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婴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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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电脑看《通灵》的观众们正热烈地讨论着, 就见节目里陡然生变,朱夏刚才还温柔得乃至于慈悲的表情,转瞬间变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她恶狠狠地将怀里的布娃娃摔到地上,甚至一步踩了上去, 又抬起脚来连续不断地踹了好几下。
亚历山德拉愣住几秒后, 反应过来立刻扑上去死命地拉住她:“你怎么回事?你怎么破坏屋主的东西!”
心理学家使劲拽着斯嘉丽的手臂往后拖, 另一名工作人员劈手从她脚下把洋娃娃抢走,仔细拍打着其身上的灰尘和脏污。
摄影师最是镇定, 眼明手快地录到了斯嘉丽猛踏布娃娃的动作, 然后又给被弄脏的布娃娃一个特写镜头,随后才转向被主持人和工作人员控制住了的黑发女灵媒。
她的表情也在高清摄像镜头下分毫毕现。
——震惊、恐惧、怨恨、愤怒。
看到这儿的观众如何能控制住自己发弹幕的手, 一时间多了不少的【弹幕护体】、【祥瑞御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反正就是人菜瘾大, 又怕又要看。
当然也有不少正经讨论的:
【朱夏现在还是被附身状态吗?】
【是不是她摆脱控制了所以立刻去摔洋娃娃?】
【可是前面没有一个灵媒觉得这个娃娃有问题啊!不可能集体翻车吧!】
【换个思路?说不定是其他人都翻车了所以她大轴了呢(狗头】
【啊这……仔细一想你说的也很有可能呢……】
观众们做着不负责任的猜想,节目里情势再一次发生改变。
朱夏环视了一圈婴儿房, 似是确认自己没法再度接触到婴儿床上的布娃娃后, 整个人便悚然惊醒似的, 如出膛的炮弹般一把推开身旁的工作人员, 随后冲向了房门口。
“快拦住她!”亚历山德拉一个没留神被她甩脱了,追在她身后气急败坏地喊。
摄影师在他喊出来之前,已经一秒都不带犹豫地紧跟了上去,追着黑发灵媒的背影拍摄。
女主人不知何时——只能确定是在变故发生之前——离开了婴儿房门外,此刻正站在走廊靠近客厅的一侧。
从落地窗照射进来的夕阳昏黄黯淡的光线,斜斜地穿过整个客厅,打在她身上,她的头正好偏向婴儿房里奔出的一行人,半张脸被暮光照亮, 眼睛在光线之外晦暗不明。
摄影师一拐出婴儿房,镜头的取景框就拍到了她。
或许是背光的缘故,在摄像镜头中拍过去,身着白裙的女人,身形边缘甚至有些虚化。
摄像画面明显顿了一秒,或许是摄影师无意间看到了女主人的身影,纠结于要拍摄哪一方。
然后他快速向前两步,拉近摄像头给了女主人的脸一个高清近景——
她仍旧是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仿佛已然超脱于这个空间。
一秒钟后,摄像师调转过身,紧追着斯嘉丽跟进了主卧。
摄像镜头一转入房间,就拍到了朱夏粗暴地拉开那个六门大衣柜的画面。
可以说是急转直下的,朱夏毫不犹豫地伸手取出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套深灰色的西装。
在跟进房的亚历山德拉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怎么回事”的质问声中,她又伸手取出了另一个挂着一身军装样式制服的衣架。
完全失语的主持人看着朱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手脚飞快地将军装塞回衣柜,从挂着西装的衣架上取下防尘罩,开始将西装的外套往自己身上披。
心理学家拉扯着头发,崩溃地喊:“你到底要干什么?!”
然而话冲出口之后,他又敏锐地意识到了仿佛是有哪里不对……眼睛不免越瞪越大。
斯嘉丽穿上身的那件西装!
有些对服装方面比较敏锐的观众,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迫不及待地在弹幕上和其他观众分享自己的发现:
【这是男款西装!】
【啊?所以是男主人的衣服?】
【不……还记得吗,婚纱照里可是个壮汉!这个西装的尺寸不对!】
【???啥意思?女主人偷情?衣柜里有其他男人的衣服?】
【男女西装怎么区分的呀】
【区别多了去了,版型、开身、领口、胸省、开袋、明线、锁眼……不过最简单的区分方法是看门襟和纽扣,你们就记住男左女右,男的衣襟左搭右,女的是右搭左,所有服装都通用】
【我现在只想知道……男主人是真的死了吗?那这个男西装怎么解释?】
【不行了,这集的信息量太大,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估计得带着答案看第二遍,再做个复盘才能搞懂】
【妈耶!开篇女主人的话到底有几个字是真的啊?这特么的该不会是个黑寡妇吧?!】
节目里,朱夏完全没有理会亚历山德拉的质问,而是看向了主卧的门外。
摄像机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去,大家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走廊入口处的娜塔莉亚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主卧的门口。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
麦克风清晰地录到了一旁工作人员有些发抖的低语,节目组没有对其进行后期消音,字幕组自然做了翻译。
电脑前的观众们本来还被神出鬼没的女主人吓了一跳,此时突然发现原来连工作人员都会被吓到,心中的恐惧感顿时消失了不少。
还有人开起了玩笑:
【我会被吓到,通灵工作人员会被吓到,懂了,通灵工作人员是我】
【哈哈哈那就可以现场看朱夏小姐姐通灵了!】
【我比他胆子大!我现在递简历还来得及吗】
【你们还记得上一集朱夏在找翻译吗?如果会毛熊语的真的可以去啊!】
画面继续,娜塔莉亚站在门外,嘴巴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哪怕她的脸颊旁就别着采音的麦克风,也没能录到一丁点儿的声音。
“什么叫我为什么穿你丈夫的衣服?这难道不是你的衣服吗?”
朱夏却仿佛知道她在说什么,不仅反问了一遍,还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亚历山德拉作为《通灵》本次外景挑战的主持人,已经完全跟不上这两位的节奏,只能站在一旁,头在两人之间来回地摆动,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如此离奇的走向,自然引起了观众们大量的自发讨论:
【亚历山大真的好像一只站在瓜田里的猹啊……】
【=口=!男装大佬?】
【求解释!我已经晕了,朱夏意思衣服是女主人的?】
【那不是很明显嘛!那么合身,就是男款女装啊,按女主人尺寸定制的】
【朱夏真的是标准答案吗?进度条应该是撑不住了……可我却还没弄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otl】
【这场可真够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已经很清楚了吧,就顺着gg→安妮塔→朱夏,就是完整答案了】
【不是,你们已经解出来了吗?答案是什么啊!狂怒!我有这么蠢吗!!我看不懂!!!】
【说完整答案的那个,婴儿房根本没有解释,肯定还有什么被遗漏了】
观众们讨论得热烈,节目里亚历山德拉也在向选手请教:
“等等……斯嘉丽,我还是没有搞明白,衣服是娜塔莉亚的?所以你前面才会说‘衣柜的能量是颠倒的’?那在你的认知里,她的丈夫如今是……到底是怎样一个状态呢?”
“她丈夫死了好几年了。”
身着深灰色西装的黑发灵媒,这句话说得不带分毫感情,如冰凌般使人透骨生凉。
“……让我冷静一下。”
亚历山德拉在胸前举起右掌,比了个停一下的手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双目紧闭,右手慢慢握成拳,捶在自己的脑门正中,长长地叹出声来,转过身,看向依然站在主卧门外不进来的娜塔莉亚。
“您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无论我们的选手说的是对是错,你就任由他们发表看法?说实话我觉得您今天的表现和您告知给节目组的需求完全不一致……这让我很是困惑……因为我开始怀疑您在戏耍节目……”
朱夏突兀地打断了亚历山德拉的话:
“不,我想,她很可能……自己也不清楚。”
“……”亚历山德拉看着朱夏,好半天才找回声音,语气迷惑带着愤怒:
“你是什么意思?你认为她有苦衷?那我想请问,是什么样的苦衷,才会让人发给节目组的求助信和她的现场表现,与我们的灵媒们感受到的……三者都完全不能达成一致呢?”
朱夏看着已经全然不能维持住以往几季节目里冷静智慧气质的心理学家,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晦涩难明。
隐约地,她又现出了一丝在婴儿房里抱着布娃娃时的那种悲悯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重新看向了房门口的女主人,缓缓开口:
“她丈夫死了。”
“她活在梦里。”
“她‘怀孕’‘生产’……”
随着这几句话出口,朱夏的眼眶里快速盈满了泪水,以不一致的速度顺着她的脸颊静静往下流。
而她站在那儿,仿似一尊只有嘴能动的雕像,一字一句地说着,对娜塔莉亚而言,实在过于残忍的宣判——
“她假性怀孕。”
“她精神分裂。”
每说一句,朱夏的声音越小越哑,及至最后一句,已经是以气音说的。
心理学家整个人僵住了。
这可是他的专业领域,他不会听不懂朱夏的翻译说出口的那几个词。
但他又真的怀疑是否自己理解错误了,要不然……要不然就一定是翻译的环节出了问题!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勉强自己履行主持人的职责,接上了话。
“我很确定。”
“我看到她一个人在这个房子里又哭又笑,看到她抱着洋娃娃灌注全部的母爱,看到她偶尔清醒过来将洋娃娃狠狠地掼在地上,看到她身着男装在书房处理事物,看到她以男人的口吻写信给女性的自己……”
说着这番话的朱夏,每次眨眼都有大颗的泪珠滴落,到了最后,完全没法控制情绪,数次干咽数次调整呼吸,才勉强得以继续说下去。
“她假性怀孕了七个月,周围人没有劝她去医院做产检的,因为她当时精神不太稳定,她们怕刺激她想起死去的丈夫,也以为那是一个遗腹子……”
“进入第八个月,去医院做检查,那是一个不存在的孩子……”
“不存在的孩子没有办法被生下来,也就失去了证明她的丈夫还没死的有力证据……”
“那一刻起,她是娜塔莉亚,她也成为了万涅奇卡!”
朱夏越说越快,每句话之间的停顿越来越短。
或许这样的陈述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折磨,到了最后一句话,她甚至是打着摆子说出来的。
镜头里,黑发的女灵媒满面泪痕,毫无血色的唇瓣哆哆嗦嗦地说出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万……涅……奇卡?”
朱夏的话音刚落,亚历山德拉还没接话,主卧门口处就传来了磕磕巴巴地重复这个名字的声音。
“……万涅奇卡……”娜塔莉亚再一次重复这个名字,与此同时,她的眼睛里渐渐聚起了神采。
“万涅奇卡。”女主人踏进了主卧。
“你认识我的万涅奇卡?他让你给我带信了吗?他有说他什么时候能退伍回来吗?”
她的声音雀跃又期待,整个人在那一瞬间仿佛被点亮一般,又仿佛是八音盒上被上了发条的小人——活了起来。
隔着镜头和屏幕,远隔千里的观众们,也能轻而易举地将她和最初开门迎接亚历山大的那位端庄的女主人区别开来。
弹幕瞬间爆炸了:
【……卧槽】
【好难受啊我,大半夜的我的眼泪不值钱】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就是难受,这一集怎么这样啊】
【窒息,这也太……绝望了吧】
【朱夏真的神了,但我竟然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说的全是错的qaq】
【完全没法骂女主人说她误导节目组,她真的好可怜】
【……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谁能想到呢……前面的灵媒其实说的很多都能对上,但直到刚才我们这些看了全部答案的都没能猜到结局】
【进度条来看朱夏是最后一个了,也就是说没有反转了,艹】
【我也好想骂人啊,什么鬼啊,节目组干嘛要揭嘉宾伤口!!!】
【不是……活在梦里难道就有多好吗?至少要面对才能走出来吧】
【那你倒是看看女主人那个情绪心态啊!她深爱她老公啊!她要是能走出来当初就不会疯了!!】
【马的这不是完全死结死循环了……!】
当天在录制现场,朱夏和亚历山德拉面对娜塔莉亚,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于他们而言,这一套房子和娜塔莉亚,是《通灵》比赛里具有难度的一场挑战。
但对娜塔莉亚本人而言,却是生命中难以承受又始终要面对的悲惨现实。
正当他们左右为难的时候,一直安坐在楼上看监视画面的安杰丽娜和叶列娜从外面走了进来。
“娜塔莎……”叶列娜小声地呼唤着娜塔莉亚。
“廖莎!”娜塔莉亚转过身看到是她非常惊喜,直接走上前去给了她一个拥抱:“你怎么来莫斯科了?也不提前和我说?”
随后她又看到了在客厅里站着的安杰丽娜,脸上笑意更胜:
“丽娜怎么今天也来了?是有什么事想找你哥哥吗?”
说着她还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巧啊!你们同时到!”
“对了!这位……”她小跑到朱夏身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
“她认识万涅奇卡!应该是帮他带信给我的~”
这么说着,娜塔莉亚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朱夏没说出口的话直接被堵在了喉咙里,她发现自己很难在这种时候出声打碎这个女人的美梦。
这是一个完全不顾及身体的损耗,也要给自己编织着“他没死”这样一个梦境的女性。
在婴儿房,在主卧,她整个人仿佛沉进了名为思念的海洋里。
一浪接一浪朝她打来的裹挟着或悔恨、或恐惧、或怨憎、或愤怒、或绝望的思潮里,最深处的核心,是写满了思念的爱。
是已经永远无法再感受到的,来自她死去的爱人的爱。
是已经永远无法再传递过去的,对她死去的爱人的爱。
或许是朱夏的迟迟不回应让娜塔莉亚失去了安全感,她突然站定了脚步,开始低声地自言自语:
“万涅奇卡四个月没给我写信了……最后一封信还是二月偷偷让人送回来的……他不会变心了吧……”
“……为什么丽娜连续几次都和廖莎一起过来,她们两个应该不熟……是几次呢……五月她们一起来的,四月和二月,去年十二月……九月……五月……好像都是一起来的……”
“廖莎来莫斯科越来越频繁了,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我不懂万涅奇卡这次出差怎么会这么久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连我也要被蒙在鼓里这就算了还敢不给我寄信下次他回来我一定要狠狠地揪他耳朵……”
随着娜塔莉亚开始自言自语,心理学家敏锐地注意到,她身边的三位女性表情都或多或少地发生了变化。
叶列娜和安杰丽娜是女主人的友人还好理解,但斯嘉丽也像她们一样变得紧张如临大敌就有些奇怪了。
毕竟从今天的挑战拍摄来看,她似乎是个天生的大心脏,行事有自己一套准则,不轻易受外界的影响。
好奇原因,亚历山德拉便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女主人身上。
他很快产生了一种猜测——从娜塔莉亚越来越琐碎絮叨的、神经质的发言中,他不禁开始怀疑,是否这位不幸的女人还有癫痫发作病史。
亚历山德拉埋头思索着该如何向娜塔莉亚的两位女伴求证这件事,不知不觉就和几人的距离拉开了一点——她们已经在朝主卧走去。
这时他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声奇怪的钝响。
他赶紧离开客厅,一走进通往主卧的走廊,就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裙摆。
——娜塔莉亚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还有14币交易我在写了!最迟中午能看到!
俄语名字比较复杂,名字之外还有父名、小名、爱称等等,一个名字可能有数个昵称,一个昵称可能数个名字都通用。叶列娜的昵称有好几种,这里选用廖莎,安杰丽娜选用昵称丽娜,万涅奇卡选用的正式名是伊万诺维奇。选手里的安娜斯塔西娅的昵称是娜斯佳,弹幕叫她安妮塔是观众记不住名字乱打的(在奇怪的地方较起真来……
查过资料有一些精神分裂的药物可能会导致癫痫发生。
ps,身边有人癫痫发作的时候在他头下垫点软的东西,可以用手机拍摄记录(后续给医生判断病情用),不要强行按压对方手脚。关于是否要帮嘴里塞布什么的这个我看的说法不太统一,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