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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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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酉时,日暮西沉。

上官檀从府外回来,还未来得及歇脚,便听丫鬟们来报,晚膳已备好,老爷老夫人在正堂等着他和少夫人前去。

上官檀径直去了正堂,让丫鬟们去把少夫人带来。

上官宇知坐于正位,侧身和袁茹议着事,上官檀一来,他便盯着上官檀深绿色的戎装,问道:“出门办事了?”

上官檀嗯了声。

上官宇知点点头,并未多问。

袁茹却看向他身后:“你没去接傻姑娘一起来?”

“让人去叫了。”上官檀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又道,“我刚回府。”

袁茹嗔怪道:“我又没怪你什么,你解释什么。你若真有事,也总不能每时每刻将那傻姑娘拴在身旁,时刻看着她。”

上官檀噎了一下,原本放下了茶杯,又重新端起来,继续小口喝着。

此时,丫鬟匆匆赶了过来,吴梅青也急步跟了过来。

袁茹往后看了看,没见着乔落栗,问道:“那傻姑娘呢,怎么没来?”

吴梅青躬身道:“回老夫人,少夫人身体不适,卧床不起,怎么叫也不应。”

袁茹看了上官檀一眼,奇道:“午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病了?”

上官檀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卧房掌了一盏暗灯,遥遥照着床榻,投射出一道黑色的剪影。乔落栗裹着被子,将头也蒙住了,缱绻着身体,在床榻上拱出了一座小山。

上官檀伸手拉开被子,又将背对着外侧的乔落栗翻了一面。

落日余晖下,房中光线已然暗了许多。上官檀让丫鬟取来油灯,凑近后,终于看清乔落栗的情况——

她面色发红,一头虚汗,呼吸有些急促,看起来像是真的生了病。

上官檀拿起她的一只手,搭在脉搏上,静静把了一下脉。

袁茹从他身后探出了个头,担忧问道:“如何,她是生了什么病?”

过了一会儿,上官檀才道:“她脉象有点异样,时快时慢,说不上来是什么毛病,还是需要请大夫来诊断。”

袁茹扭头问吴梅青:“请大夫了吗?”

吴梅青摇摇头。

袁茹道:“赶紧去请大夫,越快越好。”

吴梅青犹疑呆了一刻,才领命出去。

等她找到大夫回来,上官檀与袁茹还在卧房,兴许是等久了,他们直接在房中吃了晚膳,红木桌上,只剩下残羹剩菜了。

大夫一来,他们就停了筷,随着大夫进了内室。

大夫隔着床幔把了脉,眉头皱了又松,最后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少夫人的脉象的确有异,像是热症,应该并无大碍。”

大夫开了一副药,吴梅青领着药方,去了药房抓药,回来后,在后厨熬了两个时辰,再返回卧房时,里面油灯还未灭。

袁茹早已回去歇息了,上官檀还未睡。

吴梅青敲了敲房门,上官檀略带疲惫的声音回道:“进来。”

吴梅青推门进去,上官檀斜坐在卧榻上,像是百无赖聊,对着油灯昏暗的光,在翻看一本杂书。

上官檀并未起身,指了指床榻,说道:“你叫醒她,把药喂了。”

吴梅青应了,轻手轻脚摇了摇乔落栗,乔落栗缓缓睁开眼,对着吴梅青抬了抬一边眉,随后勾着嘴角,一把掀翻了药碗。

吴梅青知她是故意的,配合大叫一声:“啊……”

她装出被吓到的模样,吞吞吐吐对上官檀道:“大人……少夫人……她不想喝药,打翻了药碗……我马上收拾好,再去熬一碗。”

上官檀放下书,抬眼往这边看了一眼,说道:“罢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再熬药吧。”

“是。”吴梅青低着头,端着药碗出去了。

半夜三更,吴梅青出了后院小门,借着灯笼给自己壮胆,小步跑了一盏茶时间,回了家。

娄暖春早已睡下,吴梅青点燃了油灯,使劲推着熟睡的娄暖春,叫道:“阿娘,我回来了,你快醒醒。”

一声又一声,像是在叫魂。

娄暖春被吵醒了后,拍了一下她手,骂道:“你这丫头,深更半夜,不去睡觉,吵我作甚。”

吴梅青一脸焦急道:“阿娘,你听我说,我是特意回来给你带个信。”

娄暖春坐起身,已经清醒了:“是落栗有事?”

吴梅青从衣襟摸出一封信,说道:“这里有一封是阿姐给阿娘你的,你可一定要看。阿姐有个计划,想要装病,让上官大人请大夫治她的心病,她好借此离开上官府。”

娄暖春打开信,一边看一边道:“上官府不比以前的吕家,不是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一直有人盯着阿姐,而且上官大人还有暗卫,要不是阿姐察觉到了,我就露馅了。”吴梅青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缓了一口气,才继续道,“阿姐出不了上官府,我也只好陪阿姐做戏。可辛夫人那边急着要她帮忙查案,今夜我出门叫大夫时,才偷偷把阿姐的回信送到了辛夫人的家丁手里……”

娄暖春道:“辛夫人对她有恩,她自然想帮忙。只是,你说的那个计划,可行吗?”

“如今刚开了个头,接下来,还是得见机行事。阿姐在装病,那大夫说是热症。上官大人也把了脉,说阿姐是身体有异……”吴梅青困惑不解道,“我一直担心阿姐装的不像,会被看出端倪,没成想,阿姐装得像模像样,他们都没看出来。”

她这么一说,娄暖春倒是明白了:“落栗别的不行,折腾自己是有一套。你说她装出热症,可曾想过,她是自己把自己闷出热症来。要想瞒过所有人,得真有其事。只是她这么做,上官檀真会给她治心病?”

吴梅青道:“我观察过,上官檀对阿姐……态度暧昧,就是有时热有时冷,你说他对阿姐不好吧,也还行,说好吧,可又看他挺冷漠的。不过,他的阿娘,刀子嘴豆腐心,人还不错。”

娄暖春看完信,心里也明白了三分,她道:“他与落栗没有情谊,只有夫妻名分。上官檀不想伤害别的女子,才选了落栗,他认为一个疯癫女子,不懂情爱,便不存在被辜负。只是落栗实际并非疯癫女子,她感情纯粹,想以真心实意换未来可期,可惜,嫁给上官檀,她就注定不能得到真心实意。这二人啊……”

娄暖春摇摇头,只留下一声叹息。

她让吴梅青拿来笔墨,开始给乔落栗回信。

吴梅青近前掌灯,让娄暖春能看得清楚一些,她也正好,瞧见了娄暖春的字。

吴梅青还不太懂得这些复杂的感情,不明道:“阿娘,是不是阿姐就不应该嫁给上官大人啊?”

“成这个亲,是错,他们之间,到底会一直错下去,还是会出现转机……”娄暖春写了两行字,便搁下了笔,“谁也说不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船到桥头自然直,费心费力去想以后的结果,恐怕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梦。

娄暖春是过来人,知道人与人秉性不同,处事方式不一,那么结果自然也不相同。他们之间的事,还是交由他们自己去面对。

吴梅青收了信,困极了,最后在家中睡了一觉。翌日天还未亮,又被娄暖春叫醒,她匆匆忙忙收拾了一番,就要赶去上官府。

娄暖春送她到门口,叮咛说道:“尚书府人多嘴杂,你提防着旁人,凡事听你阿姐的,切记不可肆意妄为。”

以前吴梅青帮着隐瞒乔落栗蒙面仙子身份时,就像个暗探,鬼鬼祟祟地穿梭在京城大街小巷,跑腿盯人,打探消息,不得清闲,她却乐在其中。

如今混在上官府上,她要时不时做一场戏,更是心情澎湃。

吴梅青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受娄暖春和乔落栗影响,在她有限的认知内,在必要时,行事万分小心。

她回了上官府,先去了后厨,给药炉掺好水,点了火开始熬药。昨夜那一碗药,她不知乔落栗的状况,也不知上官檀是否会亲自喂药,熬好了药,没敢兑水,就直接端了过去。

这一回,她知道了,乔落栗是真的把自己闷出了热病,也应该喝药,于是,她熬好药后,倒了满满一大碗,去了乔落栗的卧房。

上官檀不在,吴梅青一进去,便看见乔落栗衣着单衣,站在窗棂前,对着侧院的一颗矮小的黄杨树发着愣。

屋外有家丁走过,吴梅青掩上房门,走过去时,乔落栗转过身,弯着嘴角,对着她笑。

“阿姐。”吴梅青也笑了起来,“你没事了?”

乔落栗声音有些哑:“要是没事,我的计划就行不通了。昨日没与你通气,你大概吓着了,今日我还是要继续装病,为了像样一些,我昨夜还故意不盖被,想要受凉……”

说着,她忽然顿了顿,想起上官檀上早朝前,过来看了她一眼,还将她踢到脚底的被子,给拉上来盖好。

“你热病还没好,又受了凉?”吴梅青伸长手,去摸乔落栗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她担忧道,“我熬了治热病的药,你受凉了,就不能喝这药了。”

乔落栗也摸了摸额头,道:“哪有那么讲究,我这是站久了,吹了早晨的凉风。你把药端来,你辛辛苦苦熬一阵,我可不能再打翻了。”

“阿姐,你可以不用喝的。”吴梅青这么说着,还是把药碗递给了她。

药有些苦,乔落栗喝了一口,停下来缓了一口气,说道:“我今日大概会不吃不喝,上官檀也许会继续找大夫给我开方子,老夫人应该也会来看我。到时候我就躺在床榻上,做出虚弱且伤心的样子,你不能主动提心病,让大夫先提。”

“我若不提,大夫会提吗?”

“你事先跟大夫通通气,要表现得无意,问他,我这病,会不会心病而致。”乔落栗道,“然后你也可编个故事,提起你某个远房亲戚,因得了心病,茶不思饭不想,郁郁寡欢,后来了却心愿,恢复正常。”

“我明白了。”吴梅青道,“倘若他们让我再找大夫,我就先向大夫打听心病一事,让大夫对他们提起。”

乔落栗笑着捏了捏她的圆脸:“你只需顺着他们的意思,不要做多余之事,若有变故,我会找机会提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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