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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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的景致当真是有些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两人一路游湖直到晚上仍然意犹未尽，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少有的几许光亮是来自周边人家的烛火和点点微弱星光。
过暗的天色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举动和心境，连带着一直在暗处盯梢他们的几条尾巴他们也并不在意。只是在转入某个巷口的时候，两人脚步同时踏出奇怪的韵律，步伐协同间怪异但有着和谐的美感。
于是当那些盯梢的人在追过弯之后便很沮丧地发现他们又一次将两人跟丢了，找寻两人住在哪里这件事又一次地断了线索。
“走吧。”说话之人疑是他们之中的头领，他一声令下，这些暗哨兔起鹘落，飞也似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经历了大半天的游玩，两人回到家中之时感觉到了难得的畅快。两人能无须遮掩的在热闹之地玩乐观景，这对于二人而言都是极为新鲜的体验。
苏沁烟脸上兴奋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润泽着那张俏脸更如花似玉，她有些随性地躺在椅子上，好似缓解着这一天的疲惫。
吴对看着苏沁烟气血不定的模样有些疑惑，他问道：“沁烟你身体出了些什么状况么？”
苏沁烟笑了笑：“没什么状况，只是试了试自己若是没练过武艺的话，这样玩闹一番究竟感觉如何。”
她有些得意：“这种感觉很不错呢！”
吴对颇为无言，他怎么也没想到少女就出去玩这一番还能整点事出来。不过既然是她自身的玩闹，吴对也就不在意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于是他便进厨房去拾掇今晚的饭菜。
“你以前到过这吗？”苏沁烟依旧是那副懒懒的模样对着吴对问道。
吴对正麻利的处理着手上的食材，听见了苏沁烟问话他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来过，湖心那石桥，就你嫌人太多不愿意上去的那座，老头曾带着我在那上面摆摊，这么说来这地的生意比很多地方要好上不少，几乎每天下来都有不错的进账。”
他嘴上说着话，手上功夫却没停，很快便把手上鱼肉去鳞去骨，生姜蒜末也都一一处理完毕，那些繁复的刀功在他这好似信手拈来。
苏沁烟的声音从厅内飘了来，似乎她觉得这个样子说话挺有意思的：“在这边生意不错？那你们师徒俩为何没在这边多待上些时日？”苏沁烟觉得吴对似乎并不太熟悉临安府，一点不像曾长居此地的模样。
吴对一边将鱼肉和姜丝下锅煮一边笑道：“生意好老头不愿挪窝，一连几天起来便到桥上摆摊，天色将暗就到碧波楼里吃饭休息，我们俩是哪也没去，而且在此地算了好些命数后老头和我都觉得有些乏味，自然便离开了，在这里确实也没待上多少天。”
火势烧的旺，加入锅中的水很快便褪去了清澈染上了一层醇厚的奶白色，吴对拿着勺将汤面的浮沫撇干净便将鱼肉捞了出来，然后往鱼汤中加入些醋糖佐料接着熬煮。
吴对正等着锅里大火收汁，苏沁烟的问题又来了：“在哪算命不都差不多么，为何会用乏味二字？”
吴对眼瞅着锅里汤汁逐渐浓稠化做酱褐色，他便灭了火，将锅里的酱汁淋到鱼身上，然后端着鱼走出厨房笑道：“不急，菜做好了，边吃边聊。”
看着吴对端着一盘鱼过来，苏沁烟两眼一亮，她喜道：“你还有这手艺呢！”两人之前饮食都较为随便，常常便是随意处理些素菜和着饭便解决了一餐，加之两人出门所带银两甚为丰厚，
于酒楼客栈吃饭也是常事，因此就连苏沁烟也不知道吴对竟然能烧的一手好菜。
吴对将鱼摆在桌上笑着道：“要说有也能算有点，但也没有太多，就会个几道菜，都是一些热情好客的人他们教予我的，这道菜便是一位渔夫教的，他说这么烧出来的鱼味道挺独特的，尝尝看。”
苏沁烟两眼一亮，当即取了碗筷来，用筷子往鱼腹轻轻一划便取下了一块鱼肉，她将鱼肉在汤汁中沾了沾，待其充分裹上酱汁后再送入口中。
一入口苏沁烟只觉外层的酱汁酸甜可口，全然不似一般酒楼所做鱼肉的鲜香，而是另一种特有的风味，鱼肉滑嫩，本身的腥味也被吴对处理的很干净，甚至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种酸甜口的鱼肉，苏沁烟还真是第一次吃到，她颇为满足。
“确实独特，好吃！”苏沁烟两个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一只懒懒的躺在围墙上晒太阳的小猫。
吴对有些得意的道：“好吃自然是好吃的，那位可是老渔夫了，整日里都在同鱼打交道，按他的说法，他琢磨的鱼肉做法可多了去了，能让他记下来当做菜谱的可没几道。这道菜便是他的得意之作。”
提起这个苏沁烟来了兴致：“这位渔夫也是你那时算命认识的？这不是挺有趣的嘛，你为什么说乏味呢？这鱼可一点也不乏味。”说着便又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这人怎么什么都会，苏沁烟吃着鱼，愈发地佩服吴对。
吴对自己也夹起鱼肉吃起来，他边吃边说道：“哪能啊，那桥上全是摆摊卖货的，一般人家可不敢上去，各种东西看的人眼花缭乱。这要是一时鬼迷心窍多花了些银两，那之后的半个月里恐怕就要饿肚子了。因此像他那种老渔夫，从来是东西送到便离开这种繁华地段，就是一眼也懒得多看。”
苏沁烟若有所思的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吴对对自己做的菜也颇为满意：“看来我这手艺还没落下。这鱼当然做的好，渔夫人也都是好的，但是他们是不会来照顾老头生意，毕竟鱼已经被做成菜了，而那位渔夫他可舍不得将银子用在这些事上。”
他见着苏沁烟被自己两句话给逗乐了，笑着道：“临安这地谁都知道，有钱，这里的人是真有钱，什么行业都搞得红红火火的，但是我和老头就不太喜欢这里，因为这边的人属实是没什么意思，一个个地眼里都只有钱了。”
苏沁烟听得有些疑惑：“这不一样么？百姓操心自己的生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吴对摇头道：“还真不一样，大抵上民众是一样的，农夫操心自己的庄稼，渔夫担忧捕捞的成果，落魄秀才想要考取功名，才子佳人期盼喜结良缘，每个人都希望能算出自己是条好命，将来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这无可厚非。就连我和老头也是这般想的。”
他看着苏沁烟越来越疑惑的表情道：“但是这边人不太一样，他们想要的真的只有银子，无论他们做的是什么，想要的都是日进斗金，他们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只是为了钱罢了，这让我俩觉得特别没意思，在这个地方，他们好像觉得有钱就什么都能买到一样。”
苏沁烟明白了吴对的意思，她若有所悟地说道：“这样是没多大意思。”
吴对笑着说：“所以顾星河我觉得他有点生错了地方，他要是在临安而非晋安，指不定那事就成了，滚滚大势席卷而来，绝非我们几人之力便可抵挡。只是晋安那边的民风，他银子撒下去指不定换来的就是刀子，那他可亏大发了。”
苏沁烟以手掩口，咯咯直乐道：“也不一定，真要依你所言生在临安，指不定他长辈早就将玉玺拆了拿去换银子去了，复国可没有银子重要。”
“哈哈哈哈哈。”两人一齐开怀大笑。
夜深了，两人穿着贴身衣物躺在床上却也无心入眠。吴对悠悠地问道：“沁烟你说这地的人怎么就和外面差距这么大呢？”
褪去外衣缩在被窝里的苏沁烟更显诱人，活脱脱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吴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多个晚上下来不仅没要了她身子，还能时不时和她闲谈一二究竟需要多么大的定力。
苏沁烟见着吴对不怎么敢正眼看自己，有些促狭地笑了：“临安府这边武道不兴，官威不重，读书种子虽多但也比不了江南西路那边，此消彼长之下这边就只剩下商了，四大家又颇有魄力，靠着圣上所赐义商的牌子越做越大，他们实实在在的用钱换来了许多东西，不由得民众不信。要是之后我们去江南西路游玩，你就知道什么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了。”
人们从来都是上行下效，家庭如此，地方也是如此。
经由苏沁烟的解释，吴对才明白其中的个中关节，不禁感叹道四大家对于临安府的掌握恐怕是无人能将其撼动。面对这样的势力，自己固然是有信心带着苏沁烟逃走，可她又如何保证这个小院子不会受到四大家的迁怒呢？
苏沁烟无疑是喜欢这个院子的，吴对并不觉得她会将这其拱手让人。
正当他想问问苏沁烟到底做了什么布置的时候，转过身的他瞧见那一张如画容颜红唇微翘，心头不由得一荡，刚刚想问的话竟是刹那间就给忘了，吞吐了半天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苏沁烟也不说话，璀璨如星河的眼眸里起了雾，朦胧如诗，虽有千万语，尽在不言中。
吴对将苏沁烟用力拥入怀中吻了上去，感受着少女樱唇的细腻与香甜，如痴如醉。
许久后二人唇分，少女的脸已灿若晚霞，一双美眸好似能滴出水来，波光盈盈。
看着已经情动的苏沁烟，吴对再也按捺不住，他意识到了，对于两人曾经以后，最重要的一天已然降临。
他轻轻地在苏沁烟耳边低语道：“与君偕老。”这是那晚他对苏沁烟所许下的承诺，他从未忘记。
苏沁烟低吟道：“尽随君意。”她永远记得两人搬进小屋的第一晚，她对少年心意作出的回应。
心意即通便无需多言，纵然与礼法不合，未有婚约，更无明媒正娶，洞房花烛。但此时此刻，即为良辰吉日。
薄透墨色的云逐渐散开露出皎洁的月，玉镜清辉如洗，澄净碧波中绽放出艳丽的红莲于清辉之下下更显娇媚，湖面上萦绕着靡靡之音犹如仙乐婉转直达游人内心深处。一切都恰如那时临安，花好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