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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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没动，她痴痴地望着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泪花模糊了眼睛，她抬手揉了下，拭去眼泪。
两个星期而已，并不长，却又意外的漫长。
她完全没有准备，不会想到会在这种时候与他相见。
要是是别人，应该都会奔向对方吧。
但是林玖意外地抬不起脚，她只想哭。
他们对视的半分钟里，风拂过他们的耳畔，雨水的声音窸窸窣窣，人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下着雨的寒冷世界，他们的目光灼热。
最后，他先动了。
他撑着灰白色的伞，向前迈步，鞋踩进水坑里，溅起水花。
芝麻般的雨珠拍打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玖微不可察地掐了下自己。
痛的，不是幻觉，更不是梦！
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垂眸温柔地注视着她，没开口，像是在等她说话。
林玖抬起眼，眨了两下，眼睛湿漉漉的，泛着亮亮的水光，睫毛上还黏着水滴。
她一字一字，慢慢唤：“沈……羁。”
她带着鼻音，眼底泛着微红，很是委屈，让沈羁一下心软下来，声音也跟着柔下来。
他问：“哭了？”
“没……没有啊。”林玖低睫，再次盯住鞋尖，她发现她还挺喜欢看鞋的，特别是在这样不敢去看一个人的情形下。
她反问：“你怎么来了？”
“来买东西。”沈羁站到她一边，收伞，伞上的雨珠顺势落下，砸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小水花。
沈羁偏头，看向已经抬起头的少女，微弯唇：“陪我去买吧，嗯？”
林玖闻言，看向他，心跳从一开始见到他就没停过，现在估计耳朵很红很红吧。
片刻，她点了点头。
沈羁买的东西不多，就是些日常用品。
他们逛到酸奶架上，沈羁停了下来。
他的余光瞥了眼少女，她跟着自己，这会正抬着头疑惑地看他。
沈羁拿了瓶她常喝的酸奶，放进车里。
林玖眨眨眼，问：“你也喜欢上这种酸奶了啊？”
“嗯，还行，”沈羁推着车，回复她，“给别人的。”
不知怎么的，心脏像是瞬间炸裂，心脏碎片逐一落下。
心碎的感觉。
林玖咬住下唇，哦得利索。
结完账，沈羁没有把酸奶放进袋子里，而是单独拿着。
出门，林玖看着空中细密的雨滴，和地上泛起圈圈涟漪的水坑，忽地，视线多了一瓶拧开了的酸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
她慢半拍接过，随后抬头看他，眼里是不解。
沈羁笑意在眼底漫开：“给你的。”
他不太会制造惊喜，想给她买酸奶，又想搞个惊喜，才用了那么蠢的办法，告诉她是给别人买的，然后再把酸奶给她。
林玖依旧抬着眸，干巴巴地看着他。
沈羁避开目光，空咽了一下，解释：“本来就是要给你买的，没要给别人买。”
嗖的一下，林玖的脸迅速爬上红色。
本来就是给她买的……
她理了理慌乱的小鹿，道谢：“谢谢。”
“嗯。”
沈羁开伞，遮住他与林玖。
“走吧，送你回家。”
林玖瞧了眼绵绵细雨的人间，没有拒绝。
沈羁的伞足够大，能撑下两个人，但他的伞还是更偏向林玖。
他另一只手提着袋子，袋子被雨水滴打，沈羁倒无所谓，哪怕那只手也被雨淋湿了。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被雨水打湿的那块很明显。
微风夹着雨水从远处卷来，有些雨不偏不倚糊在了林玖的脸上，她下意识“嗯~”了声。
沈羁连忙把伞偏下来，拿着袋子的手也不嫌重，抬起来帮她拭去脸上的水珠。
林玖没有躲，而是正大地看着他。
两个星期了，他的头发长长了很多，再长些，就遮眼了。
沈羁没说话，拭去她脸上的水珠后，就收回手，注意到灼灼目光，他回视她。
半晌，林玖问：“那天是不是周一成？”
似乎是想到她会这么问，沈羁没有支吾，很直接：“是。”
雨小了很多，行人也变少了，灰色的伞与下了雨的天幕融为一体。
林玖双手搅在一起，像是在认错的小孩：“我刚刚和他说话了。”
“知道。”沈羁说。
所以他才让她过来的。
他不想让她和周一成接触，半点也不想。
他这么一回复，她就放心下来了。
她主动伸手，笑嘻嘻的：“我来拿伞吧！”
“不用，”沈羁微低下眸，“我来撑。”
许是想到身高差，林玖收回手，对他笑。
她的笑一如既往，一笑便有卧蚕，眼睛像宇宙星河，亮闪闪的。
沈羁盯着，两个星期的烦躁情绪，在这一刻如浮云一般，散尽在空中。
这短短的两个星期，每天几乎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可讲的，但林玖还是想说点。
她想了会，说：“我前几天报名了征文比赛。”
“嗯。”沈羁应，“好写吗？”
“还不错，”林玖笑了笑，“我昨晚交上去的。”
昨晚交上去，今晚就遇到了那篇征文的主人公。
“那有把握吗？”
林玖没犹豫：“有的。”
因为写的是他，所以才有把握。
最后一个音落下，她想起有天向王北明要他的联系方式，然而王北明没有。
现在本人就在身边，她却不敢去问。
因为喜欢，所以不敢。
可，这两个星期，他都去干什么了？
林玖斜眼去瞄他，因为身高的原因，她只能看到他胸前一块。
＊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家了。
林玖家里没人，整栋房子没有一处亮着灯，倒是隔壁灯火通明。
沈羁送林玖到门口。
林玖从书包里掏出钥匙，因为看不见，所以在瞎戳。
又因为有人在，还是喜欢的人，难免有些尴尬。
沈羁看出了她的窘境，没忍住轻笑了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靠在墙根。
刚想拿出手机给她照灯，她就戳进去了。
随着两声金属摩擦的声音，门被打开。
虞晓芬和林华又出去了，家里没人，黑漆漆的一片，林玖熟悉地摸到开关，开了灯。
沈羁还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灰色的伞。
他全身穿着黑色，黑色羽绒服里也是黑色的毛衣。
羽绒服敞着，里面毛衣上粘了几滴水珠，他一边衣袖上几乎是湿的。
沈羁开口：“那我……”
他的话被林玖的动作戛然而止。
林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纸巾，在他的衣服上擦拭。
她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口袋里装些纸巾。
现在，纸巾也派上了用场。
她睫毛弯弯的，又很翘。
沈羁低眸，愣愣地看着她，她的睫毛一扇一扇，擦得认真。
沈羁单手收伞，将其放置一旁，接过她手里的纸巾。
他手指长，拿纸时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林玖呆住，立马收回手，手上的余温似乎还在。
沈羁用她擦到一半的纸，擦净衣袖上的水渍。
林玖一直看着他，毫不羞涩。
她想多看看，两个星期的第一次见面。
好像时隔了许久，才能见一次面。
她的目光灼热，声音细软：“沈羁……你这两个星期过得还好么？”
闻言，沈羁的手一顿，抬头看她。
林玖以为问错了，连忙避开他的眼神，再度盯住鞋尖。
沈羁看了她一会，轻启：“不好。”
林玖猛地抬头：“怎么了吗？”
沈羁注视她，从她的眼里看到处在黑暗中的星河。
璀璨的。
他嗤笑一声，像是得逞般地弯住唇：“骗你的。”
林玖没有抱怨他，而是跟着笑：“好。”
林玖看了眼黑蒙蒙的天空，道：“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一点哦。”
沈羁淡应：“嗯。”
他打开伞，提起袋子，往外走，只听少女又一声：“明天见。”
屋内灯光明晃晃，沈羁停下脚步，转身，一步并两步朝她走过去。
他还是没忍住。
伞被他扔在一旁，袋子带着东西被掷在墙边。
女孩懵懵地看着这一切。
忽然手腕被人扯过，下一秒，被裹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周围全是他清冽的薄荷气息。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他的怀抱很暖和。
等反应过来时，她的心跳和他一样快。
她被按在他的胸前，闷闷出声：“沈羁……”
“嗯。”少年在她的头顶出声，声音有些哑。
他没忍住，看见她时就想这样做了。
他想她，两个星期，一直都在想她。
今天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他想见她，所以抱着猜测的心理，去超市门口。
结果就看见了低头的少女，和那个人。
鬼知道，那个人抱着什么心理。
林玖不知道他怎么了，任他抱着。
只是，他越抱越紧，像是带着情绪的。
林玖拽住沈羁的衣服，有些喘不过气：“沈羁，呼吸不过来了！”
沈羁慌忙松开：“抱歉。”
林玖摇头。
他们相对一视，没再多说什么，就各自回家了，这件小插曲仿佛就是没有发生过。
林玖在自己房间，望着窗外，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收回眼神开始写作业。
不过写着写着，嘴角就不听使唤地上扬了。
还是会开心的。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么，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见面，就会开心到起飞。
果不其然，今晚，林玖失眠了。
隔天清晨，林玖起得比以往都要早。
因为激动。
一想到今天开始，又可以和他一起上课，做同桌，能兴奋一整天。
虞晓芬和林华他们最晚在林玖入睡后才回来。
这会，虞晓芬已经把煮好的面端在了桌子上。见林玖出来了，便叫：“赶紧吃完，吃完去上学。”
林玖点头。
面有些烫，边吃边吹，吃完就和平时出门的时间差不多了。
林玖背上书包出门，院子外站着个人，是在等人。
林玖见着人，顿时弯眼。
她快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带着早上甜美的声音：“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