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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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骨后的当天晚上,王珍开始发烧,迷迷糊糊的只记得被灌下许多药,又苦又涩,由于没有力气反抗,她只能吞进去。
第二天晚上,昏迷了一天一夜的王珍感到疼痛醒过来,小腿断口处火烧火燎的疼着。
铁尔罕已经离开,只留下一个身着大域服饰的侍女守候在旁边,拿侍女见王珍醒来,起身出去,再见来时就见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她坐到床边,一手轻轻地将王珍扶起,一手把汤药端到王珍面前,神色恭谨道:
“小姐请服用汤药。”说得居然是大政语。
王珍闻一闻汤药,不急着喝,问那侍女:“我的腿伤怎么样了?”声音意外的沙哑,她歪着头,手将腿上的被子拉去,只见小腿被包扎的很好。
“大祭司说,只要小姐按时服药,就不会有大问题。”
“能够康复?”王珍追问,没人会想当一个瘸子。
“是的,大祭司是这样说的,大祭司的医术是大域最高明的。”
“你们大祭司可是在臻南习的医术?”王振又问。
“确是,小姐如何得知?”侍女奇怪道。
王珍勉强笑笑不答,当初学习药理的时候,对各个地域的草药,包括地理条件特殊的大域在内,她都研习过,所以她只要一闻就能够分辨出用得是什么草药。
大政与臻南因为气候相似,多数草药都是一样的,只有个别的因为环境原因只能长在大政或者臻南,这样的草药若是运过江,价钱就长了十倍不止,故此多数情况,医者都是用本国药性类似的草药代替。
而大域生长的草药许多品种其他的地域都没有,更是容易区分,只是大域因为文化落后,许多地方治病还只限于请巫医,巫师做法,在医术方面比较落后。
这个大祭司用的方子和药都偏向臻南这边,所以她才会如此说,不过说来,这方子下的似乎相当高明啊。
王珍饮下汤药,侍女体贴的为她拭了拭嘴巴,扶她躺下。
她躺在床上,忍着腿上的疼痛,闭目思考,侍女见她如此,当她要休息,就收拾好东西,侯到一边去了。
那个大祭司马祜刺看她的目光总让她感到不舒服,分明在不经意间,流露一股寒意,之前为她接骨的时候,铁尔罕也在一旁,铁尔罕的样子不至于想害她,马祜刺应该也没有对她不利才对,现在汤药里面也没有问题,是自己多心了吗?
铁尔罕居然就是草原强盗的首领?
是了,以盗贼之名,不论是大政还是臻南都没有想到大域的亲王已经盘结了势力在此,这些盗贼以他们的实力看,分明是一队精兵。
昔日教她医理的老师傅,曾经告诉她为何臻南运过来的草药价钱会涨十倍不止的缘故,只因臻南和大政之间的商路,一般是靠水运,但是两岸的官兵总在商人身上捞油水,已成一股风气,岸上的官兵从商人身上勒索的财物,分出一大半孝敬上级官员,上级官员又分出一半孝敬上级的上级,所以也都默许了这种行为。
商人不堪重负,纷纷提高价钱,有些商家干脆铤而走险从克尔纳边上走,这样虽然可以赚得巨利,但也容易遇上草原盗贼,不止货物不保,身家性命也会丢掉。只是巨大的利益诱使得那些商人如同飞蛾一般前仆后继的扑到这可而那边上这团火焰中
其实王珍不知,近年来铁尔罕已经听取马祜刺的意见,尽量少杀商旅,毕竟人都死了,谁给他带来财路?
王珍想起上官衷曾说,铁尔罕掌握大域半数的兵力,兵力跟财力是分不开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毕竟大域没有稻田,多是游牧民族,要供养军队,需要许多的财力。所以铁尔罕带着草原盗贼四处作乱,一边盘结势力的同时,也是看重了掠夺商旅财物这块油乎乎的肥肉。
王珍仔仔细细的思考,这些事情就明白了,这个铁尔罕真不简单,可是这样,铁尔罕更不会放她回去,不然可不就走露风声了吗?何况她还记得他的人射了二皇子一箭,若是大政朝知道了,定然不会善了。
这时候,王珍听到帐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那个侍女的声音,但说的大域语言,王珍听不懂,却听出来对方的声音分明是大胡子铁尔罕。她连忙详装熟睡。
两人对话完后,铁尔罕见王珍还在睡着,便坐到床边上。
王珍感到有一只粗糙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脸庞,不寒而栗。她就像在熟睡中受到了打扰似的,眼虽未睁开,却轻轻蹙起眉头,向内侧翻了个身。
铁尔罕的手还停留在空中,有些尴尬,就收回了手。为王珍盖好被子,大域的气候不比大政,虽然现在已经六月份,但是早晚寒冷,正午炎热。
铁尔罕坐了一会儿,交代了侍女几句,就离开了。
王珍听到大胡子离去,安下心来,她此时还真不想面对这个人,辗转反侧许久,她睁开了眼,睡了太久,实在睡不着。
那个侍女看到她醒了,问道:“小姐睡不着么?可想起来靠一下?”见王珍点头,急忙把她扶起来靠着。
“水。”王珍道。
侍女倒了杯温水,喂给她喝。王珍喝罢看了她一眼,道:“你会说政语?”
“奴婢母亲是政人,故此会说。”侍女毕恭毕敬。
王珍打量她,她穿着传统大域的服饰,一身长袖青色长袍裙,衣袖非广袖而是窄袖,少了几分飘逸却多了几分干练,外罩一件短袖月白色外衣,外衣的长度到腰下臀部上,藏青色束腰,双排扣从衣领处至腰侧,在衣领和袖口上有黑红白蓝色颜色鲜艳的布料缝在上面装饰,面容有几分秀丽,身材不胖不瘦。
她在王翰生前听他说过,大域的女子皮肤多数粗糙,身材也较壮硕,又天生的高鼻梁,这样说来,这个侍女的确像大政那边的血统。
“你叫什么名字?”
“纳姆。”纳姆见王珍头发凌乱,拿把梳子站到床边为王珍梳头。
“你母亲姓什么?”王珍见她站着梳头不方便,便拉她坐下。
“姓秦”
“你母亲一定很漂亮吧。”
纳姆一怔,低头道:“奴婢的母亲早已去世。”
王珍怜惜的道:“哎,那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王珍的声音温柔,那声叹息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慈悲。
她接着道:“我也是从小没有母亲,我连母亲是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若是我母亲还在,也许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其实她明知道,就算她母亲还在,她也会和今天是一样的处境,也许更糟,母亲会成为王家对她的筹码。
纳姆见王珍的神情,有一霎那的落寞,但是很快消失不见,这个美貌的女子,从纳姆一见她起,就发觉她即使在病中行动不便,言谈举止也透出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比如说说话时候的神情,比如说饮水时候的姿态,即使是大域最尊贵的王族,也没有她这般的优雅,叫人观之可亲,又自惭形愧。
这个女子,她究竟是什么人呢?
“那你父亲呢,他一人带大你,想必不易吧。”王珍又问。
纳姆为王珍梳头的手一僵,又淡淡道:“父亲在我八岁的时候就把我卖给了人家当奴婢,反正母亲只是他抢来的,我又是个女儿,他自有妻子儿女。”
王珍默然,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哎,我问你,你们亲王准备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纳姆无语,亲王是不可能放这位姑娘回去了。王珍见她不语,明白果然不出所料,所以又道:
“大...他是决计不会放我回去吧?”
“小姐可还想喝水?”纳姆岔开话题,只听王珍又幽幽道:
“我知道了,我也回不了大政了,是吗...其实我早已料到...不过听了你方才所说,我不禁想到,将来于我,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若我此生都无法回去,我的命运是否会也如你的母亲一样?我的子女是否也是跟你同样的命运?”
王珍垂下了她的头,纳姆从后面看到了她细白的脖子,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
这姑娘长得如此可人,命也真苦,纳姆想到自己早逝的母亲,自己从小受的苦楚,不免对王珍生出同情之心,大域人从来都受大政和臻南人的歧视,每年都要向两国进贡,故此大域人对大政和臻南人也有敌意,有少数外邦女子嫁到大域来多是在边关被抢来的,她们在大域无亲无故,处境可想而知,她们的子女,若是男子稍许强一些,若是女子,也会受人不公正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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