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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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罗素,乃是忠烈之人,其忠心的程度与之铁保闳缧√朴胫找
大域人骁勇,素来最为崇拜勇猛睿智的英雄人物,而铁尔罕则是勇士和明主的结合,在他的带领下大域发展的日益兴旺,人民安居乐业,生活无忧,因此对于大域人民而言,他不止是一个君王,更是一个英雄,虽然他的政权是建立在杀戮之上,但自古成王败寇,如今回首往昔,只会让人对他的强大更加敬佩。
所以无怪乎罗素如此心甘且誓死追随,毕竟铁弊魑腥硕裕娜繁鹩幸环愿聍攘Α
同时罗素也是最早跟在汗王身边的人,眼看着汗王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的艰难险阻自是历历在目,同时也能觉察到在他强势外表之下,内心的苦闷。
说起来当初便如之前所说,事发当时他伙同其他人知情不报,隐瞒铁保淙皇切问票破认碌奈弈沃伲丛斐闪苏饬饺酥涞牧押郏笠彩撬推渌父龌の来笠猓湃猛跽溆锌沙酥靡岳肴ィ蚨吹胶雇醢底陨裆耍膊幻庥行┣妇沃摹
这事若是放在大政和臻南两国的皇宫之中,他人定是会怕惹祸上身,避讳不及,然而大域到底是比较落后,这里人想法多是朴实直接,而罗素又是最为直爽且护主,此种想法难免日积月累,因而每当看到那两人各自郁郁,愧疚之心和为主之念便更胜。
这一日,他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到王珍面前请罪。
“……事情便是这样,您误会了汗王,当年之事都是我们欺瞒了他,他并不知情……这些年来,他也不好过,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总是郁郁寡欢,喜怒无常,时常流露出落寞的神情,这一切卑职都看在眼里,心中替他难受,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像是失去了光彩一般。”罗素单膝跪在她面前,慎重而道。
而她坐在梳妆台前,任侍女为她绾发,目光沉静而无动于衷。
“卑职一介粗人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您体会到汗王的难处,卑职知道发生的事情让您心里充满了委屈和恨意,可是请您替他想想,他心里也很苦,他心里的苦又不便与他人说,只能闷在心中伤心伤神,汗王他……真的不容易,而且他是真的对您一片真心情,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
当年在她离去之后,铁尔罕便一把火将原先的六亲王府烧成了灰烬,对外宣称她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而罗素他们也受了一些惩罚,却没有因此丧命,依旧跟在他身边,只是伤好之后从一等护卫降为了小卒,这已是铁蹦钭徘槊媪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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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身为汗王的忙于平定各部,跟着上战场的罗素渐渐发现,汗王越来越残酷,越来越血腥,他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妥,如果说曾经的汗王征战,不过是为了实现抱负,而到后来,更像是一种发泄。
那一段日子他的确是杀人如麻,直到某一日,他突然将罗素叫道身边,让他带人去寻找王珍的下落……
于是,罗素等人便得到了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昔日他们是她的护卫,她的离去自然是他们的失职,因而他们去做,带着补过之心自然是比旁人更加尽力。
“若是您心头的怨恨无处发泄,卑职愿意一力承担,当年卑职明明知道您在宫内受苦,可是却向汗王隐瞒了真相,汗王既然让卑职奉您为主,那么如此瞒而不报的举动便是背主,所有的错都卑职的错,只要你一声令下,卑职任打任杀——只求您不要再记恨汗王。”
罗素说着,将另一只腿也跪下,双手贴在地上,伏下身子道:“请你应下罗素的恳求吧。”
他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只可惜他的一片丹心,日月可表,而坐在妆台之前的她,却铁石心肠始终没有被打动,连看也没有他一眼,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淡淡而道:
“自以为是”
罗素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便抬起了头,面带失望的道:“您就当真无论如何也不肯原谅汗王么?卑职一直认为,您是个外表柔弱而内心刚毅女子,可是未想,您的这份刚毅,却是用来伤害对您最是用情至深之人。”
面对罗素的指责,那双沉静的眼神便慢慢起了波澜,她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神情看他,慢慢的问道:
“……是不是因为他用情至深,就能把发生了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是不是因为他用情至深,我就应该咽下所有的痛苦去接纳他?是不是因为他用情至深,他想怎么做都可以,想抓谁就抓谁,想杀谁就杀谁……哪怕他毁了我,我也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她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咬的清清楚楚:“你告诉我,他凭什么?”
她的话罗素一时还不知如何应答,就只见她把头转过去面向铜镜,镜中的她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被打扮得美轮美奂。
“你可知时至今日,我已经没有精力去追本溯源,我只知道是他一次一次的让我跌到了谷底,一次一次让我陷入不幸,是他让我痛苦不堪,他对所有发生的事情难辞其咎,我简直找不到一个不去憎恨他的理由。”
她自打进了这座宫殿,便对身边的一切无动于衷,每日大小所有的事情,如穿衣吃饭,如衣裳发式这种事情,她也从来不会插一句嘴,便像一个木偶一般,不置一词任由侍女们摆弄。
今天若不是罗素紧紧相逼,她也不得有这么多言语,实在让人气愤,这人完全忽视是非曲直,一心为着铁尔罕说话,简直将他看做神一样,从灵魂到**都信仰他。
“您不肯原谅汗王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罗素突然问道,指的自然是那天和她一起出现的苏爷。
闻言,她露出讽刺的笑容,黯然**:“罗素,看来你真的不明白。”
“在你眼里,铁尔罕也许是个悲情的英雄,可你不是女人,所以你不会知道,以一个女人而言,他是多么的卑劣,你看看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有谁能够活得幸福满足?”
“他这种男人,自私自利,惟我独尊,不配得到任何女人的真心,他的真心更是一钱不值。”王珍顿了一顿,道“所以我恨他便是只因为他,与他人无关,就算没有那个人,凭着他的所作所为,我一样会如此。”
她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就像她说的,他的真心一钱不值,于她而言。
铁尔罕站在门外,呆滞了许久。
当罗素垂头丧气的从殿里出来之后,突然看到了立在一旁的铁尔罕,脸上顿时出现惊愕的神情。
“罗素,你逾越了。”
罗素连忙跪下,垂下脑袋。
“去领二十鞭子,罚俸禄半年。”铁尔罕冷淡道。
罗素不敢说什么,起身便去领鞭刑。
罗素的身影离去之后,铁尔罕依然站在那里,神情平淡,内心却被愤怒激荡着。虽然他明白此时便是在她面前说再多的开脱之词,也是无用的,可是心里何曾没有一丝这样的希望?
希望她还残存着旧情,希望她还没对自己彻底绝望,希望在她的恨意里,能夹杂一些别的情愫。
他一直不说,便是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有时也会幻想,也许抛弃这最后一丝尊严,或许能让她回心转意一丝半缕。
所以罗素做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想要知道却不敢去确认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让人卡在喉里,吞吐不出,哽咽难受。
……
她知道他在外面,她已经听到了他对罗素说话的声音,也知道刚才的对话,必然落进了他的耳朵,那么,他会如何呢?会羞怒?会气愤?她望着敞开的雕花大门,严阵以待。
殿里殿外安安静静,安静的让人窒息。
他知道里面的人,定然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知道他现在就在外面,方才她言辞这般绝情,已经将他所有期待灰飞烟灭化为无形。
我想将你呵护,你却推开了我,你破灭了我的希望,那么你能承受让我绝望的代价吗?他的心掉进了冰窟,越沉越深。
铁尔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雕花大门外。
他深深的望着她,抬腿缓缓踏入。
“全部退出去南照殿,不得靠近半步。”铁尔罕道。
她的侍女,和他的侍卫全部退了出去。
他的眼睛深沉的可怕,便如夜晚澎湃的巨浪拍击在礁石上一般,渐渐生出了黑暗而绝望的毁灭之意。
空空的大殿,只剩下他们两人,让她不禁生出恐惧来。
“珍儿。”他死死的盯着她道。
她默不作声,垂着眼帘看着他的脚。
“为什么不说话?方才不是侃侃而谈么?”他缓缓向她走来,步伐像一只猛兽一般,对着猎物虎视眈眈。
她一步步后退,额上冒出了冷汗。
“还是只是不愿对我说话?”他道:“用沉默来表示你的憎恨?”
他已经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她身后便是墙壁,而他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她闻到他呼出的带有他气息的味道,已经很是陌生。
“如果面前是绝路,我为何还要怀着希望等下去?”
她预感到事情不妙,转身便欲逃走,脚还没踏出去,便被铁尔罕拦腰抱住,摔在了一旁的案几之上。她挣扎反抗,可是对他,如螳臂当车,他很快就制住了她。
他一手箍着她,一手撕破她的衣裳,用他的嘴唇去轻咬她的脸,脖子,肩膀。
她的身体在遭受过噩梦一般的事情之后,在很长时间对男人有了本能的抗拒,这种抗拒是由于内心的伤害引起的,是苏爷慢慢的抚慰了她受伤的心灵,让她一步步的从阴影里走出来,起初只是对苏爷一个人可以接纳,而后逐渐反应不再那么强烈,虽然仍然会有不适的感觉,可是已经不会再呕吐了。
心伤被治愈,身体的反应自然也会逐渐好转,她好不容易康复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不是为了能让他侵犯的。
“不要……”她的眼泪不由流了出来,也许曾经她可以无所谓,但现在她无法做到了,女人因为有了值得珍惜的人,才会重视自己的贞洁。
“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可是太晚了,我根本不该去在乎你的感受,克制自己不去碰你,我应该和以前一样就好,喜欢就去做,没有必要去在乎谁愿意还是不愿意……”他附在她的耳边,用男性特有的带着□□的沙哑声音道。
“混蛋!你是个混蛋!”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她无法维持镇定,怒道。
他温情的吻去她的泪水,却用膝盖分开她的腿,同时:“那么将让我做一个混蛋吧,我还能奢望什么呢。”
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有多少恨就有多少爱,谁能知道,现在他被爱恨这两把锋利的刀齿,已经绞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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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在王宫里最高的华台之上,这个地方是王宫里祭祀的地方,建造得很高,约有三层楼那么高,她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她站在边缘,摇摇欲坠,风很大吹的她的衣袖飞舞,便想欲展翅而飞的蝴蝶一般。
珍儿……他想喊她,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她便回头了,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那眼神茫然得让人心疼,只见她朱唇微启,苍凉而道——
“为什么我们会到这个地步……你,当真要逼死我么……”
不是的——他张开嘴巴,喉咙里却仍然发不出声音,他着急的想要抓住她,而她凄然一笑,纵身一跃——
于是,她便如一片掉落的花瓣一样,决然的坠落……
铁尔罕醒来了,一身冷汗。他突地坐了起来,往四周一看,这个地方是——
“汗王,您醒了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他转头望去,发现有个姬妾睡在他的旁边。
这里是他某个姬妾的寝宫,正确的说他正和他的一个姬妾睡在一张床上,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记忆有些混乱,所能记得清楚的便是他站在南照殿外面,听到珍儿说的话,心里很悲伤绝望,然后他便……
“汗王您欺负人。”那个姬妾幽幽的说:“您来找臣妾,让臣妾很欢喜,可是为什么你刚才嘴里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我喊的是谁?”铁尔罕冷声问。
“好像是什么珍儿……”
铁尔罕再不理她,起身下床,急急去了南照殿。
此时已经天黑,记得他来的时候约莫是下午。
一路上他发现自己的记忆模糊得很,一会儿想起他将珍儿按在案几之上愤怒的撕碎她的衣裳,一会儿又回忆起某些他和那名姬妾在寝宫之内纠缠的片段,只觉得脑袋混沌,犹如宿酒初醒一般不清明,他头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不肯定。
但是仔细一想,似乎自己的确在那时放开了哭泣的珍儿,有怀着凄凉落寞的心情,跌跌撞撞的离开南照殿……
他来到南照殿,便去了王珍的寝宫,看到她安然熟睡,便像是放下心中的大石一般。
他没有做……那个她从高台之上纵身跃下的梦太过真实,让他不由想到,若是他真的侵犯了她,那么她会不会当真坐下这决然的举动?
这样想着,居然心底开始发寒。
他出来之后抓住一个侍女问,那侍女战战兢兢的说他屏退众人之后不久,便从殿里出来了,而且面色不好。
于是记忆这才清晰了起来,原来当时他看到珍儿哭泣,心中十分难受,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放开了他。
可是他一腔苦闷无处发泄,心中若有所失,浑浑噩噩,之后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姬妾,也没管是谁,就跟着她进了她的寝宫,然后便在混沌之中,将之当做了珍儿。
哎……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失魂落魄么……
铁尔罕就这样离开了南照殿,他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情,也给自己莫名的行为找到了一个理由,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到底日间,在南照殿,发生了何事?
当时——
他温柔的吻去她的泪水,却决然的用膝盖分开她的腿,用男性特有的带着□□的沙哑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还能有什么奢望呢?”
……
突然,他停了下来,愣愣的站了起来,王珍感到身上的重量消失,还没察觉铁尔罕的异状,就赶紧爬起来,此时,她看到铁尔罕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很年轻,大约二十七八岁,相貌生的俊美,令人惊异的是他有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和深蓝色的眼睛,他的手里正点燃着什么,有一缕青烟缭绕……这个人是……
突然王珍迷迷糊糊了起来,失去了意识。
那人看到王珍的眼神空洞而没有焦距的凝视前方,知道她也中了迷烟,便将之熄灭,取出解药塞进她的嘴里,片刻她的目光才回复清明。
这种迷烟是是少有的草药特制的,与寻常迷烟有所不同,味道很淡,不会让人昏睡,却能让人失去意识。
待到她清醒之时,就看到铁尔罕呆滞的站在旁边,那人正给他头上扎了几根银针,而铁尔罕并未反抗,这情况简直怪异莫名。
“你是……”虽然她不记得那人的名字,却记得之前见过这人,根本不用刻意去记,他的样貌太特殊了,大域人皮肤较黑,五官深刻,头发是黑色,眼睛是深棕色,因而此人明显不是大域人而是异族人。
之前因为她郁郁寡欢,铁尔罕曾经派了好几位御医前来为她把脉,而这个人,便是随在其中。那时候因为漠不关心,也没有特地去打探他是什么人。
那人看了王珍一眼,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条披巾递给了她,她才发觉自己衣衫十分凌乱,连忙整理好,由于有些地方方才被铁尔罕扯破,她便接过那人递来披巾裹好自己。
“你好,我叫西勒哲,是个医官。”那人道。
“这是怎么回事?”
“在下略通一点摄魂术。”西勒哲微微一笑,看了一看立在旁边的铁尔罕,又道:“我是来帮你的。”
“摄魂术?”王珍讶异,这种事儿她还以为只有三流武侠小说上才有呢,自打穿越来了还真没听说过,没想到居然现在给她撞上了,但不由又追问:“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你身怀九印,而我接到指令便是协助拥有九印信物的人。”西勒哲笑,老实说,他这次能潜进来还真不容易,前几次都失败了,这回不仅成功,还救了这人一把,真不知是自己运气好,还是她的运气更好。
“九印?”她觉得这两字似乎很耳熟。
“便是你腕上的镯子,此物是苏总管送与你的,他可有告诉过你,这镯子上有九处印记?”西勒哲口中的苏总管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苏越。
原来他就是苏越留在大域的暗棋。
她闻言,一边在自己腕上摩挲着,一边想起了某些往事。
“苏总管是……苏越?!他还活着?!”这才是她关心的。
“自然。”西勒哲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王珍如释重负,道:“他……还好么?”
“还活着,就还好,现在他正在想方设法救你。”西勒哲又笑了一笑。
“那么,你是他的……”王珍又问道,事情到此,已经让她有了太多的疑问。
“我和苏总管有所盟约,你可以相信我。”西勒哲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支笔,这支笔是他惯用的,平日用来书写药方都是用它。
此刻他伸出自己手上的笔,只见笔杆子上雕着一些装饰性的图案,王珍细细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而他却示意王珍抬起手,指着她手上的银镯,边指边道:“我知道你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不过现在时间有限,我只能稍后再解答你的疑惑了,请先看这里。”
他将他手中的笔杆上突起的花纹印在银镯之上,便看到某些凹凸的花纹可以对的上去,像这样可以对的上去的花纹,一共有八处。
“我的是八印,在你之下,西勒哲听候差遣。”西勒哲优雅的行了一个礼,道。
原来,这就是银镯的秘密,虽然有些曲折,然王珍也是聪慧之人,想起苏爷当初欲言又止的话语,以及西勒哲的言辞态度,便能明白过来,这个九印银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信物。那时候苏爷用繁琐的方式将这只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使之取不下来,她便已经猜测到这个镯子定然不简单。
王珍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铁尔罕,对西勒哲道:“他能听到我们的说话吗?该如何处置他?“
“我用的是摄魂术,他听不到我们说话,不过我们不能耽误太长的时间,现在我必须给他做一些暗示,将他唬弄过去,因为他清醒之后,必然心中有怀疑。”
说着,西勒哲走到铁尔罕旁边小声说着一些什么,大约是编造一个故事,便是铁尔罕之后回忆起的“记忆”。
当他做完一切,敲了一个响指,铁尔罕便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他现在会出去,然后会将他离开南照殿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女子当做是你,抵死缠绵一番就会睡去,等醒来之后,他会以为是他自己看到你伤心流泪,才会郁郁离去开,恍惚之中,将遇到的女子当成了你。”这便是西勒哲编造的“记忆"。
“这便是摄魂术?”王珍惊异道:“有这般厉害?”
“哪里很厉害,不过是虚张声势……我的摄魂术能力其实很弱。”说到此,他显得有几分惭愧:
“只要人起了防备之心便不易中招,方才你们情绪波动都很大,才让我有可乘之机,点了迷烟将你们麻痹,再用银针刺激他头部的穴位,一边麻痹一边让他彻底放松下来,然后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做暗示,如此才能将成功的几率提高到九成,实际上一般情况下对普通人能成功的几率大概只有七成,若是心性坚定之人,更是困难,所以说,刚才看起来顺利,其实好险。“
他不好意思说明,方才是情况危急,他不得已而为之,为此还冒了一身冷汗,深怕铁尔罕心性太过坚定,破了他的摄魂术,还好那时他已经是心绪大乱,不然还真不好办。
看到王珍依旧还在不可置信之中,他便解释的更加详细了:“我本是北孟人,你知道北孟吗?是更北方的一个小国,我们北孟人有摄魂一术,可惜如今已经失传了,只因二十年前被大域灭了国……我国的国人绝大部分都死了,那时候我还小,被大域将领当做俘虏带了过来,这摄魂术也只记得几句口诀,不然哪至于这般不济。”
王珍对大域的历史不甚了解,所以并不知道那是一段相当残酷的屠杀,北孟是个小国,国内习得摄魂术的只有王族中少数几人,也从未以此为恶,但与他们相邻的大域意欲扩张领土,借口他们是一群会妖术的妖人对他们进行残杀掠夺,于是二十年前,北孟这个国家就不复存在了。
王珍听得西勒哲与大域有国仇家恨,暗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人会和苏爷勾结,这便解释得通了。
方才她以为西勒哲的摄魂术很厉害,便起了些心思,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的摄魂术,也不过只掌握了皮毛而已。
也该如此,否者此人不老早就在大域呼风唤雨了么,且听他而言,似乎摄魂术和催眠术有相通之处,只怕还有所不及。
不过不管怎么说,王珍的曙光已经出现了。
而实际上,西勒哲并不止是苏爷派来保护他的,这个人身怀八印,仅次九印,便可知道他的地位绝非普通,如今大域的情报网逐渐修复,便是由他在主要掌管,代替了当年娇娘的职务。而苏爷更是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决定,他将大域的情报网全部交给了王珍。
他怕王珍不够强大,因而用了他能用的全部能力来保护她。
“我们所接到的命令是尽一切的力量来保护你的安危。”西勒哲顿了一下道:“虽然暂时还无法将你救出去,但我们一直在寻找机会,所以请你不要放弃……另外苏总管有句话要我带给你。”
“什么话?”
“其实也就只有四个字,不离不弃。”西勒哲眼含笑意的道,这种疑似情话,在以往的任务中,实在很难得听到。
王珍深吸了一口气,不离不弃,如今他们相隔千里,而他居然对还她说不离不弃,这人真是……
“具体的情况我会慢慢让你了解,我今天潜进来已很不容易,现在外面的侍女只怕很快就要进来了,我只能长话短说,明天宫里会派几个侍女前来送衣料,其中有一个侍女走到你面前的时候会跌一跤,你一定要留下她,她是我们的人,我不能时常出现在南照殿,有她在此我们的联络自会方便许多……”
王珍点头,望了望门外,道:“好……不过用你们这么多人来只保护我,未免太过浪费了。”
“你的意思是……”
“不是说不离不弃么?那么我总应该做些什么吧。”她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些晦暗不明的神采:
“既然是情报系统,自然应该全力发挥它的作用,只用来保护一个女人委实太过浪费了。”
她对西勒哲道:“你方才听你所言,你与大域有灭国之恨是吗?”
“是。”西勒哲笑道,深蓝色的眼睛看不到底。
西勒哲乃是北孟人,身怀灭国之恨,与苏爷之间又有不为人知的盟约,若说他是个安分老实的,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那么,他所图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那么日后,还望你多多指教。”她也笑了:“看来我们,似乎有一致的敌人呢。”
次日,果然有宫里库房的人前来送衣料,其中有一侍女行至王珍面前摔倒,王珍便开口将此人留了下来。
……
在王珍回到大域的三个月之后,铁尔罕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在原本的汗后和汗妃之间,加立一个贵妃,而人选,便是被他安置在南照殿的那名神秘女子。
当贵妃的封赏陆续搬进南照殿,王珍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把玩着手中手中的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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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阑儿是铁尔罕的大儿子,如今已经十五岁了,由于个子窜的很快,如今只比他的父亲矮半个脑袋而已,看上去像是个大小伙儿一般,他继承了父亲的外貌特征,生的也是浓眉大眼,高鼻阔口,英气勃勃,不过大概是个子窜的太快,虽然衣裳底下身板还是结结实实的,看起来却仍然显得有些高瘦。
这天,他怀里抚着一只黑貂,从父汗那儿回去,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隐约听到一阵笛声。
正在这时,本来好生在他怀里伏着的黑貂,嗖的一下窜了出去,钻进了小树林里。
这只黑貂是他打猎的时候捕获的,因为喜欢它一身黑亮的黑毛,而没有轻易射杀它,若是弓箭射进它的身体,会破坏它的皮毛,所以他让身边的随人花了好大功夫才将它诱至一处,手持武器围拢威慑,令它无处躲避,好让阑阑儿射它的眼睛。
若是射眼睛的话,是不会破坏皮毛的。
便是在阑阑儿拉弓射箭之时,他居然奇异的看到黑貂眼含泪水,便收了杀心,毕竟是半大小子,眼见此状,生出一丝怜悯之心,又觉得它会流泪,定是通了人性,便让人将之活捉,带回来驯养。
驯养之后,发现这黑貂果然是聪慧,阑阑儿一些简单的指令,它很快就会完成,于是更得阑阑儿喜爱。
貂儿跑了出去,阑阑儿急忙去追,当他穿过树林,那笛声便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附近,此时突然出现一人拦住了他。
那人身着侍卫服饰,见阑阑儿便行了一个礼道:“参见大王子。”
阑阑儿颔首,道:“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
“卑职乃南照殿侍卫,过了此树林,便是南照殿范围之内,汗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任何人不得擅闯?”阑阑儿不高兴了,里面不就是新住进去了一位父王册封的贵妃么:“我的貂儿跑进去了,不让我进去找,那你说怎么办!”。
那侍卫也面露为难,道:“卑职去为大王子找回,可好?”
“好,既然你揽下这个事情,我就限你一个时辰去找回,不过我可告诉你,我那貂儿怕生,见生人抓它就躲,你可有自信比我的貂儿跑的还快?若你一个时辰没有抓住它,我可要治你的罪!”阑阑儿冷哼道。
那侍卫顿时汗如雨下,貂这种动物,最是灵敏迅捷,若是一个时辰要抓住,实在为难,早就听闻过大王子的宝贝黑貂聪慧,据说当初为了抓它,数十人从天亮折腾到天黑才擒拿住……
“或者这样吧,我进去找貂儿,你跟在我身后,若是父汗追究,你就推在我身上便是。”阑阑儿又道。
那侍卫闻言,思量片刻,垂首道:“不敢”
虽然嘴里是这样说,脚下却向旁边让了一步。
阑阑儿见状暗自冷笑,昂首便往前走去,侍卫跟随在他身后。
其实他一出林子,便找到了那只黑貂,那只貂并未跑远,不过他看到眼见这副景象就愣住了片刻——
一个女子侧身坐在石墩之上,她身着青绿色袍裙,裙摆绣着精致的白梅,逶迤拖地,细腰以云带约束,一头青丝梳成华髻,斜斜插着几根碧玉玲珑簪,两侧妆点着花钿,不胜致丽,她两眼微闭,似乎对外在一切不甚在意,只将玉笛横在嘴边,吹着一曲忧伤的调子,而那只黑貂,正伏在那女子的脚边。
阑阑儿看到一阵清风拂面,为什么是看到?因为他倒没有在意风不风的,却是看到那女子额前的发丝轻轻的飞扬了起来,仿佛是在和着女子忧伤的调子轻舞一般。
“奴婢叩见大王子。”身旁候着的两个侍女见到阑阑儿连忙行礼。
此时那女子被惊动,停了下来,侧过头看了阑阑儿一眼。
此刻阑阑儿才看清她的全貌,是个南原女子,她生得说不出的好看,让人一见就心生向往之意,尤其肌肤少有的细腻白皙,然而却是白的异常,似乎少了几分血气,通身带着一股清冷素淡之气,表情也是淡若秋水,那双冰冷孤傲的眼睛,深暗得看不到底。
……这个女子似乎分外眼熟。
看到大王子盯着那女子看,侍女连忙垂首道:“大王子,这位是王汗亲封的南照殿贵妃——”
“是你!”阑阑儿瞪着眼睛道。
在大域后妃体制没有南原那般讲究,只有汗后,之下汗妃,再之下夫人、姬,虽然每代汗王后妃的人数有多有少,却从未有过贵妃这个头衔,这个头衔只有南原后宫之中才有。
这一回父汗突然封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贵妃,并且将之安排进南照殿,以致让王宫内外一片哗然。
不过阑阑儿瞅着那女子,心道,若是她的话,难怪父汗会如此了。
这座西南面的宫殿,又被称作南照殿,自铁尔罕称汗时开始建造,其中格局建造全部仿制南原,建造得是美轮美奂,精致无比。
当然,美轮美奂乃是对于大域建筑而言,因为大域物资匮乏,所以不管是人民的衣着打扮,还是日常生活,包括居住条件,都没有南原那边精细,所以当初南照殿完工之日,阑阑儿已经被这里精致秀美的南原气息给吸引住了,一直猜测,父汗将会让谁住进这座宫殿。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宫殿自竣工后便一直空了下来,有人传言,父汗是为那个人而建造这座宫殿的。
至于那个人是谁?便是父汗还是亲王之时就迎娶的那位侧妃。
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女子,听说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虽然大域人对贞节并非很看重,可是他也不能理解,有过那种经历的女子,怎么配得到父汗的厚爱。
毕竟……毕竟……那种事情,想想都会觉得很脏。
可是,如今见到她,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一束应该已经枯败的花朵,突然以绝傲之姿出现在眼前一样。
那女子淡然的望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不再看他,而是盯着脚下一朵嫩黄色小花发呆。
这时,跟在阑阑儿身后的侍卫,小生提醒他道:“大王子,您的貂儿在那。”
阑阑儿闻言,走到那女子脚吹了一声口哨,貂儿就自觉跑到他怀里,而那女子也没再看他一眼,就像他不存在一般,不禁让他有些气闷,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无礼,见到本王子也不说话,就算你现在是贵妃,也未免架子太大了吧。”
阑阑儿的话石沉大海,若是平时这样被人忽视,他老早就抱以老拳了,不过此刻他面对的是一女子,还是一美丽的女子,虽然明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可还是无法将面前的她,与那些肮脏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突然,他有些理解为什么父汗仍然对她念念不忘了,她给人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如果一定要打比方来说,就好像女人们都是一个个的瓶子,有的瓶子很粗糙,有的瓶子很漂亮,而她这个瓶子不光很漂亮,还沉甸甸的,似乎满载了什么东西,让人很想探索下去。
他身后那名侍卫很想提示他,已经找到了黑貂,快点走吧,正踌躇着该怎么让大王子赶快离去,突然听到远处一片喧闹。
阑阑儿听到,便起身往喧闹的地方走去,穿过一道长廊,出了石门,再过了怪石嶙峋的假山,便看到有几人想要闯进来,被侍卫拦住了。
那几人是谁?居然是父汗的几个姬妾,而令人惊异的是,居然还有乌克拉珠汗妃和汗后萨娜尔?
要说这汗后萨娜尔,真不知该怎么说,以前阑阑儿就见过她,不过是一个羞怯的小姑娘,后来在他的生母马兰珠故去后,被古蓝玛部族作为替补,送进了王宫成了汗后。
这个汗后简直成了一个大笑话,两年前她嫁进来的时候才十二岁,是个小孩子,年纪比阑阑儿还要小几个月,她的存在不过是一种象征,铁尔罕根本就不碰她,她只不过仰仗古蓝玛的荣耀才能体面的过日子,单就作为女人的话,这种局面是很寒碜的。
所以她除了重大节日,要做足汗后的礼数,平日是很少露面的,这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看到乌克拉珠,他似乎就明白了。
论起来,乌克拉珠算得上是萨娜尔的表姐,定是乌克拉珠又打着萨娜尔汗后的招牌招摇了,果不然,远远的就听到乌克拉珠的的声音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一个汗后,一个汗妃,也是你们能阻挡的么!”
那几个侍卫见她这样说,连忙单膝跪下,却仍然道:“卑职不敢违背汗王的旨令,请汗后、汗妃息怒。”
此时乌克拉珠抬眼见到阑阑儿,不由厉声训斥道:“好大的狗胆!不是说不准任何人入内么,大王子如何在此?你们几个小小的侍卫竟敢不将我们这些汗后汗妃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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