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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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客栈客房里,薛琉璃看着一个个放首饰的大匣子、小匣子。
这些都是首饰店的帮工给他们送过来的。
虽然作为修真者可以轻松地把这些东西都给收起来,但既是扮作凡人,那就依凡人的来做。
“这些……”
“我都买了,琉璃姑娘不想戴吗?”红衣公子望向她,那脸上,还有一点点故作委屈的表情。
“买了也可以放着的。”薛琉璃没回答想不想戴。
这些就先放着吧,反正她也不缺这个。
“真的不戴吗?”
“若一定要戴,戴它们的理由是?”
“给别人看啊。比如我~”红霄笑道。
他是真的喜欢看薛琉璃不一样的样子。
当然,如果她每天都一样,那他也不会腻。
“前辈,打趣的话请你停止。”薛琉璃听了他的话之后没有产生一点动摇。
“唉~琉璃姑娘你真的不愿吗?那真可惜。这些虽是凡品,但也做得十分精巧。”
想必这些首饰都是技艺最娴熟的老师傅认认真真地给雕琢出来的。
只是比起修士中炼器者炼制出的一些灵器来说,花的时间要更长,且首饰上没有附加灵力而已。
好看还是好看的,戴上去增添颜色,锦上添花。
“若不能戴在人身上而只是空放在那,那就……太可惜了。”红衣公子叹道。
其实什么可惜不可惜,他只是想看她戴而已。
听到红霄这么说后,
这个时候,薛琉璃的目光向他投了过去。
盯……
“嗯?怎么了?”红衣公子见薛琉璃这样望他,弯起眉梢来,“怎么盯着我看?我脸上有花吗?好看吗?”
他唇角微扬。
薛琉璃摇摇头,她还没看过人脸上开花,但他确实色如桃李。
她从那些首饰中挑出了一个来,过去,把它递给红衣公子。
“嗯?是要我帮你插吗?
琉璃姑娘。”
薛琉璃摇头,她把客房里的铜镜又端了过来,端到他的面前。
这意思是:
你戴,然后你对着镜子就能看到那些首饰被戴起来的样子了。
这些精致的首饰就不会因被放置不用而令人感到可惜了。
红衣公子叹了口气,“哎,琉璃姑娘你明知我是想看你的。我一个男子,戴这些珠钗作甚。”
让他戴不就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了么。
“我戴的话,”薛琉璃斟酌了斟酌,“我戴的话算在前辈你‘雇我做事’这个范围里吗?”
意思就是,给报酬吗?
“嗯,琉璃姑娘想算就算~”
“那我戴。”薛琉璃重重地点了点头。
哎呀,同意了么?
……不过真可惜,如果知道不少小道消息的老板不是首饰店的,而是成衣店的那就好了。
那他可以把整家店都给搬空。
“琉璃姑娘,听你这么说,我可真担心哪一天我什么珍宝也没有了,付不起你报酬了,就被你一弃而去啊~”
“不会的。”薛琉璃抬起眼来,讶异地道。
她又继续说,脸上表情很严肃的,以示她是很认真的,继续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前辈你付不起我任何报酬了,那咱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就从那一天起,解除。
从那以后,你就不再是我的雇主了。
而我将在之后纯粹以同伴的身份,去助你继续寻找山河社稷图里丢失的怪异。”
红衣公子听到她说了这些话,
先是一愣,
而后一笑,似莲濯清水,
声音变得又温柔了几分:
“那我就,提先在这里感激不尽了。”
“且慢,”不料薛琉璃又即刻补上了一句:
“当然前辈你一旦又有了什么可以付我的东西的话,
那你还是要重新给我的。”
。。。
红衣公子哑然失笑,
“不愧是你啊,琉璃姑娘。”他作无奈状摇了摇头。
虽说如此,但琉璃姑娘的心,他已明了了——
她已经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二人后来去寻那个首饰店老板说的,那个可以帮他们引见福兴商会会长的中间人。
并没有花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
薛琉璃和红霄二人依然自称是从外地来的商人兄妹,是有生意想要和那位年轻的会长探探。
那个中间人客客气气地让仆从奉茶,听二人说了他们的来意。
最后也客客气气地回绝了红霄和薛琉璃。
中间人道:
“实在抱歉,二位贵客远来却要让你们先回去。
只是最近那位会长在为了筹备群英会的事情而忙碌,因而近日不能接待贵客与他们谈新的生意。
二位可否等到群英会之后?”
薛琉璃与红霄相望一眼,同意了。
他们从那个中间人的住处离开之后,路上。
“要跟踪吗?”薛琉璃问。
等那个中间人离开,可以跟着他。
他们本来是这么准备的,准备“先礼后兵”。
也就是先正儿八经地去见见那个会长风鸣,如果怪异就在他手上,那他们就再一步商量。
看看能不能与那个会长说得通。
所以才让这个中间人引见,显得客气一些。
“还是说我们等到——啊。”
薛琉璃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这句“还是说等到群英会结束之后……”的话,没有说全。
“琉璃姑娘?”红衣公子心疑她为何停下,微微侧身弯向她,并顺手为她轻拂掉一瓣落于发上的碎花。
“前辈,断了。”薛琉璃道,她的双眼中还有些茫然。
断了。
红霄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说的“断了”是什么意思了。
“又断了?”
“嗯。”他身旁女子点了下头。
是的。
又一次断了。
这次,在感受这个怪异大致方向之后,到这个地方来的路上,薛琉璃就感受到这次怪异的气息,它总是断断续续的。
原因不明。
她时感受得到,时感受不到。
就像一缕烟,你根本就不知道它在下一刻会被风裹挟着,飘去哪里。
此刻薛琉璃她又一次闭上了眼——就像她之前做过许多次的那样。
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上,另一只手覆于其上。
像一个虔诚的祈祷者一样。
她去用整个身体,这具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身体里的每一个脏器、每一寸脉管、每一滴血、每一点灵气,去感受。
感受怪异。
“是的,断了。”她再一次确认道。“不过这是为什么呢?”女子皱眉。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过。
为什么这一次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般?”
“或许它在隐藏,无论是它自己想隐藏,还是被别的什么所遮掩。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缘故。”
红衣公子的扇子已经折起,他用折起来的扇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在自己的手心上,思索着。
“琉璃姑娘,一时感受不到,也不必着急。”他们不急在一时。
有时候时机也是很重要的。
而且不仅仅是那个商会会长,这次来参加这个“群英会”的、现在已经到了的那些外来商人及其眷属们,也值得注意。
“不妨静待几日?”红霄道。
当然在这“静待”的几日里,有一些事情也是要探清的。
比如这个地方以往发生过的一些,不太寻常的事情。
要知道“不太寻常”就可能与怪异有关。
明日再去一趟茶馆吧。
看那说书老人明日在否。
怪异的气息没了,那薛琉璃就是想感受,也感受不到了。
于是她点点头,心道那就再等等。
索性这个地方暂时也没有发生什么,很安逸。
路上,
这个时候,华灯已上了。有不少灯笼点了起来。
照得宽阔的街道也明亮了起来。
尘世间烟火气,常是重的。
薛琉璃很多次地想过,所谓的俗世间和山上,所谓的修真者和凡人,到底又有什么不同。
同样的有七情六欲,哦,除了修绝情断欲的那些个极少极少的。
只是能修炼,有法力,活得更久。
修真者之于一众不能修炼的凡人,和凡间王朝的皇帝之于平民,是不是差不多呢?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是没有本质上的不同的。
……
红衣公子和她踱步街头,行于人群之中。
到了晚上,街上的人却变得越来越多。
不时有人,或是青年男女、或是小孩,手提着花灯从他们的身旁擦肩而过。
有些人会在经过之后再回过头来悄悄地瞧上几眼。
群英会将至,各地商人前来,这个地方也比往常更热闹了许多。
本地那些卖灯的他们顺势就搞了一个“花灯节”。
就这么一会儿,薛琉璃就已经看到了好多样式不同的花灯,元宝灯、鲤鱼灯、桃花灯、八角宫灯……
还有,“前辈,远处有人在放河灯。”
不少人呢。
“琉璃姑娘也想去放河灯吗?”
“嗯。左右现在也无事,不是吗?”
“那我就陪琉璃姑娘一起去~”
他们二人也都买了莲灯,一人一只,到河边去。
薛琉璃看到许多人将写了愿望的字条放入莲灯中,然后把莲灯送入水里,让它们顺水而去,而后他们在岸边合手,闭上眼默默祈祷自己的心愿能够实现。
这些莲灯承载了诸多美好的愿景。
能够实现吗?那些愿望。
愿所有美好的愿望都能实现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她也——
薛琉璃也提笔,准备在自己的字条上写下她想要写下的话,什么什么愿望一类的。权当讨个彩头。
身旁红衣公子却是没有要动笔的意思,他注视顺着水飘向远方的灯,忽问薛琉璃:
“琉璃姑娘喜欢什么花?”
“嗯?”喜欢什么花?这个时候问她喜欢什么花,做什么?“前辈为什么问我这个?”
“只是忽然想起罢了。”身旁之人轻飘飘地扔下这么一句。
“嗯……”让她想想,她喜欢……
“不好说呢。”薛琉璃她对于花花草草树树木木这些没有多少特别的喜好和厌恶。
“迄今为止见到的都,还算喜欢?”毕竟花就只是花而已,又不是人。
“那,若是要说一个‘最’呢?”红衣公子又追问道。
最?一定要问个“最”吗?为什么这个时候问她这个?
……
啊。
这个时候她瞥到了自己身旁的莲灯,目光又投到河面,见,火里莲花水上开。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个,莫不是想让她回答……
好吧好吧,她知道了,那就——
“最喜欢的是莲花。”
她看到红衣公子笑着回望她。
灯火映照红衣,夺目似红莲。
薛琉璃忽然心里一动,她想到之前在山河社稷图里发生的事了。
那个少年时的红霄前辈的模样。
还有那个蝴蝶吻花般的轻吻。
……
她忙转过头,撇开心中那一点旖旎心思——毕竟那只是一个幻象中的、没有将来的过去而已。
她不管他了,薛琉璃开始在自己许愿的字条上写字。
她提笔,然后顿住。
她的心愿……要写些什么呢。
她大致能猜到旁人都写了些什么,
大概就是无病无疾、财运亨通、天赐良缘……那些。
薛琉璃她是个修真者,比起普通的凡人来说,已经摆脱了很多烦恼了。
但尽管如此,内心依旧有很多放不下之事。
心愿……写什么呢。
薛琉璃心里想过很多个,关于过去的种种的,关于未来的种种的,但最终,只提笔写下了四个字:
诸事遂愿。
实在是不晓得该写什么了,就这样吧。
她把字条也放进了莲灯里,让它顺着水漂走了。
“前辈不写些什么吗?”她问身旁的红衣青年,她发现他没动笔。
红衣公子心道:花灯求神,他就是神。
不过……他最后还是跟其他人一样,也写了。
将那字条放入莲灯中。
那就愿他,在补全山河社稷图之后,还能再回到苍澜界吧。
……
…
与外头花灯节带来的热闹不同,某间密室里,很安静。
现在这个时候身在这一间密室里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泰和商行的老板、福兴商会的会长,名叫风鸣的年轻人。
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张老旧的藏宝图。
总算是给他得到了……
他已经想了很久了,自从之前知道关于这张藏宝图的事情之后。
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他已经在克制自己的兴奋了,尽管如此,手还是不停地在微微发抖。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的声音中也透露出兴奋。
“没想到这一次,真的叫我得到了这一张藏宝之图…!”
风鸣是很兴奋,但是他玉扳指里的那个所谓的玉灵“棠溪”,却在此时很冷静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从那个狡诈之人那里得到的藏宝图,不可信。你还记得你之前拒绝了他吗?”
“记得、记得,我当然记得。”风鸣不以为意,“让我跑那么大老远替他做那种生意,什么异国王室才能开启的宝藏,什么质子,那种听起来会亏本的乱七八糟的买卖,我可不做。”
那个人把他当成什么了,还以为他是从前的那个小帮工吗?
他早已经不是了,他现在可是泰和商行的老板,是这整个福兴商会的会长!
即使那“铁马”已在道上混了几十年,有些资历,又怎敢用那种语气来对现在的他说话。
“所以你拒绝了铁马。”玉中之灵道。
“我认为当时你拒绝了他是对的。他那样的人也必然会再找到其他愿意替他做事的商队。”
玉灵又接着道:“只是铁马此人狡诈多计又心狠手辣,你拒绝了他,他很可能记恨上了你。”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风鸣,比起那个老谋深算的凡人“铁马”来说还是太稚嫩了些。
“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放出风声骗你,让你以为自己从他那捡了漏,得了这张藏宝图的。”
玉扳指里的灵,棠溪,这样同这个年轻凡人说。不过现在的风鸣那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他已经和之前不同了。
一开始的时候风鸣还是很听从棠溪的建议的。
不过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他手中掌握的财富越来越多,见识…应该说是参与过的大事越来越多,他就越来越不理会自己的话了。
现在的风鸣拥有的已经很多了,但他的**却还是与日俱增,每一天他都在渴求更多。
性情较之前发生了很大变化。
棠溪感觉到风鸣现在每一日都在往泥潭里陷更深一寸。
“大可不必那么担心,玉灵,我不会被骗的。”年轻的会长眼睛已经在发红,“再说做生意的都知道,富贵要靠险中求。
不进入到更深的地方,怎么能取回更多的财富呢。
何况不是还有你么,玉灵。”
看样子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按照这个藏宝图,寻找那渴求已久的宝藏了。
棠溪已经明白,这次风鸣的这个决定,他是改变不了了。
风鸣他被蛊惑已久,被那个玉扳所指蛊惑。
那个玉扳指,其实是个邪物。
而他棠溪,其实也根本就不是这个邪物玉扳指里自个生出来的灵。
玉扳指在招财引运的同时也会让它的主人逐渐被越来越高涨的**所控制。邪物的那份邪气会渐渐侵蚀它的拥有者。
有得也有弊……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棠溪并不清楚那个玉扳指的来头是什么。
他本是一个被暗害的剑修,遭遇暗算之后未死,剩得一缕残魂飘荡于天地间,寻找能够让他寄宿、修养的东西。
在这附近,他发现了这个能够容纳他的残魂的玉扳指,他便进入其中。
进入玉扳指之后便开始长眠,虽说长眠中能慢慢自我修复,但那个时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将来是否还能醒来,还是会永远长眠下去。
是风鸣的血让他苏醒,重新有了意识。
所以为了报答这个年轻的凡人,棠溪在苏醒后才没有去寻找其他寄宿物,而是留在这个他已经发现其是邪物的玉扳指里,镇压里头的邪气。
没想到这个玉扳指在戴上一个人的手指、以其为主之后,竟然就慢慢散发出邪气来,影响它的主人。
这邪物,究竟是从哪来的……
棠溪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一件神器山河社稷图中出来的怪异,他现在只是想,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他那个恩人一把,让他不要陷入泥沼之中,到最后真的无法自拔。
知恩图报,也是他身为剑修的行事准则之一。
只可惜棠溪到底力衰,因而只能断续地镇压邪气——
这也是薛琉璃只能一阵一阵地感受到怪异气息的原因。
并非怪异本身在隐藏,而是有人在遮掩。
前阵子玉中之灵曾让风鸣摘下那个玉扳指,锁到暗阁中,他说这邪物影响其愈来愈深,此物虽为其带来财富,但也侵蚀着其心。
风鸣已经拥有了如此多,即使不再继续戴着玉扳指招财引运,凭他现在手上的产业也足够让他以后继续财运亨通了。
“足够了,不是么。再这样下去会被反噬的。”
“不……我怎么会被区区一个玉扳指乱了心智。我还能够得到更多、更多!”那时的年轻人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是玉扳指,他才有了现如今这么多财富的。
玉扳指可以让他登到高峰,也可以让他跌下来。
风鸣,已经被侵蚀很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