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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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做了个梦。
梦中他成了另一个人。
天空漆黑一片。
陈言立于半空中，脚下是被乌云染黑的深邃大海。
阴沉的狂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擎起数百米的巨大海浪如巨蛇般咆哮翻腾。
陈言的身边有一些人，这些人每一个都看不清身形和样貌，只是这里的每个人都仿佛有毁灭世界的力量，立于风暴之中岿然不动。
而在陈言对面，有一头遮天蔽日的巨物，它顶天立地，体积极为庞大，海水最多到它的腰部。在它身上缠着一缕缕恐怖的黑气，每一缕黑气似乎都能压碎一片海洋。
它周围的海水已经完全失去了活力，变得同死水一般静止，有无数死魂与骷髅从这片死水中挣扎着钻出，这片死水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快速扩散向四周。
这时，陈言出手了。
或者说，陈言意识所在的那个人动了。
他并指为剑，遥遥一指那片死水。
没有任何气息，一个直径数千米的漩涡瞬间在他手指的方向出现。
这口漩涡飞速地旋转着，海水倒灌，一股强大的引力将那些刚刚逃出的怪物们统统吸了进去，彻底湮灭成虚无。
就连那一整片死水都在剧变，要被吸入其中，彻底化归虚无！
他周围的那些人也在这时纷纷出手。
有人抬手一招，无尽火焰如火龙般咆哮而去，将漆黑的天幕烧穿。
有人足尖一踏，千万种道法同时从天际涌现，如一颗颗流星般坠落海洋。
有人双手结印，一幅阴阳对立，黑白流转的太极图在空中玄妙展发……
无数可怕的攻击同时向着那头庞大的怪物身上打去。
怪物被打得千疮百孔，身上的缕缕黑气被打得退散而去。
就在这时，陈言的瞳孔猛得一缩。
因为他看到在那散去的黑气里，似乎站着一个身影略显落寞的人类女性……
那个女人长发覆面，看不清样子。
突然，她仿佛感受到了陈言的注视，猛得转头看向他。
陈言心中一惊
那个女人的长发被海风吹得飘摇，露出了一部分长发下的面容……
她……似乎在笑。
陈言脑袋剧烈一痛。
无数记忆如泡沫般翻涌，但在浮出水面的瞬间又爆碎消失……
……
转眼间，他又来到了那所阳光福利院。
陈言知道自己此刻并不在现实中。
这里是梦？幻境？还是什么别的莫名其妙的东西？陈言不知道……
但他即使知道这不是现实，也无力反抗，他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只能如同一个人偶般干看着。
这里既真实又虚幻，或许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陈言眼神放远，远远地在那个洒满阳光的院子里看到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她正追逐着院子里的蝴蝶嬉戏。
陈言知道她是谁。
陈获，自己的妹妹。
陈言曾是个怪物。
曾经，他一直认为是这个女孩改变了他，那个总是灿烂的微笑让他不再那么冰冷，那么无动于衷。
他曾经是那么认为的……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或许从来没被改变过。
冰冷，漠然，理性……这些不知是好是坏的东西始终如同一条冬眠的毒蛇一般潜伏在自己的怀里，在某种情况下就会冷不丁地解冻而出，狠狠地咬上自己一口。
……究竟是谁把这种东西冰封了起来？
陈言茫然地想着，他不知道现在的状态是好是坏。
陈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背影。
是你吗？
那个让我变得正常的人，是你吗？
陈言艰难地想要去回忆那个本该已经被影魔抹去，几乎要褪色的背影……
如同一张渐渐成形的沙画，一个男人的轮廓在陈言眼中逐渐浮现。
“严术……”
陈言有些呆滞地唤了一句。
然后，那个背影的主人居然真的微笑着从幻境中出现，主动站在了他面前。
陈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一副呆滞的样子。
那个男人则是依旧穿着那身可笑的服装，明亮的镜片中闪着陈言的影子，他温和地伸出右手，右手又抬起四根手指。
“还有3次。”
说完他将其中一根手指伸回手掌。
所以现在他的手上只伸出了三根手指。
看着茫然的陈言，他突然开始哈哈大笑，笑完之后他又淡淡地说了句：
“开启第二形态。”
陈言一愣。
而后他嘴巴竟开始不由自主地跟着说道：“开……开启……第二形态……”
说完这话他猛得一怔，一股如同泉涌般的各种强烈的情绪从他内心深处翻腾而上。
一块白色石头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眼前，陈言还来不及反应，这块石头就钻入了陈言体内。
就像是在一小摊水洼中放入了一块海绵。
那股虚无的力量瞬间被白色石头吸收，逐渐消失。
而眼前的场景也开始破碎，这里的一切都开始坍塌。
灵力，记忆，情感……逐渐回归……
……
陈言猛得张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个白色的房间，他正躺在一张床上，周围站着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机器人。
这是个没有腿的机器人，陈言在飞天梭上见过。
陈言虚弱地坐了起来，觉得除了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之外，身体倒是并没什么问题。
他记得自己之前被困在影魔的幻境中，看到陈获死了，而后……
陈言有些皱眉扶了扶脑袋，而后……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拥有非常可怕的力量，在梦境中与一些同样强大的人类一起与一头凶悍的怪物对战！
之后……他又仿佛到了另一个地方，见到了严术，严术似乎对他说“还有3次。”
“还有3次……”陈言眉头微皱，难道说是自己还能爆发出那种力量？
但那种让自己变得绝对冷静，绝对理性的状态他是真的挺害怕的……
“开启第二形态……”
陈言脸色古怪，严术或许早就知道自己的异常，这句话就是能把他变回正常状态的口令？
“我是特殊的吗？……”
陈言握紧了拳头，就在不久前他问过严术为什么会选择自己，选择自己这个杂灵力者做那些实验。
当时严术的回答是：
“你是特殊的。”
原来我真的是特殊的。
陈言有些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的感受，-既高兴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突然，陈言眼中一闪，不知道现实中怎么样了，影魔死了吗？杜雨画和那些被死气侵蚀的人还好吗？商小刀被救出来了吗？
还有，自己怎么会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看向身边的机器人，想了想后，问候道：“你好？”
机器人声线中性地回道：“你好，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你是谁？”
机器人眼中闪着绿光，说道：“我是审判庭监天部生产的服务型量产机器人，编号D-2438。”
说着机器人突然愣住了，歪了歪头，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响起。
陈言惊讶地看向它，发现它眼中的绿光开始频繁闪烁。
“3级权限已解放……”
“正在接通煌城本部中央机……”
“数据传输中……”
机器人原地抽搐了几下，就像是发生了故障一样，但很快又重新抬起了头。
它的眼中重新闪着使人安宁的绿光，向陈言说道：“你好，陈言，我代表审判庭监天部向你问好。”
“……你好，请问你是？”
“监天部中央机，审判庭排名第二的审判长，编号0-01。”
“你可以叫我的编号，也可以简称我为‘零幺’。”
“当然这都随你，因为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就像有个人喜欢叫我‘没脑子的铁块’，对此我没意见。”
陈言眉头一挑。
怎么感觉……她其实对此怨念颇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