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朱英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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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咯!”
随着关家水手大声吆喝,楼船从东河镇渡口出发,扬起巨大的风帆一路浩浩荡荡地穿过渔舟和商船,迎着朝阳驶向东泽河的主流航道。
不少乘客走出卧舱,趴在护栏上欣赏这一副难得的景象,也有人站在船上吹着风就头晕恶心,只能回舱内歇息。
此时的张初九和苏晓晓一起站在舱门外看水面碧波荡漾,周围船来船往。整艘楼船都弥漫着轻松愉悦的气息,周遭不时传来交谈声和笑声。
李至安坐在甲号下铺,晃荡着小短腿,撅着小嘴将目光从门外两人身上收回,看向收拾背篓的老人,只见周正拿出最上层的小包袱放到丙号下铺上,然后继续从背篓里取出一些木块和竹筒,整齐的码在床底。
似乎察觉到了小姑娘的目光,蹲在地上的周正扭头看向李至安,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去外面看热闹呀?”
“有什么好看的。”李至安双手抱胸,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说完又瞟了门外两人一眼。
老人见状,继续捣腾手里的工具,不再说话。
“夫君,那条鱼好大。”苏晓晓指着水面兴奋地说道。
只见河里一条全身灰黑色,仅背脊露出水面的大鱼,在楼船翻出的波花里游弋。
“夫君知道这是什么鱼吗?”
“呃...”张初九有些尴尬,他对鱼基本按照大小分类。
李至安竖着耳朵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跳下床铺,跑到张初九另一侧,轻轻一跳咯吱窝夹着栏杆,使劲把头往外伸。
“爹爹,那是江豚!”
张初九笑着抓她衣领,将其拉回来站稳,“你悠着点,小心别掉进水里变成只落汤鸡。”“
李至安半娇嗔半气恼的推了他一下,“我厉害着呢,掉进水里也不怕!”“
“我听人说腿短的小家伙比较容易浮在水面上...”张初九看着这海阔天高的景象,心情也变得舒畅,难得捉弄小姑娘一下。
李至安恼羞成怒,踩了张初九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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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船的三层分为前后区,是两间大套房,和陆地上的房院格局相似。船坻周围上每隔几米便站着一个护卫,他们面朝河岸,目不斜视。
三层视野绝佳,在宽广又无遮挡的水面上看清方圆百里内的动静不成问题。前区的观景亭内,关有富抬起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副泼皮无奈的模样,不停往嘴里塞剥好的花生粒。
恒顺郡主背对着他,站姿笔挺,正欣赏着沿河的景致。
关有富看着一旁摆弄鱼竿的老道,开口说道:“随船的厨子是我带来的,他烧河鲜可是一把好手,等午饭时郡主就能尝到他的手艺了。食材都是现捕现捞现做的,口腹之欲总得满足。估摸十多天就能到东垦城了。“
“那敢情好,老道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给我留饭。”
说完,老道拿起渔具便离开了观景停,准备找个地方去钓鱼。周围服侍的奴婢也都很有眼力劲,纷纷退下,亭子里很快只剩三少爷和郡主两人。
“再过半月就要到家了,你想到办法了没有?”恒顺郡主转身坐到关有富对面,面纱上露出的眼睛,正充满嫌弃的扫射在对方身上。
“本少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到时候逃婚呗!”
“你不怕被你爹打断腿?”
“断腿也比入赘你们皇家强,你看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女侠你蹂躏...”
“你皮又痒了吧?”
关有富抬手轻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颊,
吊儿郎当道,“得,我自己掌嘴。”
恒顺郡主是恒顺王朱仓的长女,名为朱英卓。恒顺王府与东垦关氏把持着东垦城的政商两界,联姻便成了稳固盟友关系的必然选择,每一代都如此。如今这一辈,关有富的两个兄长已经完婚,最小的弟弟还在启蒙,关氏家主又没有嫡女,他便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可惜关有富和朱英卓从小一起玩到大,也从小打到大,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更别说结婚了。
朱英卓叹了口气,“真不明白我爹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
“可能你不是王爷亲生的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
“哟,真稀奇...来,郡主您来表演,吐个象牙给我看看?”
朱英卓懒得和他拌嘴,眯着眼警告他,“呵呵,你要是想不出解决办法,结婚当天我便阉了你!”
“我好怕啊,嘿嘿...结婚当天你能见着我,算你赢。”
“滚吧,看见你就心烦!”
“好叻,保证滚得麻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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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晌午,阳光将河面照的有些晃眼。
张初九独自跑腿,去船上的厨舱购买午饭,分量把周老头也算在内了。
拾七号卧舱内,四人围坐在一块。
“新鲜鱼烩,香椿炒蛋,白灼河虾,红烧甲鱼……闻起来就很香,快趁热吃。”
张初九为众人斟上一杯米酒,这酒是厨子推荐的,喝了不晕船,李至安也分到了一杯。
四人抬手轻轻碰杯,“愿一路平安。”
饭间,张初九发现李志安有些挑食,鱼烩和甲鱼动都不动,一门心思的夹河虾吃。
下午,张初九和苏晓晓呆在卧舱内修炼,周正对此似乎并不奇怪,独自坐在舱门口晒着太阳,捏着小锉刀雕刻竹筒。
李至安不知道跑哪去撒野了,反正在船上也不怕她跑丢。
楼船在江面上稳稳地行驶着,天色渐暗,白色船帆被月色镀上了柔光。
远远的能听到渔民归家的吆喝声,苏晓晓靠着船舱门,晚风吹拂着她的青丝。
张初九从远处跑回来,“你瞧瞧这是什么?”
他手里拎着一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苏晓晓打开看,一条一条干干的,白中带黄的样子。她拿起一根闻了闻,发现有不明显的腥气。“这是吃的小鱼干?”
“我在船上卖零嘴的地方买的,说这是海里的特产叫鱿鱼。我尝了尝,这东西闻起来腥,吃起来却香。你若是乏闷了,可以嚼几根解乏。”
苏晓晓看着手上的鱿鱼干问:“鱿鱼长什么样子?”
这又把张初九问倒了,“我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等以后咱们一起出海看活的。”
闻言,苏晓晓嫣然一笑,拿起一根鱼干放进嘴里,“还挺有嚼劲,确实不腥,还有点甜味。”
张初九见妻子吃完一根鱼干,还嘬了一口手指,笑着说道:“卖鱼干的说,很多人会吃不惯这东西,你倒是不忌口。”
“只要能从喉咙里咽下去,我有啥吃啥不挑食,爹都说我很好养活!”
说完这句,苏晓晓脸上柔和的微笑僵了一瞬间,张初九知道妻子应该是想到了不久前过世的父亲。
他将苏晓晓轻轻拥入怀里,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