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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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到客栈时候，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清诺和蔡闲当时正坐在二楼喝茶，他们俩人透过窗户远眺，便望见两个人影正悠悠然在山路前行，没有骑马，没有施展轻功，如同两位踏青观景的游人在山林间漫步，伴随着清风鸟语，颇为闲适。
周清诺两眼都要放出光来，她抿了一口茶便将杯子放下，喜笑颜开：“好，好！我就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蔡前辈你看看，多好！”她语气中带着一种为人父母看着自家孩子成才的喜悦。
蔡闲则有些不可置信，他举起左手，用手背摩挲侧脸，眼睛里有着浓浓的不解，他说道：“不应该啊，虽然不知道为啥小姑娘非得跟着他走，可那个小家伙当时并不像很高兴的样子，结果这才多久，俩人就能相处如此融洽？”
周清诺满不在乎地说着：“两个小孩之间能有多少事，随便一个契机就能耍起来，这多正常。”
蔡闲听得苦笑，周清诺言语间仿佛她大了这两人一辈，这俩人在她眼中如懵懂顽童一般，然而吴对苏沁烟二人即便尚未年满二十，也绝称不上是小孩。或许吴对随性的言行可能还带着一些孩童般的稚气和胡闹，但在蔡闲看来这个更像在徐半仙有意的培养下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没有太多的拘束和顾忌，活得洒脱。苏沁烟身上更是看不到一丝孩童的影子，她永远温和，得体，从不露怯。可能也只有周清诺会把这样的两个人当孩子看。
山路上，吴对还在那嘀咕：“总算是要到了，他们不会又挖了什么坑让我跳吧。”
苏沁烟在一旁看着他一个人搁那嘀嘀咕咕有点好笑，说道：“你有这么怕吗，他们怎么你了。”
吴对耸拉着眉毛，愁眉苦脸地对她说：“还是有点怕的，我感觉被蔡大叔拖进这件事后麻烦不断，之前他们几个明着躲着我在商量些什么，我一说要走，他们就把我给拦下了，说什么不能让我就这么跑一趟累死累活啥也没得，你说这我能不慌吗。”
苏沁烟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一般。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神色：“哦，你意思是这事之后你遇到的全是麻烦？”
虽然语气语调与之前并无二致，但吴对还是察觉到了身边女子发言的潜在威胁，万一一个没处理好，接下来等着自己的难保会是什么遭遇。回想起初见到这一路的经历，吴对很悲痛地发现自己和她斗嘴对犟方面无时无刻不处在下风，于是他很明智地将对方从这个话题摘了出来。
他有些谨小慎微地说道：“麻烦是真的很多，不过这些麻烦和你无关。”
听到这个回答苏沁烟眼中藏笑，但仍旧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他：“哦？为什么单说和我无关？还是说如果我不问这个问题，你心里的这个答案就会是我的名字？”
看着苏沁烟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吴对心里大喊要遭。经过山间纾困一事后，吴对放下了内心的提防，虽然说他依然没搞明白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但是当他发现在困惑的时候，有一个愿意站在自己身边，理解自己，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当他不再有所顾忌后，两人的闲谈自然而然地就如同朋友一般，毕竟之前可以说都是他在单方面的铸就城墙。
他其实有忐忑过自己之前对苏沁烟的态度似乎不算太好。毕竟论样貌，人家貌若天仙，论心思，也是七窍玲珑，论天赋，举世无双。这么个人从小在帮派里长大，
那些长辈们怕不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各个都心疼的紧。这么个备受宠爱长大的女子，能如现在般处事恢弘大气已实属不易，但如果说她一点小心眼都没有，吴对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因此这一路他一直提防着苏沁烟对他之前态度的报复，却不料她真当之前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全不当回事，温和地和他聊着各种事情，这让他的戒心逐渐走低甚至于消失殆尽。
因此面对苏沁烟现在的发难，吴对颇有些牙疼。这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吴对愤愤地想。
不过无论他现在心里怎么想，他也得先解决眼前这个难题。苏沁烟摆明了就之前的事她也不要道歉，她要一个说法，自己必须得找一个理由把这事翻篇，不然就算她现在口头上不和自己计较，保不齐那几个坑还没挖好她就能随便找个坑让自己蹦下去。
吴对还没发现，此时的自己是真的将苏沁烟当成了朋友，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完全可以用命数道理什么的搪塞过去，这一招他玩的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至于苏沁烟的报复，那极大可能是一个无伤痛痒的小玩笑，即便当真她伪装的很好，实际上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可这天底下有多少坑能坑的了他？他没有亲人，人生没有目标，他如果不想做什么，那这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逼得了他。
想了一会后吴对发现自己还是实话实说来的简单些，他半歪脑袋想了想，说道：“一开始的话，可能都有吧。你也知道我前十岁就一般的活着，之后跟着老头虽然走了很远看了很多，但其实一天天的什么事也没干。老头走了就剩我一个人，这之后几乎每件事都和我有点关系，有一说一，挺麻烦的。本来以我的性子大约是找个地方闲散度日，谁知这下一天比天忙。”他板正脑袋看向苏沁烟，“你那时说要跟着我走，我自然觉得麻烦，多个人，而且是多了一个和江湖牵扯颇深的人，麻烦肯定不少的。不过现在嘛，我已经不这么觉得了。”
“那我就要问问为什么了。”苏沁烟说道。
吴对认真回道：“对于尚未考虑好出世还是入世的我来说，身边无论多个谁其实都是麻烦事，但后来我发现如果身旁有个能够理解我的人，这好像并不是件坏事。所以你如果非得要我直说的话，那就是人是麻烦，但你不是。”
苏沁烟眉眼弯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答案还可以，那这次就放过你了。”她脚步一错，忽闪下就走到吴对身前，一如二人初见时谈话的模样，她走在前面领路，他在后面跟着。
还没走几步，她突然问道：“你刚刚说不知是出世还是入世，那之后呢，你是怎么想的？”少女的嗓音，宛转悠扬。
吴对随意地说道：“怎么想的？我从来不想这些，随遇而安罢了。不过现在看怎么着也是入世了，一个人游历才多长时间，就结识了这么些人，手上还沾了大人物的血，这下就算我想出世，恐怕也只是妄想罢了。”
少女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不再言语。之后两人没再谈论些什么，只是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还有就是因为少女在看花花草草的时候稍作停留耽搁了脚步，两人又落回了并肩行走的状态。两个人就这么悠闲的踱步，一直走到徘徊客栈的门口。
自几人走后，徘徊客栈就一直是闭门谢客的状态，因此当两人走进客栈之时，一楼除了蔡闲何去，周清诺商天明外便再无他人。
看着两人并肩施施然走进来，蔡闲便起身招呼道：“来坐，我叫小二炒几个菜上来，你俩这一路估计也没吃着什么，过来休息会。”
两人不以为意，便并肩坐下，和众人打起招呼问好。
蔡闲食指轻叩桌面，看向吴对：“顾府那边怎么样了？”
吴对答道：“顾星河妻儿走了，大约是隐姓埋名度过余生。至于这座顾府就全看朝廷怎么处置，那些金银珠宝大约还是留在顾府。”
商天明插话了：“顾星河不会将这些东西事先藏在他妻儿隐居之地么。”他话刚说完就发现几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这让他有些慌神，“怎么了？”
周清诺在他旁边跟他解释道：“顾星河希望妻儿活着，就不会留下多少财富，坐吃山空的道理天明你也知道，他儿子只有成为一个真正的农夫才能活下去。那他留财富给妻儿只会害了他们。”
这两问两答勾勒出了事情全貌，众人也不再提及此事，只是江湖闲谈，把酒吃菜，倒也是颇为愉快。
酒过三巡，蔡闲白净的脸上都泛起红色，眉心那点红痣更是红的有些发亮，他问向吴对：“你今后打算去哪？”
吴对愣了愣神，小嘬了一口酒，放下碗看着蔡闲，说道：“还不知道。”
坐他身旁的何去一巴掌就拍在了他的肩上，有些不满：“当时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你耍我们呢？”
何去这一巴掌虽没运内力，可也未留力，吴对硬生生顶住这一巴掌，肩膀有些生疼，他龇牙咧嘴地说道：“这怎么知道吗，原本当个算命的招摇撞骗也不是不行，现在幡杆罗盘都折在地底下了，这还当啥算命的。不当算命的，我哪知道我去干什么。”
类似的话两人初见之时就听他说过，苏沁烟扑哧一笑，她嘲笑道：“道长你不当，少侠你不干，你干脆到蔡前辈着待着，考个秀才算了。”
这一番话，桌上众人皆是哄笑。
倒是吴对还挺认真的想着，然后对着众人说道：“秀才肯定是不行，但你们说说书怎么样，我感觉这行当和算命先生还挺像的。”
商天明顿时有些傻眼：“啥？说书？说书和算命有什么像的？”
吴对回他：“算命就是随便点个几下问点问题然后编个故事，说书则是什么都没有直接编个故事，这不挺像的吗。”他越说越觉得满意，手一拍桌，“就这么决定了，赶明我也搞一身白衣把这道袍给换了，从此以后就改行当说书先生了！”
蔡闲挺无语的，徐半仙唯一的亲传弟子就这么改行了？他越想越不对味，眉头一挑看向苏沁烟，说道：“苏姑娘，你觉得呢？”
苏沁烟一双眸子亮若晨星，笑意清浅：“我觉得还挺合适的。”然后她旁若无人地对着吴对说道，“云游说书可以，驻扎在一个地方可不行。”
吴对倒是无所谓，他本也没想在一个地方待上多久：“行，依你。”
这两人的神态语气再次震惊了桌上四人，蔡闲商天明二人对视无言，周清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而何去感觉自己的牙似乎又有些酸，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年在武道上一心一意的决定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