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天外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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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酣睡到天明的郭樵，这一晚居然做了一个梦，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久违的小白，一袭白衣飘然而来，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一双温柔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身体，一股灼热的血流开始在郭樵体内奔腾。
恍惚中笑盈盈的脸渐渐苍白冰冷，幻化成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小顾。一只苍白无血的手缓缓伸向郭樵颈项，死死的卡住了他的咽喉，越掐越紧。
郭樵拼命挣扎，却无法从那只手中挣脱。
小顾冰冷的面容突然露出一丝凄婉的笑意，一双眼神泛起一层深深的幽怨，渐渐模糊暗淡……。
一丝夜风从窗户袭来，郭樵打了一个冷战，翻身坐立起来，额头汗水涔涔，一双空洞的目光凝视窗外的一片晨曦，粗重的喘息着。
他窥破了叶孤城的**，叶孤城也窥破了他的心。他轻轻一点，便切中了埋藏郭樵身体深处的一处疼痛。
“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你的那一招天外飞仙却还差的很远。事实证明，只有绝世好剑才会迸发绝世一杀，在刀与剑之间，你应该做出取舍。”叶孤城干枯的手捏着细长的剑鞘，缓缓递了过来。
“还有几天？”郭樵固执的拒绝了那把绝世好剑。
“七天。”
“嗯，时间过得好快。”郭樵幽幽感叹，飞身扑下悬崖，背后的刀化成一缕寒芒，闪电般刺向了乱石之间的西门吹雪。
这一式似乎比平时快了很多，也犀利了很多。
最后一杀，依然偏离目标一仗。
郭樵反复飞杀十几次，却并无多少进步，总是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偏离目标一仗多一点。
经过连番飞杀，他渐渐悟出了偏离的原因：山风吹动了刀势。
他努力计算着风对刀势的影响，试图根据风势调整刀势，寻找一个最佳的飞杀角度。可是每一次飞杀，风总会有所变化，风的方向，风的速度一直变化。虽然变化很小，对他的刀势影响不大，在最终击杀一刻却偏离很大。
“一柄细剑破空，受风势影响很小，可以忽略风的变化。破空也会更快，击杀的时间更短。击杀时间越短，中间的变化也就会越少。
在生与死的刺杀之间，速度越快，变化越少，成功的几率越大。
当这一击速度快到没有变化，便可一击而杀，才是真正的一剑绝杀。
你的刀锋比我的剑宽了数倍，受到的空中阻隔便会放大到数十倍，出刀的偏差也就会偏离数十倍。
只要你不放弃手中刀，永远也都无法练成真正的天外飞仙。”见郭樵受挫，叶孤城趁机一番大道理，鼓动郭樵放弃手中刀。
郭樵默默不语，目光俯瞰飘渺之下的西门吹雪，并不理会叶孤城的劝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红日西沉，夕阳照孤城。
迎风而立的郭樵，沐浴夕阳，衣衫飞扬，面色泛起一层血红，整个人仿佛燃烧在夕阳之间的一团火。
杀！
沉默良久的郭樵突然暴发，飞身而下。
这一杀，他的刀没有刺出，而是随左手一起收拢，左手臂与笔直的身体紧贴，拖着的刀锋与笔直的双腿紧贴。
右手笔直伸展，斜下直指云雾之下的西门吹雪。五指紧贴一起，仿佛一支犀利的箭，破空而下，刺破了烈烈寒风。
这样的姿势，比挺着一柄剑更容易破空而下，速度也更快。
就在穿着一身肥大衣衫的石刻胖子面容渐渐清晰一刻，郭樵居然凌空改变飞杀之势，收拢的刀锋划出一道犀利的杀气，劈向了迎风而立的“西门吹雪。”
地动山摇，飞砂走石。
傲立的石胖子赫然从中间裂开，两半片“尸体”被飞杀之势激荡，左右飞崩，撞出了几仗远，跌落在乱石尘埃之间。
郭樵躬身僵立，一双青筋暴凸的手，紧握着一柄漆黑厚重的刀，鲜红的血自震裂的手掌渗透而出，沿着刀锋缓缓流向刀尖，一滴一滴落入了滚滚尘埃。
夕阳之下，悬崖之上。
叶孤城苍白的脸痛苦的扭曲，目光泛起了几丝鲜红的血丝，颤抖的手紧紧的握紧了剑柄。
衣衫飘扬，剑光直落三千尺。
天外飞仙，又见天外飞仙！
这一剑比那一日街头决战更犀利，更霸道，更神速。剑光如霹雳闪电，自九天之上飞杀而来，直杀那一具僵直的背影。
一丝杀气刺痛肌肤，郭樵蓦然惊醒，张皇回望，与叶孤城血红的杀气瞬间对接。
“师傅！”郭樵失声惊呼，已避无可避。
就算他有备而战，面对这一杀，一样是避无可避。
目光相接，呼声在耳。
被杀欲笼罩卷裹的叶孤城，血红的目光瞬间清澈，惊慌失措的改变了飞杀剑式，一个趔趄跌落郭樵前方一仗之外，长剑插地，单膝跪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
一道势不可挡的杀气，硬生生的被迫收回，那一股反噬的威力，已震裂了他的内脏，也震裂了他的血脉。
“师傅，你没事吧？”郭樵急忙收起柴刀，疾步上前扶住师傅。
叶孤城伸出一只干枯的手，阻挡了郭樵，示意他不要靠近自己。喘息片刻，他缓缓挺直身躯，缓缓将长剑收入剑鞘。
“好一招天外飞刀，果然是英雄出自少年。”叶孤城长吁一口气，幽幽的叹息一声。
郭樵感觉一丝清风扑面，身体已飘然而起，等他缓过神一刻，却发现他已与叶孤城并肩立在悬崖之上。
一双笔直的身影拖着一双长长的影子，影子一直从悬崖平台延伸到白云城的青石墙壁之上，血红的夕阳为它们镀上了一圈金色的镶边。
“小郭，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你就可以下山了。”晚饭后，一脸落寞的叶孤城淡淡的说道，目光凝视着远方的夜空。
“明天？不是还有六天么？”郭樵疑惑的看着师傅。
“你今日杀出的那一招天外飞刀，已远远超越了我的天外飞仙，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教授你。”叶孤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压抑了心中泛起的一丝嫉妒。
“天外飞刀？”郭樵喃喃的念叨，一脸茫然。
“记住，这一招太过霸道，二十岁之前，你不要让它再次重现。”叶孤城目光凝重的逼视郭樵，郑重的告诫。
郭樵一脸迷惑的看着师傅，等待着师傅给他一个解释。
“我自幼练剑，十七岁开始闯荡江湖，经历无数次生死搏杀，直到二十九岁才创出属于自己的一招剑法——天外飞仙。
你小小年纪，便创出了这一招霸道的天外飞刀，气势完全压制了天外飞仙。
就在你杀出这一式天外飞刀一刻，一种莫名的嫉妒完全控制了我，在嫉妒之火驱使之下，我竟然对你杀出了致命一杀。”叶孤城淡淡的说着，却无法掩饰心底深处的一丝忏愧，夹杂着一丝嫉妒。
“我练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进展，只是想换一个攻击之法，歪打正着，劈到了那一尊雕像，根本不是什么自创之法。”郭樵一脸惶恐，有点不知所措。
“真正的绝杀一击，就是这种随心所欲的飞杀。心有灵犀，手中的刀便会随心而动，一点而通。
我一直以为我跟西门吹雪已经站在了剑术的巅峰，此刻才明白剑道无穷，我不过刚刚窥破一点门道。”一脸落寞，高傲的身影多了一丝颓废。
“师傅，我击杀西门吹雪的雕像，提前离开白云城，你是不是已经赢了西门吹雪？”郭樵无法领会叶孤城的话中深意，将话题拉回了世俗之争。
“赢了又如何？输了有如何？天下第一剑不过是一种夜郎自大的自欺。剑道无穷，根本就没有顶峰，也不会有天下第一。”叶孤城情绪依旧高远，而且越来越高远。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入西门山庄，明日下山便可以离开小江湖，闯荡真正的江湖。”厌倦了这段无聊生活的郭樵，萌发了逃离的念头。
“以你的这点本事，去闯荡江湖？不出三日，必将横尸荒野。”叶孤城收回目光，冷冷的鄙视一眼郭樵。
“师傅，你刚刚不是说我的武功已经比你高了那么一点点，连你都因为嫉妒要一剑刺杀我。
此刻又说我的武功狗屁不是，师傅最近虚耗过度，气血不足，是不是有些神思恍惚错乱，开始胡言乱语。”郭樵见叶孤城贬低自己，感觉很不爽，立刻反唇相讥。
“放肆。”叶孤城一掌拍在石几上，整个白云城都震颤了一下。
“嘻嘻，师傅息怒，是你先贬低我的，我只是小小反击一下。”郭樵赶紧赔笑道歉，摆出了一脸无辜。
“那一招天外飞刀，虽然霸绝天地，以你此刻修为却无法暴发这一击之威力。必须从万丈悬崖飞击而杀，方可凝聚天地之势，汇成绝世一杀。
请问郭少侠，行走江湖，哪一位对手会站在悬崖之下，等着你从悬崖之上飞击而下？
中原江湖，多平川原野，你又到哪里去找适合你施展这一招的绝壁悬崖？
除了借助地势，居高临下一击，请问你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就算是天时地势具备，又有一个傻子肯站在悬崖之下等你刺杀，你一刀飞杀，又有几成把握能够唤醒那一杀的威力？”叶孤城咄咄逼人，一连串的质问，压得郭樵汗流浃背，唯唯诺诺。
“只有西门吹雪的逆天一杀，才可以帮助你一冲而起，扶摇直上九千尺。当你凌空而起，飞身浮云之上，方可借凌云之势，凌空直落九千尺，杀出你最犀利霸道的天外一击。
只有将逆天一杀与天外飞仙合二为一，才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绝杀一剑。可惜我们为了一个天下第一的虚名，斗了几十年，从无想过将两记针锋相对的绝杀融合一起，错过了窥破剑道之门的机缘。”压制了郭樵的桀骜，叶孤城又恢复了那种高高在上，高深莫测的姿态，继续侃侃而谈。
“师傅，我明白了。你只教会了我如何从悬崖之上杀下去，跟着西门吹雪，他会教我如何从下面飞上悬崖，对吧？”郭樵终于领会了师傅的苦心。
“你错了，我也可以教你轻功，让你飞上悬崖。记住，飞也有很多种，西门吹雪的飞是江湖上最有杀伤力的一种飞杀。”
“那我学会了逆天一杀，是不是就可以纵横江湖，随心所欲的施展天外飞刀？”郭樵眼神里焕发出一丝狂热。
“就算你可以随心施展那一招，0岁之前切不可让它重现。因为它太过霸道，霸气触动九天，必遭天杀。”叶孤城面色凝重，再次严厉的告诫郭樵。
“天杀？”郭樵惊呼出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妒英才。一个人太早暴露锋芒，霸气外泄，不但会招致同类嫉妒，也会招致上天嫉妒。
西汉名将霍去病，少年成名，雄姿勃发，统领千军万马，逐杀匈奴塞外九千里。却不幸与4岁无病暴毙。
三国孙郎，17岁借三千残兵，破江东群豪，杀戮成河，独霸江东六郡。却不幸为小人乱枪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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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成名太早，霸气太盛，连上天都会嫉妒他的这种天份，降临厄运在他头顶，剥夺他的寿命，也就是天杀。”叶孤城不但危言耸听，还举出了三个特例，给霸气早泄的郭樵套上了一个紧箍咒。
“我懂了，师傅的意思就是让我低调，不要太嚣张。
我一定铭记师傅教诲，以剑法行走江湖，绝不轻易暴露自创刀法。等我能够随心所欲驾驭这一招刀法，再让它横空现世。”郭樵终于领会了叶孤城的苦心，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夜已深，下去睡吧。师傅最近几日气血逆行，要闭关静修一段时间。明日一早独自下山，莫要惊扰白云城。”叶孤城见他领悟，起身缓步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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