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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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一个抱着孩子，一个给孩子喂食，三个人紧紧相依，呼息同步，这是何等温馨的画面啊。
要是达芬奇在世，把这一刻场景画下来，也许又是一幅流传千古的稀世珍品。
“你瞧她聪明吧，这么小，就会主动凑过嘴来接。”李月娥努力夸赞女儿。
“你小心点，别呛着她。”林家良说。
孩子抱在林家良身上，面朝着李月娥，所以孩子虽然不停的张嘴吃食，露出了牙齿，林家良却是看不见。
不过林家良一直偏头看着孩子的侧脸。初生婴儿鲜嫩欲滴的皮肤，纯洁无瑕的神态，还有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深深的吸引着他。
他被打动了，终于激发出他身为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怜爱。是啊，她是我的孩子，她会叫我爸爸。
忽然间觉得，是儿子还是女儿，不重要了，这个孩子很可爱。
情不自禁的，他低下头，在女儿的光头上，亲吻了一下。
对面的李月娥，看了丈夫一眼，抿着嘴，露个欣慰又动情的微笑。
李月娥抬头去看丈夫，一下分了心，一勺糖水稍稍喂偏了，从孩子嘴角流了出来，一直滴到下巴上。
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林家良下意识抬食指，去勾起孩子嘴角溢出的糖水，重新塞回到孩子嘴里去。
这是穷人家里，人们普遍养成的习惯，别让来之不易的东西浪费掉。
可是他的手指一进了孩子的嘴，孩子就把它当成可吃的食物，吸吮咀嚼。
这一嚼不打紧，孩子是有牙齿的，而且是非常锋利的牙齿。
林家良疼痛得“哇哦”一声，急速把手指抽出来。再一看，手指都破了皮，流了血。
李月娥意识到大事不妙，她吓得怔住了，思想停顿，一动不敢动。
林家良立即把孩子转过身，面朝自己，然后撑开孩子嘴唇，往口腔里张望。天啦，孩子竟然长有那么奇怪又可怕的牙齿。
一道列焰，“篷”的一下，从他脚底窜升他的脑顶。他怒火中烧。
他把孩子扔到了床上，指着孩子对李月娥吼道：“她长了牙齿，你知道吗？”
孩子被扔下，似乎意识到被嫌弃，立即“哇哇”大哭起来。
李月娥可怜巴巴的点一下头，连回答“是”，都不敢。
“知道你都不说？你是故意的，是吗？”
“我给你包一下手吧。”李月娥又内疚，又紧张，她顾不得孩子哭泣，尽力安抚丈夫，想先给丈夫包扎伤口。
“不要碰我。”林家良把手急速抽回。“原来你生了个畸形怪胎，难怪你样子鬼鬼祟祟的。”
“她不是怪胎，她很正常的，真的。”李月娥带了哭腔。
孩子更加卖力的哭泣。
“这还不是怪胎？这么小就咬人，再长大一点，她一定会吃人。”林家良跳脚大骂。
“是我不小心，你别怪她，她真的不是怪胎。”
“你赶紧把这怪物丢出去，赶紧点。”
“你别这样。来，还剩一点糖水，我们把这点糖水给孩子喂完好不好？”李月娥居然还幻想着，把刚才一家三口温馨的场景重新延续下去。
“喂什么喂，你是不是疯了，怪物你也养？”林家良暴怒着，一把抢过李月娥手里的汤碗，然后奋力摔向墙壁。
瓷碗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孩子显然被这一声炸响吓到了，哭得更加凶猛，仿佛咽喉都被撕裂了。
李月娥这才匆忙抱起孩子，紧紧贴进怀里，不停摇晃着安抚：“哦，宝宝乖，不怕不怕，没事没事。”
瓷碗碎裂的刹那，就有一块残片对准林家良的眼睛飞过去，速度快得象子弹，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要是不出意外，残片一定飞进林家良的眼睛，后果可想而知，那只眼睛必定不保。一旦瞎了一只眼睛，他此后的命运，无疑将全面改写。
但是很神奇，那块残片将要碰到林家良眼睛那一刻，突然偏离了既定轨迹，擦着他的眼角飞了过去。
没有谁能够解释，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林家良受了我们主人公的祝福，让他避免了一场人生大灾难。因为那一刻，我们主人公的眼睛瞳孔里，烟花爆开似的，五彩缤纷的亮了一下。
然而林家良对此是毫无感知的，根本不知道刚刚女儿赐福拯救了他。因为灾难没有发生，他就体会不到危险和危机。
此时，他突然从妻子手里抢过孩子，紧步就往屋外走。
李月娥不知道他想干吗，但知道不会有好事。丈夫现在发疯又发怒，不可能有好事。她立即跳下床，追上去：“家良，你要干嘛。”
“我要把她扔到外面去，我不能养一只怪物。”林家良直言不讳。
“不要，她是我们的亲骨肉，我求求你。”李月娥奋力去抢夺孩子。
“你这个蠢女人，怪物和人你都分不清。”林家良单手把孩子高高举向空中，不让李月娥抢过去。
他一点不顾及孩子安危，不担心孩子滑落摔到地上去。当然，他这会儿根本没把婴儿当自己的孩子，而是当怪物，对待怪物当然不必在乎死活。
李月娥死死抱住丈夫的大腿，不让他走出屋子。她几乎跪到地上去：“求求你，家良，你不要这样，她真的不是怪物。”
我们的主人公，受到了惊吓，发出刺耳的哭叫声，跟母亲的哭泣声混合在一起。
就在夫妻俩撕扯着，难分难解之际，屋门被推开，一个人迈步进门，正是林家老太太，林家良的母亲。她显然是被孩子的哭声引过来的。
“哎哟，深更半夜了，你们还在吵架，到底有完没完？”
“妈，你快救救孩子，他要把孩子扔外面去。”李月娥哭诉。
老太太看夫妻情形，也猜到大致来龙去脉了。于是对林家良训骂说：“你是真疯了吗？伤了孩子，会坐牢的，你要毁了自己一辈子吗？”
“妈，她不是孩子，她是怪物啊。”林家良一脸的痛苦。
“你少混蛋，她明明是个人，哪里是怪物？长了牙齿算什么事？还有更加奇怪的婴儿你没见过。-”老太太气得拿拐杖直戳地面，把泥土地面戳出好几个浅洞来。
“妈，你干吗总护着她。”林家良竟然显得十分委屈。
“我没有护着谁，明明就是你不对，自己的亲骨肉都抛弃，猪狗不如。把孩子放下来，快点。”
“妈，她是怪物，会给家里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搞不好，一家人全毁在她手里。”
“就算她是怪物，那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必须接受她。放下她，你听见没有？她是我孙女，也是你爹孙女。要不我把你爹叫过来。”
林家良终是不敢违抗母命，垂头丧气的把孩子递回到李月娥手里。李月娥接过，紧紧藏进怀中，生怕别人再抢走。
“行，你们非要留她，随你们，到时害死你们，不要后悔。”林家良说时，冲出屋门。
李月娥着了急，匆匆挽留：“家良你别走，你回来啊，家良。”
母亲也大喊：“深更半夜了，你去哪里？你不睡觉吗？”
“我回农场去。总之，出了什么事，不要来找我，我懒得管你们。”林家良说时，已经钻进黑夜里，朝着农场方向而去。为了跟妻子赌气，他宁愿走几公里的夜路，到外面去睡。
“你个混帐东西，你媳妇在坐月子，你也不在家里侍候。”老太太对着黑暗骂一声，但知道儿子已经走远，只好回头安慰儿媳：“算了，别管他，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让他爹去叫他回来，他会回来的。”
于是老太太安顿好儿媳和孙女重新躺到床上，才回去了自己屋里，向老太爷林光耀汇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