，并没有太多的性别意识。但她懂得害羞了，不愿意在众人面前脱下裤子。所以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裤腰，挣扎着踢开那个男孩。
男孩却很固执，扯着敏敏的裤子不放，敏敏急得又大哭起来。
终于有人报告了林家良，林家良迅速跑来，把那个男孩猛喝一顿，吓得那个男孩逃跑时，还摔了一跤。
林家良匆匆抱起女儿离开，好一顿哄，才哄住女儿。接着亲自送女儿到女厕门口，这一回，再也没有人敢阻拦敏敏。
为了让那些小孩子都接受不一样的敏敏，林家良也学林光耀当年的办法。牵着女儿的手，到操场上跟女儿玩。以此向别人宣布，她是我的孩子，谁若欺侮她，我一定找他算帐。
果然这一招很灵验，再也没有人敢轻视老师的女儿，好多孩子都来跟外表奇特的敏敏交朋友。
到放学后，敏敏就跟林家良一起去整理宿舍。这里每个教室旁边，都有班主任的一间宿舍。正好家里房间太窄，孩子越大越显得拥挤，搬到学校来，家里就显得宽松多了。
从今以后，这个宿舍就成了敏敏和爸爸的另一个“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