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蒸汽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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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1755年，法兰克帝国，帝都翡冷翠。
这是进入夏季以来的第三场雨，翡冷翠原本湛蓝的天空已经被从黑海上飘来的阴云笼罩了整整一周。或许是心情受到天气的影响，才刚刚进入黑夜，往日繁华翡冷翠的大街上就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
奇里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有些紧张的看着眼前的报纸。桌面上那盏看起来有些老旧的电灯正散发着朦胧的黄色光芒。
“该死，怎么偏偏让我一个新人来值夜。”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奇里奥不断的深呼吸。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和酒精混合的味道微微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拿起桌上的报纸，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尽力不让自己去注意那些呈两排整齐排列在自己面前的黑色裹尸袋。
奇里奥，刚刚从翡冷翠底层公共人才考试中选拔出来的新人，就职于翡冷翠第一公共医院太平间，负责看守尸体。
尽管这是一份相当考验人且并不是那么体面的职业，但是奇里奥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从上万名考生中搏杀出来。因为比起成为毫无生活保障的下城区居民而言，这份工作已经能够让奇里奥和他的家人勉强度日。
一阵阴风从不知名的角落中吹出来，奇里奥打了一个激灵，用停留在报纸上的眼神余光瞟了瞟那些黑色的裹尸袋。
还好那些沉睡在黑色裹尸袋中的家伙们依旧一动不动，奇里奥轻轻拍打自己的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真傻，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
自从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烧开水”革命之后，原本统治世人的教会被名为科学的力量拉下了神坛。理性思维的火焰熔断了束缚世人长达上千年的封建枷锁，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用科学的眼光去认识这个世界。
出生于“烧开水”革命发源地翡冷翠的奇里奥自小就接受了完善系统的科学教育，对于古老教会讲义中提到的恶魔鬼怪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只不过在独自面对这些黑色的裹尸袋时，奇里奥的脑海里总是会回忆起小时候奶奶给他说的那些恐怖故事。
例如，从坟墓中爬出来吞噬死者尸体的食尸鬼。
奇里奥再度专注于手上的报纸，就在他专心阅读着报纸上刊登的关于上城区某位贵族桃色新闻的专栏时，第一排最角落里的黑色裹尸袋轻微的动了一下。
张不言感觉自己快憋死了，他抬起沉重的眼睑，入眼是一片漆黑。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在酒吧里狂饮的豪放模样，张不言想要揉一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从四肢传来的酸痛感让他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
奇里奥被突然响起的闷哼声吓了一跳，以至于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猛地站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太平间，角落里的灯管散发着惨绿色的光芒，老旧的排气扇发出轻微的支呀声。
奇里奥的右手紧紧握着那只医院配发给他的黄铜左轮手枪，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医院会给他一个负责看守太平间的新人发放这种危险的武器。
“你最好不要这个时候醒来…”
奇里奥自言自语，试图给自己壮胆。然而接下来他看到的东西几乎让他尖叫出来。
第一排最后面的裹尸袋竟然开始诡异扭动了起来，裹尸袋里的家伙用手不断撕扯着裹尸袋，像极了奶奶说过的那些即将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食尸鬼。
奇里奥当场举起了黄铜左轮手枪，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给手枪装上子弹。
“该死！该死！该死！”
奇里奥一边咒骂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拉开抽屉抓了一把子弹，慌乱的给左轮手枪上弹。他的咒骂声里藏着颤抖的音节，沐浴在科学光辉下成长的奇里奥第一次觉得他一直坚信的科学精神可能并不是那般准确。
张不言终于撕开了将他包裹的东西，他原以为这只是朋友的恶作剧，毕竟那些畜生一样的损友曾经做出把喝醉的他装进纸箱里当做快递发出去的蠢事。
可是当他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包裹自己的不是什么纸箱，而是一层类似于塑料的东西，与此同时脑海中涌入的大段记忆让他原本就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脑子彻底宕机。
奇里奥彻底疯了，那个从裹尸袋里爬出来的家伙此刻正一动不动的坐着，空洞的眼神和苍白的皮肤让他确信这个家伙就是奶奶说过的食尸鬼。
“救命！救命！救命！”
可怜的奇里奥一把扔掉黄铜左轮手枪，转身试图跑出太平间。不过他忘记了用钥匙打开太平间的大门，这导致慌不择路的他一头装上了钢铁的大门，彻底昏死过去。
奇里奥绝望的求救声让张不言缓过神来，他终于消化完涌入脑海中的大段记忆，也终于搞明白了一件事实。
他穿越了。
现在的他名为艾伯特·奥勒留，是一名土生土长的法兰克帝国翡冷翠人，刚刚从翡冷翠公立第一大学毕业，就职于翡冷翠机械研究所。
张不言，或者说艾伯特·奥勒留很快就适应了他的身份。他认出这里是某个医院的太平间，随后他注意到了昏倒在大门前的奇里奥。
结结实实的撞击让奇里奥陷入了如婴儿般的睡眠，任凭艾伯特如何呼喊他也没有办法让他醒过来。
没有办法，艾伯特只能暂时选择将奇里奥安置在自己刚刚爬起来的床上，自己则坐在奇里奥的工位上开始阅读奇里奥没看完的报纸。
现在的艾伯特迫切的需要更多的信息来确认自己到底是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很快他在报纸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一则消息。
“昨日翡冷翠机械研究所发生不明爆炸，造成一名见习研究员死亡。”
翡冷翠机械研究所？那不是自己就职的地方么？难不成，自己就是死亡的那个见习研究员？
艾伯特胸口上的胸牌验证了他的猜想，那一串潦草的字迹标注着自己是一具来自翡冷翠机械研究所，死于爆炸事故的尸体。
“看来他是把我当做什么怪物了。”
艾伯特苦笑，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奇里奥会晕过去了。换做是自己在太平间看到一具复活的尸体也得吓死过去。
艾伯特放下报纸，打算理清自己脑海中混乱的记忆碎片。一抹显眼的黄铜色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奇里奥慌乱中遗落在地面上的黄铜左轮手枪。
艾伯特捡起左轮手枪，与此同时一串字符浮动在他的眼前。
“老旧的黄铜左轮手枪，奥伯恩多夫兵工厂生产。已登记进入蒸汽手册，蒸汽积分+1。”
蒸汽积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艾伯特看着手中的黄铜左轮手枪，看着从黄铜左轮手枪上跳跃出的“+1”字样，精神有些错乱。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艾伯特惊醒，有人在门外大声呼喊着。
“这里是翡冷翠第一公共医院保卫处，巡逻警卫听到了求救声，现在马上开门！”
艾伯特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明白要是在以科学和理性著称的翡冷翠出现死者复苏这种诡异的事情自己就算不被当场打死也会被送进研究院被解剖。
艾伯特飞速跑向奇里奥打算重新钻回裹尸袋里，可是他的动作晚了一点点，就在他打算把奇里奥拖下床的时候，太平间的钢铁大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
这一天，翡冷翠第一公共医院的巡逻警卫们见识到了只存在于古老教会传说中吞噬死者尸体的食尸鬼。
此刻皮肤苍白，四肢修长的他正抓着新来的太平间看守奇里奥的衣领，看样子后者已经惨遭毒手。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沉寂，巡逻警卫和食尸鬼保持了默契的安静足足一分钟。
就在艾伯特打算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类的时候，三支粗壮的三联装火铳已经瞄准了他的脑袋。
“住手你这个食尸鬼，放下奇里奥的尸体！”
在巡逻警卫的咆哮声与三联装火铳的上膛声中，刚刚复活的翡冷翠机械研究所见习研究员艾伯特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