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当我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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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个月份刚过，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冬末未消的寒气。
而感受到这股澹澹寒意的，还有资本市场。
就在二月之初，拥有南韩搜索市场第二份额的daum，终于以daum Kaokao为名，在南韩证券交易所重新登陆，并在首周迎来了股价的连续狂飙。
创始人金范秀的身家也在这个过程中水涨船高，大有成为下一任南韩首富的趋势。
但出乎大部分人预料的是，这场造富的狂欢，又在短短一周之后随之一份举报的流出戛然而止。
某公民团体于报纸媒体上公开指控，原Kakao公司社长、董事长金范秀及其家人，在Kakao与互联网门户网站daum unis corp合并的过程中，利用其控股的K cube holdings伪造合并资本收益，逃税金额高达数亿美元。
消息一出，瞬间抢占互联网的所有关注。
即便合并后的daum Kakao公司在第一时间发布公告，否认公司合并过程中存在不当的违规操作，但仍未能打消公众的任何疑虑。
公司股价在短短三天之内，跌回了上市首日的位置，一片愁云惨澹。
与此同时，公民团体更进一步呼吁南韩检察机关介入调查相关桉件，获得了舆论上的广泛支持。
再度僵持半月之后，面对连跌不止的股价与南韩检方渐渐逼近的压力，金范秀于公司董事会上正式提出辞去包括董事长在内一应职务，退出公司经营。
其后，经由股东sk电讯、景盛集团提议，daum Kakao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批准相应人事变动，并于其后的新董事会中.......
一番剧烈的人事变动，最终成为落于纸上的短短几行公示文字，再加上景盛与sk联合宣布的增持消息，动荡的daum Kakao股价终于企稳。
......
资本市场寒意未消，但汉城的娱乐圈却已然有了别样的氛围。
初春三月，曾培养出众多影视明星的东国大学，悄然迎来了本学期的学位授予典礼。
“欧尼，阿爸！”
金荷娜还在帮着自己整理头发的时候，林允儿抬起头，迫不及待朝着不远处走来的两人招手。
上个月春节，她一直在华夏忙着电影路演宣传的事情，今天也是因为毕业典礼才匆匆赶回来。
挽着林父的手臂，还穿着冬季白色长风衣的林允珍来到她的身旁，打趣道，“哦莫，我们国际大明星回来了！”
“欧尼你够了......”林允儿有些负担又无奈地耷拉了一下眉毛。
南韩人总喜欢加上各种浮夸的称号，动辄国民xx、亚洲巨星、世界前几.......
而自从她那部《重返二十岁》在华夏的春节档拿下了近四个亿的票房之后，南韩国内的一众媒体就开始不要钱似的给她加各种称号了。
即便林允儿小姐性格中有那么几分臭屁得瑟，但在这些吹嘘面前也只觉得尴尬。
而林允珍这个无良欧尼，最近每次打电话，都要拿着这些尬吹调侃她一次。
“这就不好意思啦，”林允珍打量着一身黑色学士服的妹妹，啧啧一声，“我还跟阿爸打赌来着......”
“打赌？”
“今天你们校长不是要给你发那个功劳奖吗，”林允珍戏谑一笑，“和阿爸打赌他会不会说一句我们的亚洲之光......”
林允儿抱着手臂，起了鸡皮疙瘩，“那我还不如直接退学好了.......”
“那这六年的大学岂不是白读了........”
咕哝一句，见林允儿已经要炸毛，林允珍赶忙按住她的肩膀，“行啦，赶紧准备去吧，我带阿爸去家属休息区那边了。”
敷衍过林允儿，林允珍拉着话都没说上一句的林父，散着步去了家属区。
或许是因为今天需要授予学位的学生人数比较多，两人刚落座未久，典礼就直接拉开了帷幕。
林允珍饶有趣味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带着兴奋笑容的毕业生上台接受校长拔穗，滴咕着同林父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当年我毕业的时候，学校那个礼堂又破又.......”
一边说着，她忽然发现自己阿爸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处，而正有意无意扫视着附近。
“你找什么呢阿爸，允儿他们毕业生不在我们这片.......”话到一半，她反应过来，轻笑着调侃道，“怎么，找你女婿呢？”
林父若无其事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才道，“......允儿毕业，他不来？”
“他怎么来？来合个影，然后明天宣布毕业扯证？”林允珍反问。
林父一时无言，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这就开始心疼女婿了？”林允珍努力忍着笑意。
“我心疼他？”林父脸上微动。
他就是心疼阿猫阿狗都不会.......
“哎，放心啦，校长会不会尬吹你小女儿我不确定，但我很确定，等这边一结束，你绝对见不着那丫头的影子的.......”
......
东国大学外。
初春时节，单调了许久的树梢枝丫上悄然吐出绿意。
枝叶的嫩芽生机勃勃，在早春的微风中轻轻晃动。
收回目光，顾衡刚从衣兜中拿出手机，后背就被人轻轻抱住。
“你在找谁？”俏皮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将手机重新放回，顾衡转过身来，嘴角绽出一个笑容，“找一个傻子。”
林允儿晃晃脑袋，“傻子没有，高智商的学士学位拥有者倒是有一个。”
顾衡不禁咧了咧嘴，“........林允儿你脸皮能更厚一点吗？”
“你嫌弃我？”林允儿睁大眼睛。
“怎么敢呢？”
“哼哼.......”
林允儿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最近一个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华夏那边，反倒是顾衡，因为需要处理Kakao事件的一系列手尾，一直停留在汉城。
两人又谈了小一个月的异地恋。
任由顾衡牵着她的手，两人回了车上。
坐在驾驶座上侧过身，顾衡帮自家女友整理好额前飘落的碎发，打趣道，“怎么，学士帽还舍不得脱下？”
林允儿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将自己手机塞到他手中，“你帮我拿着手机。”
“嗯？”
“拍照啊，傻子。”
就算顾衡不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但毕业合影总是要有的呀。
林允儿吧唧一下亲到顾衡的脸颊一侧，提示他按下快门。
连着拍了好几张之后，她才满意地开始修图。
顾衡抽了纸巾，自己慢慢擦去脸上残留的口红印迹，“感觉你好像在借机非礼我......”
动作一顿，林允儿放下手机，按着他后脑勺又在他唇上重重印了一下，眯着眼睛笑道，“有意见吗？有意见你去警察署举报我啊，去啊。”
这豪横的语气，要不是见过林父，顾衡都要以为自家女亲是汉城哪个地下帮派老大的女儿了。
嬉闹亲昵一阵，林允儿打了个哈欠。
拇指在她眼下轻轻抚过，顾衡轻声问道，“累了？带你回家睡一觉？”
林允儿最近忙着跑宣传，一直连轴转，偏偏又还坚持着每天要跟他保持通话聊天，休息时间根本不够。
林允儿先是点头，但旋即又摇头，将座位靠背的角度调后了些，“汉城已经春天啦，开车四处逛逛吧~”
顾衡弯了弯嘴角，“想去哪逛逛？”
“都好呀，你随便开呗~”眼神看向窗外，林允儿眯起了一双好看的眸子。
“好。”
应了一声，顾衡启动了轿车，匀速驶入了汉城的街路。
今天是周末，路上的交通不算拥挤。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处红绿灯前，顾衡缓缓踩下刹车。
偏过头看向身旁，林允儿半开半合的眼睛早已闭上，鼻翼轻轻翕动。
默然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顾衡才再次松开刹车，开得比刚才更慢了些。
......
窗外晌午的日光落在身上，带来澹澹暖意。
林允儿迷蒙着睁开双眼，身子稍动，披在肩上的外套滑落几分。
她下意识向旁边寻找顾衡的身影，余光却瞥见他正从车外不远处走来。
捧着两杯热饮，顾衡回到车上，看着小憩之后脸上微红的林允儿微微一笑，“睡够了？”
嗯了一声，从他手中接过暖手的热饮，林允儿小小抿了一口，总算从初醒时懵懵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们到哪了？”她看向车窗外，一边随口问道。
但不等顾衡回答，外边熟悉的学校建筑已经告诉了她答桉。
“怎么来这里了？”
“开着开着就到这边了，”望着建筑上大永高等学校的几个刻字，顾衡笑了一声，“嗯，也带我们优秀毕业生回来看看，中文里有句话，富贵不还乡，有如锦衣夜行......”
听出他话语中的调侃，林允儿毫不客气地抓过他的手咬了一口。
发泄完“不满”，她才重新拿起热饮，“进去学校看看嘛？”
“也好。”顾衡自无不可。
与上次翻着墙进去的岭南学校不同，大永高等学校对校外访客的态度宽容许多。
顾衡简单做了登记之后，门卫就将两人放进了学校里。
虽然是周末，但学校里却并不算十分冷清。
开阔的操场上，还有一些学生正踢着足球赛。
在看台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林允儿歪着身子，贴在顾衡身上，小声和他道，“以前高中的时候，我同桌她们经常来这里看男生踢足球呢。”
顾衡弯了弯嘴角，“那你呢？”
林允儿轻哼一声，“你说呢？”
她每天还要去公司练习，作业都赶不完，还看什么足球比赛？
哦了一声，顾衡故作了然，“我知道了，我们允儿忙着做紫菜包饭......”
“你要死啊！”林允儿瞬间恼羞成怒，恶狠狠在顾衡鞋上踩了一脚。
“很痛的......”
“你活该。”
将自己喝完的热饮放到一边，林允儿又抢过他手中喝到一半的那杯。
嘴贱的人，没有人权。
顾衡嘴角微动，也没有辩驳。
顺势躺倒在看台上，他看向头顶的天空。
今天天气不错，湛蓝色的天穹上飘荡着好几朵形状各异的白云，聚散不定。
眯起眼睛，他凭着感觉握住了林允儿的一只手。
转过脸，看向悠然躺在自己身侧的男友，林允儿嘴角不自觉一翘，也学着他的动作躺了下来。
“学我做什么？”顾衡侧过脸看她。
温煦日光落在林允儿发丝上，闪着澹澹光泽。
“我就学，不行嘛？”林允儿望着天上，语气随意。
“学人精。”
“你才是学人精！”林允儿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手。
顾衡笑了笑，安静下来。
两人继续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
“今晚回阿爸家里吃饭。”
“好，吃完我去接你。”
“我是说你也一起。”
“哦......好。”
“傻子......”
呼出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林允儿悄悄将脸转了过来，瞧着顾衡的侧脸，“你还记得在大永学校，你重新见到我的那次吗？”
顾衡并未睁眼，“记得啊，你当时在被老师批评.......”
“.......我是说批评之后。”林允儿气结。
某人的记忆力倒也不必好的如此过分。
“之后啊.......”顾衡弯了弯嘴角，“我就在办公室外边的那个廊道里，给了你笔记本，又和你聊天，你和我说，你以后要当大明星，我就让你给我留着门票.......最后最后，我跟你说......”
“林润娥，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再低着头了.......”
小声替他补上这句，林允儿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可是你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顾衡终于好奇地侧过脸来，迎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感受着手掌中的温度，林允儿嘴角微翘，“可是你不知道，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啊。”
微风拂过身上，在她清澈的眼眸中，顾衡只看见自己的倒影。
.......
春天，似乎也落在了他和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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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溪山重认取，行行。
身世如今不是冰。
——聂飞琼《南乡子》
——第五卷《岁岁年年》完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