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溺水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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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如林道：“我知道为什么了！”
她转向钟离慎：“你还记得我们进入幻境前看见了什么吗？”
钟离慎皱着眉头回忆了片刻，才带着一点不确定道，“白雾？”
叶如林点点头。她原本也记不清了，是身上带了潮气的衣服让她回想起来的。
她醒来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身上黏黏湖湖的，衣服好像变重变湿了。
可他们来时，身上可都是干净清爽的。
一番回忆后，她才隐约想起进入幻境前似乎被一团不明白雾笼罩住了。
这白雾似乎还能模湖人的记忆。钟离慎从幻境中醒来时，并没有想起先前笼罩了他们的白雾，被叶如林一提醒才勉强想起一些记忆片段。
“那白雾就是这场幻象的施术媒介。”叶如林分析道，“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连你的言灵术也没能让凝雪醒过来。”
钟离慎也跟上了她的思路：“言灵术不是没有生效，而是幻境的术法在不断起效？”
“是的。”叶如林看向一旁的浣绢溪，伸手在空气中虚无地抓了一把。
“直到现在，躲在背后的施术者还在利用这附近的潮气对她施加幻术。所以每当凝雪要被唤醒时，空气里的水又重新让她陷入幻境之中。”
“要让凝雪从幻境中解脱出来，要么将她带离这里。要么……”
叶如林眼中寒光一凛，忽而并指聚起灵力，勐地御剑刺向水中。
“杀了施术者！”
水中“哗啦”一声响，一道巨大的水幕倏然从溪流中高高卷起，一道未知而不详的长长黑影穿梭其中。
叶如林的佩剑穿梭于水幕之中，与那道身影缠斗，水幕之中，竟传出金石相击之声。
“落！”叶如林对着水幕喝道。
霎那间，高大的水幕似是失去支撑一般溃散落下。四散的溪水如同无数断了线的珠子，在空中短暂地停留后又重新落回地面和奔腾的溪流中。
河岸边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无数的雨滴砸向地面，将地上的泥土砸得四处飞溅。
河里暗中施展幻境的东西被叶如林一惊扰，幻术顿时中断。苏凝雪眼皮下的眼珠转动了几下，便被成千上万的水滴砸醒了。
“我这是……在哪？”苏凝雪脑中一片混沌，心中竟有些美梦被搅乱的不甘心。
她一时迷湖，竟没有察觉周身危险紧张的氛围。
自然也没有察觉到，身边的浣绢溪里，悄悄地攀起一股似有生命力的水流……
“小心！”叶如林察觉到苏凝雪醒来，正要提醒她离这条溪远一些，然而一转头就看见一道形成绳装的水流勐地冲向苏凝雪。
叶如林连忙道：“松开！”
刚刚缠上不明就里的苏凝雪的水流随着这一声话语四散开来。但是紧接着，无数条水流在一瞬间捆住了岸边的苏凝雪，片刻便将她拖入水中。
叶如林转头的这一刹那，无数条水流也朝她冲来。
但最终都被钟离慎用几道灵力斩断了，叶如林这才没被水流抓住。
苏凝雪落水的一瞬间，叶如林脑中灵光一闪。
这剧情，这熟悉的危机感……
虽然非常不合时宜，但叶如林的脑中还是冒出了一个念头：
接下去不就该是男主英雄救美的情节了吗！
虽然系统没有给她完整的剧情信息，但是叶如林的炮灰雷达准确地响了。
没错，绝对没错。
女主遇难，男主去救，两人因为吊桥效应而砰然心动。
只要钟离慎和苏凝雪一起经历了这段危机，在患难之中不离不弃；再加上先前初遇时对对方的好感，接下去他们的感情发展一定会快马加鞭，顺风顺水。
叶如林十分肯定，她非常有必要在此时助他们一把。
叶如林不怀好意地看向正在为她挡住无数攻击的钟离慎，眼中精光一闪。
钟离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这样危机的关头，身后的叶如林居然还在想这样的事情。
“凝雪被抓住了，你快去救她！”叶如林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伸手一推——
钟离慎正要直接在浣绢溪中卷起一阵飓风，将藏匿在里头的东西揪出来，背后却突然传来一股推力。
钟离慎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往浣绢溪中栽去。
几十条铁索状的水流蛟龙一般从溪中刺出，将钟离慎捆了个严严实实，而后飞速收回水中。
钟离慎并不知道叶如林要做什么，但是他十分清楚地知道，是她将自己推下了水。
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话。
叶如林正抱着手臂看着钟离慎落水时溅起的水花，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不受控制地朝溪边走去。
“怎么回事？快停下！”叶如林慌张的命令自己的双脚。散发着紫色光芒的言灵咒语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消散了。
叶如林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双脚的失控，是比她高阶的言灵术造成的。
而在场的人里，只有钟离慎的言灵术远胜于她。
“等一下等一下！”叶如林原本以为，她是顺着整个副本的意志在做事，不管怎么样，男主都会忙着去救女主而忽略她的所作所为。
但眼下这情况，分明是钟离慎的报复。
“停下！”翻滚着的溪水越来越近，叶如林额上掉落了一滴不安的汗水。
“停下！我不会避水！——咕噜咕噜咕噜……”
叶如林话未说完，便被几道水流拖进了水中。她勐地闭住了气，身体向水中沉去。
几分钟后，肺中的空气耗尽，叶如林控制不住获取空气的本能，用鼻子勐吸，却呛了好几口水。
最终她眼前一黑，身体无力地向水底沉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不知为何，叶如林又回想起了在幻境里看见的，那个溺水的钟离慎。
而后一切归于平静。叶如林合上双眼。
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失去意识后，一双手抱住了她。
钟离慎心情复杂地看着叶如林。
他知道是叶如林将他推下水。他并不知道叶如林为何要这么做。
他甚至不知道叶如林在这个系统里究竟是什么角色，对他来说是敌是友。
可他却没有半点犹豫，再次将叶如林搂紧在怀中。
冰冷的双唇靠在一起，意味着生机的空气渡进了叶如林口中。
钟离慎将叶如林搂得更紧。明明溺水的人不是钟离慎，叶如林却更像那根稻草。
明知希望微弱如腐草之荧光，却还是乞求般不愿意松手。
而叶如林对此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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