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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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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听到鄢二少入狱的消息,还以为是秦斐在开玩笑,后来才知道是真的,打听了经过,心里愤愤的埋怨他鲁莽行事,一点也不争气。

这一回,鄢荣是下了狠心,鄢二少一贯顽劣,他起初的时候还是严加管束,可这个逆子却像是前世的冤孽,越管他他便越反叛,加之每次管教,他的夫人便哭哭啼啼一整天,让他烦不胜烦,加之他公事繁忙,渐渐的就不理会他了,还常说,只当是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可是这回,鄢二少却是太过分了,将人家的儿子打成了白痴!

鄢荣也是为人父母的,将心比心,这叫他如何面对那对哀恸的父母,传出去之后,又叫他如何以身作则,让他这个城主的威信,置于何地?!

所以他得知这事之后,把鄢二少捆起来打了个半死,然后送进了大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尤其是我的儿子,就算国法能饶他一命,我的家法也饶不了他!现在先让他全了国法,再过来全我的家规!与其让他日后为祸人间,倒不如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事到如今,你们谁都不许帮他说情,我把话放这里了——”鄢荣恼怒的对抽泣的夫人,和闻讯赶来的大儿子——光华公子道:

“你们若是偷偷的帮他,便是跟我作对,从此就不再是我的夫人,我的儿子!他哪次闯祸不是你们在后面帮他收拾烂摊子,慈母多败儿,看这逆子如今成什么样子了,早知今日,当初他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他!”

鄢荣眼珠发红,面色铁青,却是有几分杀意,他的夫人与光华公子也不敢忤逆他,都在心中焦急万分。

鄢荣拂袖而去后,城主夫人差点晕了过去,脸上尽是泪痕的望着大儿子道:“光华,这如何是好,你爹只怕是真的要杰儿的命,要是杰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光华公子面冠如玉的脸上,一双峰眉也是紧锁,他扶住母亲,劝慰道:“娘勿太过担忧,父亲如今是在气头上,毕竟是亲父子,不至于……”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底,但面上却装作很肯定一样。

“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那家人,不能让他们生事,以免火上浇油,哎,事已至此,若是能够消除那家人的怨恨,孩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甘愿,孩儿现在就去看看能如何善后,只望二弟能够逃过此劫,改过自新。”

“可是你父亲……”所谓一身儿女债,城主夫人听光华公子如此说,心中燃起希望,但又怕他惹怒了他父亲。

“无妨。”光华公子摇摇头,道:“娘,就交给我吧,你身体不好,哭了这么久,该回房歇息了,否则若是身子熬不住,如何是好?二弟若是知道了,必会自责,父亲也会因此更加生二弟的气。”

“好好,我回房。”城主夫人一听,连忙收住眼泪,道:“你不用送我回房,你先去办事吧,有什么消息,定要通知我。”

光华公子微微一笑,安抚道:“娘放心,一切交给孩儿。”

城主夫人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待到她离去,光华公子脸上便退去了笑意,担忧之情爬上了他俊美的容颜,二弟啊,往日即便你再胡闹,也不至于闹得这样严重,何况那家人在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善罢甘休,这回你怎么如此冲动——

他们兄弟虽然不和睦,但每每却是鄢二少故意找茬,光华公子反倒待鄢二少很亲和,而且他心里一直将二弟当做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就算鄢二少对他态度再怎么恶劣,他也无法放着他不管。

以前他们还小的时候,并不是如此焦灼的状态,因为父亲忙碌,母亲体弱,教养二弟的责任多半是落在光华公子身上,虽然他比弟弟大不了几岁,但是早慧并且性格坚韧,为了能给弟弟做出榜样,他总是严格要求自己。

他们兄弟也有过一段相互扶持的童年,那时他以二弟为自己的责任,时时牢记不敢忘怠。二弟也曾崇拜过他,对他言听计从,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二弟变了,变得叛逆又不可理喻,他不再了解他这个二弟,也再走不进他的心里。

光华公子其实很重视家人,他钦佩自己的父亲,虽然他总是很忙碌,不能陪伴在他们左右,但将缅罗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受人尊敬和爱戴,所以他从小就以自己的父亲为榜样,希望能成为他的臂膀,为他分忧。

对于他的母亲,他深知她软弱的个性,既然自己身为儿子,那么保护母亲便是他的职责,所以身边的人常常产生错觉,年幼的大公子才像是成熟的大人,而城主夫人却是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虽然很少见,但确实有一些人天生就很优秀,他们天生便如冬日里的太阳一般,受人瞩目,散发着让人向往的温暖。

无疑,光华公子便是这种人,只是他永远也不知道,太阳的光芒也许能照亮月亮,却永远无法给月亮也带去同样的温暖。

太阳的温暖,只会衬托出月亮的阴寒。

很不幸的,这个月亮,便是他疼爱的二弟。

因为城主说,对寻常犯人怎么对待,对鄢二少便怎么对待,所以鄢二少没有住那种“贵宾房”,但是牢头变通了一下,清空了一间稍微干净一点的普通牢房,铺上新被子,换了干净的碗筷杯子,并且将周围牢房里的人犯也迁走关进了别处。

这牢头对鄢二少好,自然还是有考虑的,到底是城主的儿子啊,现在是在气头上,可保不住万一他哪天又认了他呢,还是别得罪的好。

秦桑跑去牢房里看鄢二少的时候,鄢二少浑身是伤,趴在那里,牢头亲自给他换药包扎。

虽说这人当时给打的几乎快半死,不过救回来之后,以他的性子只要有一点精神头儿都是难以消停的

鄢二少数落那牢头:“你猪啊……有你这么绑的吗?哎哟……你不会轻点啊——啊!你确定你不是跟我有仇?……城主啊,你还是直接打死我得了……”

他如今,连爹也不叫了。

那牢头脸涨得通红,看着被自己包成像煮破皮的饺子一样的鄢二少,很不好意思的说:  “咱……咱……咱只会拷打犯人,还真不会……”

牢头也很为难,但是城主又不让去请大夫……话说他给鄢二少上药都是偷偷的。

叫一个只会拷打犯人的牢头来做这些事,说起来还真不能期望太高。

秦桑进来,鄢二少听到脚步声,吃力的抬起头一看,见秦桑似笑非笑的站在面前,脸色微微僵了僵,突然不说话了。

秦桑接过牢头手里的伤药和绑带,坐到了鄢二少身边,解开方才的包扎,重新给他绑了起来。

“话说,这个牢房坐北朝南,冬暖夏凉,二少啊,你可真走运摊上这么好的户型。”秦桑讽刺道。

“你若喜欢,我叫他们把隔壁的牢门打开,咱们做一对邻居可好。”鄢二少趴着道。

“哼——”秦桑冷哼一声,故意把手压重了一点,可是这回,鄢二少忍着不做声。

“你还真好意思说,闹出这么大的事,看你如何收场。”她说着又重重的压了一下。

鄢二少趴着将脸埋在手臂上,眉角抽着,却依旧不喊疼。秦桑见他如此,动作更加粗鲁了起来。

那牢头觉得气氛奇怪,这女人虽然包扎的比他好,可这力道……

鄢二少终于爆发了,皱着眉吼道:“你这死女人想疼死我啊,轻点会死啊!”

“你也知道疼?!早干嘛去了!活该疼死你!”秦桑也怒了,不甘示弱道。

“关你什么事啊,你来做什么,小爷又没请你来,你走,小爷不想看到你!”鄢二少被她的语气惹得更是火大。

“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我看你还能蹦q几天,那人的家人天天在外面闹,城主已经准备将你严办了,我看你要怎么收场!”秦桑冷冷横了一眼,将绷带一甩,白色的绷带被她甩开,都散开了。

“你管我怎么收场!”

“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你二少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打人就打人,做什么下这么重的手,真出了事,难道你还跑得脱不成!蠢得跟猪一样!”

鄢二少听了这话默不作声的扭过头去。

秦桑站在那里半晌。牢头觉得气氛诡异极了,他早听说这两人关系不一般,虽然这女人恶声恶气,却是让人感到话里掩不住的关切之情,正想做了和事佬,就只见秦桑冷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鄢二少不做声不做气的趴在榻上,仿佛没有听到摔门声似得。

“……我说二少啊,别怪咱多嘴,这个秦……秦……”秦了半天,牢头也没想好怎么称呼,与别人提起,自然是随口黑寡妇、秦寡妇的称呼,但是当着鄢二少,这样称呼好像不怎么好,于是秦了半天,改口道:

“她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咱觉得她好像很关心你似的,你看这伤口包的多好啊,摔绷带之前都不忘了把包好的地方先打个结。”

“废话!”鄢二少坐了起来道:“本少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她关心我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他心里想的确是,包扎的时候虽然她很用力,却从未直接用她的手指触碰过他,还不行么?

其实他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她如果不关心他,也不会如此在意他的事情,只是他突然觉得仅仅是这样,并不能让他满足,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她。

她的过往,虽然没有明说,隐约也猜得出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既然一开始他就清楚这些,还能发展到现在这样,就已经不会再去计较什么贞操之类的事情了,而且老实说,那些过往让他对她很心疼。

反正他鄢二少是个浪荡子,他无所谓,她是寡妇也好,抛头露面也好,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只是这是他的感觉,却不是她的,这便是让他沮丧的地方,所以那天才会心情郁结,又听了那人的胡言乱语,心中恼怒无处发泄,才下了狠手。

这事已经让他很烦躁了,却还有另一件事情让他更为压抑,愤怒,便是事后他的父亲的态度。他的父亲,一直是压在他心里的巨石……呃……之一,另一个则是他的哥哥。

鄢二少只是很反叛他的父兄,但是他似乎从未从心底去探讨这种感觉的根源。也许他的骄傲,是不愿意承认那些压抑多年的心情的。

他很小的时候,对父亲的崇敬之情并不下于他的大哥,只是父亲的眼里似乎只有他的大哥,每当夸赞大哥的时候,只会附带的提一句“杰儿也做得不错”“杰儿要向大哥学习。”

知道那种拼命想要得到一个人的认可,可是不管多努力,那人的目光都不会望向你的那种感觉吗?那人以自豪的目光凝视大哥的时候,他心里在说,看看我,父亲,求求你看看我,我也很优秀。

鄢荣并非不爱这个二儿子,不过他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严父,他的教育模式适合大儿子,却不适合这个倔强敏感的二儿子。

鄢二少的叛逆,来自于对父亲的崇拜和对父爱的渴望,他深深的嫉妒自己优秀的大哥。就算明知道大哥很疼爱自己,也无法去坦然面对。

光华公子并不知道,自己的二弟活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并且与他渐行渐远。

一个小雪球滚下去会成大雪球,一个心结埋藏多年,最后就变成了死结,于是,鄢二少就成了如今带着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的叛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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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虽然对鄢二少生气,走的时候却还是对牢里的牢役上下打点了一番,日后鄢二少的三餐饮食,都是由泰宁楼供应。

她气鄢二少太鲁莽,以致将自己陷入苦境,可是到底舍不得不管他,便把主意打到了苏爷身上。

“我能有什么办法。”苏爷皱眉,有些不快道:“关键有两点,第一、是他父亲城主鄢荣不肯放过他;第二、受害者的家人也不肯放过他,你找我有什么用,快走,我还忙着呢。”

“他父亲恨铁不成钢,我去找他只会火上浇油;而受害者……的家人,哎,好好一人变成白痴,他家里人恨死他了,去说项也是自取其辱。”秦桑叹道。

“你知道他们都说不通,所以来找我?你当我是神仙吗?”苏爷瞥了一眼,道。

“苏爷您的面子,谁不卖呢,要是您去跟城主说几句,兴许有用,再不成跟通判说也行,城主终究不会亲判自己的儿子,定是交给通判审理,鄢二少这事儿麻烦一点,但终究没有死人,抓着这一点,或者能够判轻一些。”

“人是没死,却是比死了还惨!再说我为什么要帮他?”苏爷嗤笑一声:“上回我们已经两讫了,我不欠你什么,这种事休要找我。”

秦桑找苏爷也不过姑且一试,毕竟对苏爷她也没有把握,正在愁眉苦脸之际,听到苏爷问道:“你啊,怎么这么维护这人?我倒不觉得你是热心热肠的人。”

秦桑愣了一下,才道:“……这人其实心思不坏,只不过是太冲动罢了,说起来这种纨绔子弟……我以前也认识几个……”何止是认识,她的二哥王翰,便是当中首屈一指的。

这鄢二少身上,确实有一些自己熟悉的影子。

她说的含含糊糊,苏爷却听的明明白白,她的事,又有何人比他更加清楚呢,所以看她的神情不免带了些复杂之色。

正在这时,秦桑突然被外头传来议论的声吸引。

此时苏爷和秦桑在泰宁楼的包厢,自上次他吃上了这里的素食之后,每隔几天就会过来一次,他名下的产业又多,底下那些人见他时常这里往来,所以也跟着将吃饭应酬的地方定在了这里,无形之中,又给秦桑带来不少财运。

且说苏爷和秦桑在里面说话时,突然听到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酒楼里人来人往,这也不稀奇,真正吸引她的是那一句:“方才在府衙门口见到的那个人便是光华公子么,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秦桑闻言“腾”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苏爷也感到奇怪。

“我有点事,先走了。”秦桑面色有些急切,起身就推门而出。

鄢二少和光华公子素来不和,几乎是一见面就争吵,发生了这么多事,前日秦桑刚刚和鄢二少又吵了一架,她心知鄢二少心情定是差极了,对光华公子定没有好言语,但是如今,如果光华公子能够帮鄢二少一把,对他是很有利的。

所以她听闻光华公子去了府衙,有心去会一下他,起码知道光华公子是如何打算的。

秦桑站在门口,找了个伙计去牵匹马来,哪知等了半天还不来,心里着急暗骂,正好苏爷出来了,见她等在门口,便道:“去哪里?”

于是秦桑便搭着苏爷的马车去了府衙。

到了地头,秦桑匆忙下车,打听了一下,光华公子果然在地牢里,但是看守的人将她拦住,不让她进去。

苏爷昨夜没有睡好,青色的面皮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正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府,哪知呵欠打了一半,秦桑突地跳了上来,一把把他抓下马车,推到看守跟前道:“你看这人是谁。”

苏爷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和看守面面相觑——

于是苏爷发现了自己原来还有一种用途,便是可以被当成通关令牌使用。

秦桑硬拖着苏爷随着领路的衙役进去,到了关押鄢二少的牢房一看,三人大吃一惊,鄢二少正恶狠狠的掐着光华公子的脖子,而光华公子似乎也已经失去了意识。

“二少,放手!”秦桑大叫。

她这一声,如晴天霹雳一般让鄢二少清醒过来,松开了手,光华公子瘫软在了地上,而鄢二少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

苏爷急忙俯下身扶住光华公子,伸手去掐他的人中,好半天在鬼门关绕了一圈的光华公子,才幽幽转醒。

此时鄢二少面带惊恐,他刚才完全失去了理智,差点掐死他的亲哥哥。

“二少?”秦桑走到他跟前,关切道。

“我……我不是真的要他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不想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我不想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他的优秀,为什么他毫不费力就能得到别人的注意,而无论我多努力没有办法让那人多看我一眼……我也是他儿子,他竟然想杀我……”鄢二少面若死灰,一身的萧索气息。

秦桑闻言一愣……

“二……弟”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刚刚转醒的光华公子嘴里发出。

鄢二少却哆嗦了起来,他现在无法面对这个人,于是他夺门而逃。那名带路的衙役这才回过神去追鄢二少。鄢二少现在还是在押犯人的身份,他们没有为他上枷已是不妥,若是跑了,他可是要罪上加罪的。

如果这是往常的时候,秦桑已经追了出去,毕竟鄢二少是她的朋友,但不知为什么,她在听了鄢二少方才的话之后,心里仿佛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脚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了。

苏爷也没注意到她,望着靠坐在地上的光华公子道:“可还难受?需要找个大夫来吗?”

“我没事……只是我没想到他恨我如此,感到……有些无力罢了……”光华公子有些茫然,眼神透着哀伤。

“也就是他,如果是我,我早杀了你了。”苏爷却道。

光华公子与苏爷很早以前已经相识,这事鄢二少也知道,所以他一直有些避讳苏爷,上回秦桑被绑架一事,鄢二少原本打算答谢苏爷,被苏爷拒绝,以他的个性,如此不给面子他,他定不会善了,但他后来听说此人是苏越,便再不做声了,多半便是这个原因。

光华公子这时才定睛看了看苏爷,道:“是你,你怎么在这?”

原来他刚才陷入巨大的打击当中,连身边的人是谁都没有意识到。

“我本来应该回家睡个午觉,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也很奇怪。”苏爷看了看秦桑一眼,道。

秦桑低垂着头,仿佛在想心事。

光华公子点点头,勉强扯了个苦笑道:“倒是谢谢你们救了我……哎……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想对他好,帮助他……”

“你确定你是在帮他吗?”苏爷摇摇头道:“早就叫你不要管你弟弟了,你倒以为我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不明白的。”光华公子摇摇头叹道。

“是我不明白还是你太强求?方才他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存在对他根本就是一种折磨,你站的太高了,根本不明白站在你下面人的感受,你以为你在对他好,其实你离得远远的,不要再招惹他,才是对你他好。”

苏爷说话很是刻薄,光华公子已经习惯了,只是对话里的意思,还是有些无法接受,道:“我们是兄弟,就算他有心结,解开便好了,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如果解不开呢?为什么一定要强求,让大家痛苦呢,不是所有事情都应该照你的想法来的,也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你看到了,你以为你做的是对的,却把他逼到什么地步了,也就是他忍了你这么多年,若是我,早就挖个坑把你埋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但是若是苏爷,有可能真的会如此。

光华公子闻言很是受打击,道:“你这人说话,还是一样不留嘴德,照你这样说,我都是错了?”

这两人说话,都没注意到旁边的秦桑。

牢里光线差一些,秦桑又垂着头站在角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神色变了又变,胸口也是起伏不定,仿佛内心正在经历什么。

“虽未全错,亦不远矣,便是他杀了你,也是你活该,谁叫你自以为是,若是方才来晚一步,你真死在你弟弟手里,我倒不会同情你,相反会觉得你弟弟太可怜了,杀死自己的哥哥,他这辈子将无法逃脱这个噩梦……这么说来,某种程度上说,我也算救了你弟弟,呃,说起来,你那弟弟的确不是很招人喜欢。”但是无妨他说出真话。

苏爷这人的确是个很奇特的人,考虑事情的方式总与人大不相同,有些偏激,但是这样说也不确切,应该说,他身上有股子邪气,所以想事情,也透着邪气。

从未有人对光华公子说过这样的话,他很难接受自己才是伤害弟弟罪魁祸首这个事实。

苏爷的确以前对他说过,不要管鄢二少的话,只是他不以为意。

想想当初苏爷也不好把原因说出来,因为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若不是方才鄢二少自己流露出心声,他也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伤害了他这么深,以致让他一直处于自己的阴影之下。

便如苏爷所说,他一向被人众星捧月,所以总以为自己能做到,自己能行,自己是对的,确实是太……自以为是了啊。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光华公子站起来,扶着墙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苏爷看着光华公子的身影消失在走道里,其实这个人是不错的,只是有些自以为是而已,当年,他一见到这对兄弟的时候,便觉得这个弟弟很可怜。

有这么一个一出现,便能吸引住所有人的优秀哥哥,作为弟弟而言,确实很悲惨。

“……明明是二少差点掐死他大哥,为什么你说二少很可怜?”秦桑垂着头,突然幽幽的道。

“虽然我个人不喜欢鄢二少,但是事情总要追本溯源的吧,我只是觉得凡事不能光看表面而已”苏爷回头道:

“至少是两个人都有问题,将责任只推在一人身上,到底有些有失公允,有时候,就算是犯了罪的人,也不一定是罪犯。”其实这个奇怪的理论,不是很多人能够理解并接受的。

突然,他察觉到秦桑有些不对劲,只见她的头低垂着,肩膀抖动,正要走过去看个仔细,就听到秦桑发出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秦桑笑弯了腰,半天无法直起身子。

苏爷走过去,手捏住她的下巴拉起来一看,这哪里是笑,虽然脸上维持着笑容,却是已经是泪流满面。

“你……哭了?”说了一句典型的废话后,苏爷突然感到烦躁。

“怎么会,我发誓过,再也不哭了的。”秦桑笑着回答,眼泪依旧无法停止。

“你是第一个告诉我‘就算是犯了罪的人,也不一定是罪犯’的人,真好,谢谢……”

“谢谢,真的谢谢。”

在苏爷看来,秦桑有些语无伦次,可是她的样子,却仿佛经历了一场重大的变故一样。他不明白,她究竟怎么了,还是说,某件对于她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

不管究竟为什么,一种难言的压抑却将他笼罩了起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顶上有蛛网;墙上有个裂纹;桌子上的油渍没有擦干净;还有地上有一块骨头,看上去像是鸡骨头……

苏爷终于还是伸出了一只手,拇指贴她的耳垂上,另外四根手指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罢了罢了,躲不过就罢了吧,苏爷默默的叹道。

他早已经发现了自己对她别样的情愫,或许是在他开始逃避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吧,所以才会故意的遗忘,忽略,漠视……

等到这一切都不起作用的时候,那么他也许就必须得面对了,而一旦他面对了,他是不会给她留下任何余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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