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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拾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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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早已是深更半夜,而那座位于「闲云市」郊区别墅的大门,又再次被“砰砰砰”敲响的时候,这里的男主人,几乎陷入了崩溃。

就今晚来说,他都已经记不清,这究竟是他第几次从被窝里挣扎着起来,再神智不清地去开门了。就好像照那「彭祖百忌」所说的一样,今天真是个诸事不利的日子——早没了睡意的他,也就认命一般地准备去开门了。

对他说来,这是一件完全不能反抗的事情。

他虽然是这别墅名副其实的男主人,可他同样,也是一个心甘情愿,甚至有些乐在其中的“妻管严”:他和妻子相识在读书的时候,这年都还未成,他便对妻子一见钟情了。父母早早就坐拥不菲家产的他,不出意外的,不学无术还没得喜好。于是,成就与辅助自己的妻子,成为了他余生最大的理想。他的妻子,是难得的医界天才,中西两医均不在话下。为了能够让妻子更好地完成自己救死扶伤的使命,他几乎是跑断了腿,才办下了执照。后来,他又买来了设备,这才将自己的别墅,改造成了这间二十四小时接诊的私人诊所。而大概,真的是妻子那引以为傲的能力吧,无比崇拜着妻子的他,除了要日夜忍受这弥漫在别墅各处的草药味外,还得肩负着诊所的一应日常琐事。更有甚者,对于妻子的指示或是命令,他从不执意与违抗。时间久了,他再没了脾气,也变得唯唯诺诺起来。

所以,再是不情愿,再是心有万千埋怨,他还是急急忙忙冲下楼,打开了那道供他妻子继续救死扶伤的大门。

然而,本就睡眼惺忪的他,在打开大门的一瞬,彻底傻了眼——

那是两个身形高大且浑身是血的男人,在其中一个男人的怀中,则赫然横抱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女人!那女人早没了血色,消瘦异常的她,在那男人的衬托之下,俨然就是奄奄一息了一般。

这男人,生来就是胆小怕事的性格。

就算他妻子年纪轻轻便在医界大有作为,就算拜她所赐,他已见了常人难以相见的那许多画面,可他还是不免对眼前如此血腥的一幕,产生了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

于是,他急忙缩回房内,并将脑袋别开,“不是……这这浑身是血的就别往我这送了,救不了的。”

尽管他别开了脑袋,但他心里所想,却依旧是刚刚那幅画面——那女人怎么流那么多血?不会是肠子内脏都掉出来了吧?不会是出车祸,什么手脚都断掉了吧?

他越是这样想着,心中便越是难受了起来。

索性,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又飞快地伸手准备将大门一把关上,“我这儿没血库,她流这么多血,不输血是会死的。你们俩还是赶紧送医院吧,真别耽误了——”

可他这话都尚未说完,那本是要被他成功关闭的大门,竟就被外面其中一个男人阻止了——那男人的力气简直大得出奇,不过只用了一只手而已,却愣是令他与那门再动弹不得丝毫。

就这样,他不得不与那男人四目相对了起来。

而下一秒,他紧紧地抠住了大门,并强装着镇定地嚷嚷了起来:“怎……怎么还耍无赖呢?”

对面那男人则显然没有丝毫要松手,或是离开的意思。

紧接着,他向前又进了一步,并冷冷开口说到:“我们找姝兮师傅。”

而这男人也并未对这像极了“自报家门”的话语产生任何动摇。他依旧拼了命般使着劲,

“我没说你们走错了地方……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媳妇儿又不是神仙,怎么——”

这一次,他同样没被允许将话说完。

而更令他感到侮辱与绝望的是,这一次的他,竟是被那个男人生生挤到了一旁——眼看着那两个男人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便急忙追了上去。可刚一追上,那血呼呲啦的女人,又好死不死地冲进了他的眼帘。

近乎就是下意识的,他整个儿向后弹跳了起来。

那本将要说出的话,也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就在他在原地不敢再继续做些什么的时候,那个粗鲁而又十分无礼的男人,又兀自加大了音量:“姝兮,快出来!”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这男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急忙冲上前去,并张开双臂将那两个男人拦在了自己身前,“诶你礼貌么?你这是什么上门求人办事的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上门来要债的——”

说罢,他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样,自顾自地又开了口:“等……你们不会真是来要债的吧?”

而他这仿佛是喃喃自语一般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楼梯之上,便骤然传来了一阵清甜却又冷咧无比的女声:“老公,请人进来。”

听了这话的男人,不禁扭头回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紧接着,在心虚而错愕地又再次望向了身前那两个男人后,他便一溜烟儿地跑上了楼,并俨然小人得志一般,躲在妻子身后,“老婆,他们……咱不会真的欠了什么钱吧?”

而那女人,并未对他有丝毫的回应。

身着着一身青色禅衣的她,就这样定定地站在楼梯上,并以居高临下的目光,来回审视着大厅的顾南之,以及他身旁横抱着一个女人的家伙。而片刻之后,她这才悠悠开了口:“顾南之,别来无恙啊。”

但如此的目光,当然不会令人心有好受。

这一直都未说话的李青木,也不免为此心中窝火不已。

于是,他十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可刚想说些什么,却就被一旁的顾南之抢过了话去,“先救人。”

而那名叫“姝兮”的女人,对顾南之一如既往的冷冽口吻,并不陌生,也并不愠怒。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紧接着,便忽地莞尔一笑,并用比刚刚温柔了数倍的语气,向身后的丈夫交待到:“老公,你去帮他们把那位受伤的女孩子抬进来。”

眼见着自己妻子松了口,这男人便也不再好说些什么。

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一把捉住了姝兮的手臂,并似撒娇又似讨好一般,将其摇晃了一下。与此同时,他更是轻声哀求到:“我就不去了吧,我晕血,你又不是不知道……”

而这时,姝兮也终于肯扭身去对上自己的丈夫。

只见,她扶了扶自己鼻头上的金丝眼镜,并无奈而又宠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接着,她又伸手整理起那男人的发丝,“老公,我知道的。”说罢,她那因温柔而变得更加明艳与姣好的面容之中,又旋即浮现出了一副阴鸷而又极似恐吓的神情。

只见,她缓慢地睁大了双眼,“快去。”那缓慢而又轻柔的语气虽然与那之前并无两样,但那对于那男人说来再熟悉不过的表情,不出意外的,还是将那男人当场唬住。

于是,那男人连忙点起头来,并忙不迭地下楼来帮忙。

可就在他本就颤巍不已的手,就要触碰到女人身体的时候——

那将她抱在怀中的李青木,竟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别动她。”也正是在他自己做出如此举动的一刻,这个像极了不受自我控制的男人,也为此感到错愕不已。

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即便是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待他彻底回过神来,他便只得任由着对面那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就似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向后退去——也许正是那男人眼中无比感激的眼神,替他找到了一丝得以令自己心中好过一些的慰藉吧。李青木急忙将视线移向了二楼楼梯口的姝兮,并柔声又开了口,“她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我想,还是别轻易移动得好。”

而楼梯上的女人也走了下来,“既然是在我的地盘,这一切就都得听我的。”她一边这样轻柔而缓慢地说着,一边伸手抚摸着楼梯的扶手,“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可对于李青木说来,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他攥紧了拳头,便要出口争辩一番,却被一旁的顾南之又直直拽住了自己的手臂——就如顾南之眼神所要表达的那般,他们二人都无比清楚,这女人的性命比其他任何都重要。而之所以一向不愿沾染是非的李青木,并未径直掉头离开,也无疑佐证了这一点。

于这二人说来,或者,于那不过偶尔也是想要逞那一时口舌之快的姝兮说来,救人性命,一向必须至上。

只是这样,可就苦了那刚刚还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的男人——他一边口齿不清地抱怨着些什么,一边极不情愿地再次走了过来。望着那血淋淋的女人,他面露出了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先……先说好,我就只帮着抬……抬脚啊。如果她还有的话……”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跟随着姝兮的脚步,来到了位于这座别墅负一楼的治疗室——没错,这正就这个医界天才自己改装而成的。这里面除了能够日常看诊,还被划分出了两个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不错的手术室。

而一向对于阴阳之气十分敏感的李青木,到了这地下,也终于开始不安起来。只是这种难得令他也感到不解的不安,一时之间,他也的确辨别不出,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些什么。

但说到底,那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索性,只紧着苏来福性命的他,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而本是在着手准备些什么的姝兮,也恰好看出了李青木的疑虑。索性,她便也直言不讳了起来,“我叫姝兮,是《青囊经》的后人,名字则意指窈窕淑女,巧目盼兮。这丫头现在最严重的不是身上的外伤,出血量嘛……好在你们两个及时替她止了血。”

李青木不以为然地反问到:“所以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姝兮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继而又意味深长地望向了他,“刚刚我搭了脉,发现她并无内伤。”说罢,她示意李青木,让他把那女人平整地放置在操作台上,“她丢了一魂一魄,不是么?我现在用银针定住她的魂魄,接下来的七日里,她都必须按时服用我开的药。要是不这样,饶是你道行再高,可也是救不了她的,道长。”

都还未等她将话说完,李青木便已下意识看向了一旁,正来回把弄着手术刀的顾南之——他发誓,那一刻,他恨不得就用那把手术刀,当场就捅死顾南之那个家伙。

这种感觉,可简直,就像是被出卖了一般!

却不想,顾南之那家伙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故意绕开了话题,“你不是个中医么?”

姝兮则漫不经心地回应到:“啊……中医日子现在不好过,要想养活我跟我那不学无术的老公,偶尔是需要变通一下的。”说罢,她便准备用手中的剪子将那女人的衣物小心剪开。

而那一剪子刚一下去,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们出去。”

顾李二人这才也后知后觉一般,赶紧离开了。可就在李青木已经退到门口的时候,姝兮又急忙叫住了他,“等一等,这块疤是怎么回事?”同时,指向了那女人胸前的疤痕。

听了这话的李青木,不禁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顿下了脚步,并颇是阴阳怪气地说到:“我不过八岁的时候才拜入师门,这点儿道行与你比起确实微不足道。要是你能参透其中玄妙,还请一定告诉我,也让我开开眼。”

听了这话的姝兮,却依旧毫不在意。

她一边仔细打量着那疤痕,又一边漫不经心地作出回应,“不过是幼时读了几本古书罢了,道长何须介怀?”说罢,她又郑重其事地抬起头来,正正迎上了李青木恰好转过来的目光,“鄙人不才,还请道长赐教……这丫头丢的,究竟哪魂哪魄。”

而事实上,李青木并非是要转头再去看上一眼的。

可偏偏,那个女人这时又服了软……如果他再继续这样发难下去,岂不是在告诉大家中,他才是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么?

况且,他一向也是自尊心极强的家伙,不过三言两语之间,便厌恶极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傲女人。而那个令他断断不能失了信的女人,又拜那顾南之所赐,要他李青木欠了那姝兮的人情——如此复杂且难堪的境遇,倒真是害得他有些骑虎难下了。

索性,内心再三挣扎与犹豫的李青木,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

他学着那姝兮郑重其事的模样,也毫不含糊地作答起来,“「胎光」「雀阴」两宫,便可。”说罢,他便逃也似地推门走出了这间诊疗室。

可刚等他好不容易从这麻烦与是非中逃离出来,并找个角落想稍作休息的时候,这座别墅的男主人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只见他一改当初的怯懦与不愿,竟满眼闪烁着期许与兴奋的光芒,并毫不顾忌一般,就一把抓住了李青木的手臂,“你真的是道长么?到处降妖除魔的那种?”

尚未从那惊吓中脱离出的李青木,却恰好望见了对方眼中那好似孩童一般天真的光芒。

也因此,其原本积攒在一起的怒火,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有些不大适应地将眼神移到了别处,并假装出有些嫌弃地将手一把抽回。紧接着,他又清了清嗓子,略带歉意地开了口:“她在这里的诊疗费用我会出的。今天打扰了,不好意思。”

而那男人却并不恼怒,依旧满脸期待又并不在意丝毫一般地回应到:“一点小钱,道长你太见外了。”

也就是在这时,朝这二人径直走来的顾南之,切入了话题,“现在说见外,你不觉得迟了些?”说罢,拎着急救箱的他,却也不等那男人有所解释,便一把捉住了李青木的手腕。

李青木想要抽开,却发现,顾南之的力气不是一般得大。即便是他,也难以逃脱他的控制。无奈之下,只得作罢,任由顾南之那家伙不带任何商量地为他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而那男人,也察觉出了其中一丝难以言明的微妙感。

于是,一向欺软怕硬的他,又忙不迭地蹲在了李青木的身旁,并讨好地嗔到:“道长,道长——”

李青木则冷声回应到:“我不是道长,我没出家。”

那男人眼看着机会来了,便又飞快地抖起了机灵,“哦……明白!”说罢,他又生怕对方再变了卦一般,立即便开门见山了起来,“我叫田思举,是姝兮的老公……大师,就是我爸爸的朋友家,最近闹了件特别奇怪的事,大家都说他们家闹鬼了。可请了很多先生去看,米婆也请了有——”

听了这话的李青木,则没好气地抢过了话去,“我没兴趣。”

这时,替李青木处理完伤口的顾南之则跟着开了口:“等那女人醒来,青木还要给她招魂。”

而那个名叫“田思举”的家伙,倒真是脸皮厚极了。

早便料猜想到这李青木大概也会是性子古怪的他,便又急忙开口吹捧起来:“大师你叫这名啊?好名字好名字,您给看看我的名字呢,我爸生我的时候特意去请高人看的。”直到说完,他也不见那两人有所回应,便又连忙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了准备出门的两人身后。

可眼见着,那快步的两人就要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田思举便立即一个小跑,径直冲到了他们面前,并展开双臂,将那两人挡在了自己身前,“那我媳妇儿可厉害了,把你媳妇儿救好还不是两三下的问题。所以,你就跟我去看看罗叔叔家吧,大师。”说完,那双眼睛还无辜地眨了眨,一副好不可怜巴巴的样子。

望着对方那犹如牛皮糖一样的模样,李青木简直都要被气笑了,“那你媳妇儿能招魂还是我能招魂?”说罢,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的他,又立即补充道,“而且我最后说一次,这女人只是我的客户。”

那一刻,李青木发誓,对于这个比那个死丫头还能絮叨的男人,他简直恨不能当场一个掌心雷,就把他劈飞。

毕竟,对他说来,眼不见,才为净。

而田思举,偏又急忙在脸上堆满了笑意,“您您您,当然得是您——”与此同时,他也发誓,这个时候,他简直恨不能冲上去直接就一把抱住这个大师,“可是罗叔叔一家都快被这事闹得精神崩溃了,上次我去看他,他都变得有些神神叨叨了。我媳妇儿是不怕那些的,本来也是要去给他女儿瞧病的,但这诊所又有一大推脱不开身的事儿嘛……”

李青木则被对方逗乐了,“她有事要忙,我就没有了?”

田思举又似小鸡啄小米一般,点起头来,“我懂我懂,我也是懂事的人。大师您就说,给这女孩子招魂需要多少钱吧。您只要肯和我家媳妇儿一起去罗叔叔家看看,我立马把这钱先给你付了。”说罢,他便掏出了手机,俨然一副立马就要转账的样子。

听了这话的李青木,显然立即来了兴趣,“你付?”接着,他不禁挑了挑眉,“那好,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那时,他心想,这不过是拍脑子就决定了的价格,不过也是随便说说。只要能唬住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不再继续缠着自己就好。

毕竟,这样的数目说多不多,说少却也是不少的。

却不想,那田思举竟没有一丝惊讶——

就仿佛是自己的计谋终于得逞了一般,他一边满心欢喜地点着脑袋,又一边不假思索地打开了手机,“您把账户给我,我现在就把钱转过来——诶?我这账户的钱怎么只有这点了……媳妇儿!咱家怎么没钱了?”从刚开始的从容不迫,到接下来的不知所措,到最后的求救姝兮,田思举这嗓门儿可是只增不减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被挡着的两人,被彻底逗乐了。

只见,李青木强忍着笑,故作意味深长着开了口:“我说兄弟,我也不是非要你这钱不可——”

可这话都还未说完,那田思举又急忙抢了过去,“不是的大师,我爸这个月给我的零花钱前天才到帐,我不记得自己又买车了呀……哎呀媳妇儿,你快过来啊!”

田思举眼见着自己就要在这二人面前跌个大份儿,急得是满头大汗,但又怕自己走了就拦不住这两人了,只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而听了这话后的两人,也是不自觉地心里一沉——还在说这田思举这么不学无术,怎么就被姝兮给看上了。敢情这哥们儿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啊……还是一个妻管严的富二代。

于是,一向都喜欢看热闹与好戏的李青木,准备再捉弄对方一番。

可偏偏,他的身后骤然便传来了姝兮的嗔怒声:“大叫什么?”紧接着,好歹克制住了自己情绪的她,又换回了此前这时,清透而婉转的语气,“那钱我用来买设备了,奇怪么?”

因此,三人应声向那方向看去——

才发现浑身是血的姝兮,正举着双手站在楼梯口。

看样子,就连最基本的伤口缝合,都还并未完成。

而对于这样凭空出现的插曲,李青木当然不愿看到。他不希望继续被面前这个有钱无脑的富二代纠缠,也不希望因此耽误了对那个死丫头的治疗——毕竟,也是救人的吧?答应了那个只会耍无赖的家伙,也对自己毫无损失。如果不是什么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如果田思举那家伙能好好说话,说不定,没有酬劳,他也真甘愿一试啊。

索性,李青木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并又刻意作出了一副极为无奈的表情,“这样,你去准备一个陶碗,里面装满大米。再准备一枝天罡木、一支白烛和一件死人身上衣服过来。”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田思举不禁当场愣住。

而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的田思举,又满是感激地开了口:“啊……?大师,您这是答应了么?”在这一刻,他那俨然还似孩童一般长不大的双眼之中,似乎充满了无数星辰。

眼见着事情终于到了这一步,不苟言笑的顾南之也难得开了口:“还不快谢谢大师。”

田思举急忙道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他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上前一步便紧紧握住了李青木的手,顺势,还想去将他紧紧抱住——当然,毫不意外地被李青木无情推开了。

随后,李青木则清了清嗓子,“先说好,我只是去看看。”说罢,他又恶狠狠瞪了顾南之一眼。对他说来,顾南之那个家伙,分明就是看闹热不嫌事大,顺带着,竟还想帮着外人拍自己马屁?

可真是够天真的——

要知道,即便这样,他也是不会原谅他顾南之的。

而从那眼神当中得知了这一切想法的顾南之,则是急忙事不关己地将头别向了一旁。

并未将这一切看懂的田思举,则一边挠着脑袋,一边还是忍不住一般,又追问出了口:“可是大师……您要这些东西是做什么呢?”

李青木则十分无奈地回应到:“招魂啊。”

这依旧参透不得其中半分的田思举,继续追问到:“可是,死人身上的衣服也就罢了,我拼了命也去给您找来。但您刚刚说的那什么什么木是……”对他说来,这什么什么木,放在平日里,他可真是听都没听说过的。

李青木立马解释到:“天罡木,就是雷劈过的桃木枝。”越是觉着这家伙可爱得紧,便越是想要捉弄他的李青木,又立即似笑非笑地朝对方补充了一番,“对你这个田家大少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吧?”说罢,他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田思举的肩膀。

田思举不禁旋即,望了望给予他如此肯定的李青木。

下一秒,仿佛在心中下定了决心的的他,郑重其事地开了口:“包在我身上了,大师!”而眼见李青木已经答应了他,他便不再拦住两人的去路。只见,他乖巧地退到了一旁,但嘴里似乎还若有所思地在嘟嚷着什么,“可这桃木枝长什么样啊……”

而本是已经走出门外的李青木,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再三思索之后,他还是回了头,“我能知道,你为什么要耗费如此之大的力气,去救一个外人么?”

被这突然再次发问的田思举,显然是吓得不轻。

这好不容易定下神来了,他才略显心虚地支吾到:“啊……罗叔叔的工程欠了我们家很多钱,嗯,很多……”说完,他似乎也是自知不大好意思一般,又挠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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