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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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廉介在镇上并没有房产，他原是居住医院宿舍里，后来拖家带口的，宿舍容不下，便在镇上租了别人的房子居住。
夫妻俩走进屋里，正看见郭玉莲在灶前用沙罐熬中药，空气里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妈，我们来了。”李月娥首先走上去。
“哎哟，小敏敏来了，快进来快进来。”郭玉莲十分欣喜，热情相迎，先到林家良手里接过孩子。
林家良一边松开孩子，一边说：“孩子生了皮肤病，我们带她过来看病。”
“皮肤病，什么样的皮肤病？”
林家良揭开布巾说：“就是这样子，不知道什么皮肤病，想让爸给看一下。”
“哦哟，挺严重的。”郭玉莲倒是见怪不惊。“可是太不凑巧了，你爸还在床上躺着呢。”
李月娥放下行李就问：“爸呢，爸好点了吗？”
“你进去看他吧，里屋床上躺着呢。”
李月娥于是先进里屋去看父亲，林家良把湿鞋换了，也跟着进去。
李廉介确实病得很重，他的全身都不能动弹，只有眼睛能动；嘴巴因为中风都歪斜了，无法说话。
李月娥看着父亲垂死的样子，不禁哭泣掉泪：“爸，洗三那天你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个月就这么严重啊。”
李廉介抖着手指，嘴唇颤动，似乎想和女儿说话，但只是“唔唔”着，发不出完整的词汇。
林家良也走进来，默默的望着岳父。李廉介努力用眼神表达自己想说的话，他看一眼女儿，再看一眼女婿，分明是说：家良，月娥就交给你了，你要保护好她，两个人一辈子恩爱过日子。
林家良仿佛听明白似的，默声点个头。
他伸手去搭住师父兼岳父的手腕，给岳父诊脉。他医术尚未精通，还没有能力挽救师父，但至少诊断一下师父病有多严重，还能撑多久。
就在这时，郭玉莲抱着敏敏也走了进来。
“敏敏来看外公了。”她便指着床上僵硬的李廉介，跟敏敏说话：“看，外公在那儿，还认得外公吗？”
李廉介看见外孙女，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一条僵硬的腿都弹跳了一下。
他望着外孙女的眼睛流出了泪，嘴角剧烈抽动着，分明想跟小敏敏说话。
李月娥见状，立即从母亲手里接过女儿，送到李廉介面前，让爷孙俩人贴得更近。还让女儿的手去握住外公的手。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但见屋里闪了一下红光，李廉介歪斜的嘴角慢慢复位，突然他开口说起话来：“哦，敏敏来了，一个月不见，脸蛋红红的，又长漂亮了。”
还跟李月娥说话：“月娥，你气色不太好，多穿件衣服，别着了凉。”
又对林家良说：“家良，月娥傻傻的不会做事，你要多体谅她，教会她，别总跟她一个样，和她生气。”
“不会的，爸。”林家良假装听话。
三个大人完全搞不懂，李廉介怎么好这么快。人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好得也太莫名其妙了，不知哪一副药这么神奇。
其实，这都是我们小敏敏的功劳，她又在施展她无形的特异功能了。赐福外公从中风的魔爪中挣脱出来。
李廉介的病一好，众人都开心不已。
李月娥赶紧扶父亲坐起来，喝一口水。
一会儿林家良迫不及待的询问师父：“爸，你看敏敏皮肤变成红色，是不是什么大病？”
李廉介仔细打量一下敏敏的脸，
然后说：“我行医这么多年，这种情况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从敏敏的精神状态看，能够肯定，敏敏是个非常正常的孩子。”
“这还正常？别人看见会吓着的。”
“是啊，这个外在样貌是很难为众人所理解。但是，她已经这样了，你也必须接受她啊，她毕竟是你亲生女儿。”
“皮肤变红就变红吧，镇上有个白化病人，一张脸变得纸一样的惨白，别人都把他当鬼一样的躲避，不也活得好好的。”郭玉莲说。
“你为什么把敏儿跟别人比？你就希望敏儿象那个人一样活一辈子吗？你了解别人活得有多痛苦吗？”林家良不满的反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是我们家孩子，不管她怎么样，我们不能嫌弃她。”
“这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这是她一辈子活得是否正常的问题。”
“都不要争了，争这些有什么意义？”李廉介把头靠在床架上说：“家良，我明白你替孩子担忧的心情，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人生轨道，你可以帮助她，却没法左右她。”
“我只想治好她，爹，你想想办法吧。她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是啊，爹，你帮帮孩子吧，她这样子，长大怎么嫁人啊。”李月娥跟丈夫团结一致。
“能治哪用你们说，她也是我孙女啊。”
“唉，我们家几代上百口人，从未有人生过怪病，怎么就降临到我们头上。”林家良苦恼不已。
“这样吧，你们实在不甘心，就让你妈带你们去医院，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哦。”夫妻俩终于释然，仿佛又抓住了救命稻草。
吃过饭后，由郭玉莲领着，-一家人来到李廉介工作的那家医院。
医院职工听说是李廉介家属，自然是特殊优待，开通了特别诊治通道。
他们被带着，给敏敏做了全面体检，称重量高、照片照光、抽血验尿……，医院现有的所有检测手段都用过了。
最后一家人被带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听取最终的检测报告。
医生告诉他们，孩子的病，属于一种局部组织基因变异，不必担心，对身体其他功能没有影响，没有性命危险。就象侏儒病，除了身材矮小，一切生理功能都正常。
“能治好吗？医生。”林家良着急询问。
“基因变异是不可逆的，无药可治。”
“想想办法吧，能治多少算多少。”
“我们这里是毫无办法了，实在不死心，你去省医院，或者到国外去看看。”
上省医院当然不可能，别说医药费了，光是车旅食宿费，也不是这个家庭能承担的。
“真没有一点办法了吗？医生。”明知是废话，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没有办法了，快带孩子回去吧。”医生最后加一句：“还有好多更惨的残疾人活着呢，你这算什么？”
一句话，把敏敏归入到了残疾人之列。直听得林家良心惊肉跳。
大家只好接受事实，郁郁不欢的回去家里。
但是林家良心里烦闷，在岳父家再也呆不下去。他没等吃晚饭，就坚持告辞回乡下去，只留下李月娥和孩子在娘家多呆几天。
郭玉莲怎么留他都留不住，只好由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