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顾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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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几位憋了一肚子话想问,但吴对已经不想在这待下去了,他觉得这几个人看他的眼神和商人挑货一般挑挑拣拣,他特别想和他们说这句话是苏沁烟说的,不是他要求的,但考虑到这话说出来后几人的反应,他只能耸拉着肩膀,一言不发。
不过尴尬并未持续多久,周清诺走到他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轻柔的笑:“那你们快去吧,我们到客栈等你们,记得照顾好沁烟哦。”
如蒙大赦的吴对赶忙点头,一把扯过苏沁烟的手臂,赶忙离开。苏沁烟一点不恼,任由吴对抓着自己手臂,跟着他便走了,还有空回头伸手朝几人招了招以作告别。察觉到身后人动作的吴对更为郁闷,他脚步一急,竟也是施展起轻功,带着苏沁烟飞也似地逃离了人群。
两人一眨眼便消失不见,蔡闲盯着他俩离去的方向,白白净净的脸上带着一丝羡慕:“徐半仙这个徒弟,了不得啊。”
何去在旁难得地附和他:“别人江湖路的终点,对他来说竟就是个起点,我越来越好奇这小子会走出条什么样的路了。”
商天明依旧一脸的难以置信,可周清诺却是乐滋滋的,甚至还哼起了小调,优美空灵的曲调飘扬在空中,正如少女此刻的心情一般悠扬。她回头对几人说道:“咱们先去客栈休息几日,等他俩过来你们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嘛。”然后牵起商天明的手,便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蔡闲摸了摸自己脑袋,有点像弥勒佛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他望着何去说道:“这客栈到底是不是我的?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还有周清诺这是什么情况?”
何去叹了口气:“不是你的,很对劲。至于周清诺,我现在越来越怀疑她一开始撺掇我俩想办法让吴对去见见苏沁烟就是有着想牵红线的意思。现在这情况,她自然乐见其成。”
蔡闲目瞪口呆:“你们啥时候商量的?还搞出这么个计划来?”
何去想了想,说道:“在你和郭彪打生打死的时候提到的,至于计划……”他停了停,鄙夷地看了蔡闲一眼,“在你面前商量的。”说完也懒得管蔡闲,跟着周清诺俩人打道回府。
这下蔡闲是真的气急败坏了,他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大喊:“你个混蛋!”说着便要去抓何去的肩膀,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如小孩大闹一般转眼就消失的无踪无迹了。
邹行文看着这一幕张大嘴巴:“这……这就是所谓的高手风范赤子之心?”他脸上写满了疑惑。陈典在他身边冷哼一声:“什么高手?一群不懂规矩的草民罢了。炸药备好了吗?”
面对上官的询问,邹行文立刻回复到:“备好了!”
陈典挥了挥袖子:“炸吧。”
他一声令下,待周边人群已彻底疏散开,一名捕快点燃引线然后迅速后撤,虽说引线已准备到安全距离,但是面对火药,大部分人还是生来就有些恐惧,能躲远点尽量躲远点,生怕伤着自己。
“轰隆!”伴随着一阵巨响,纵然官府众人已经远离,仍然感觉到一阵山摇地动,又几个胆识尚浅,功夫也尚未到家的捕快更是一屁股就坐到地上,看着轰炸地点面色苍白。陈典少见的没有批评这几个手下,他对着邹行文吩咐到:“你等会带几个人把这里再检查一遍,一定要确保这地下通道已被炸毁。”
邹行文点头:“我明白了。”陈典点点头,打道回府。
随着各方人马的离去,“秦皇兵库”这里,
也算有了个收场。
事情的收场,伴随的永远是成功者对失利者的清算。顾星河作为失败者,他用自己的死作为了对这件事的交代,只是这个交代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所以陈典派了他亲信上门,让这份交代能够说得过去。
以往的顾府,门前总是两个老人家在躺椅上躺着,晒晒太阳唠唠嗑,遇到阴雨连绵的坏天气,他俩甚至都不在门口守着,而是躲在室内避雨休息。
就是这样一个大门都不太要人看守的顾府,却没有任何人敢在门口前空地处大声喧哗,即便是路过此处,大都是看一眼,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笑面阎王”顾星河,没有人敢对他的府邸有想法,在当地人眼里,顾府这个招牌改成阎罗殿三个大字可能还更合适些。
但今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大量的官差蜂拥而至,将顾府前前后后一并围住。有好事者在自家房内张望,都被外围的官兵给予了警告,命令他们老实在屋里待着。这是有哪位大人物来和顾大人会面?这么大的排场,居民一阵嘀咕。
有个妇人在窗台见了这一幕,唬得她赶紧将窗子紧闭,对着屋内大呼小叫:“哎呦,不得了了!一群当差的拿着家伙把顾大人家围起来哩!”
她丈夫听闻这话浑身一个激灵,低声喝到:“住嘴,你这疯婆娘不要命嘞?这什么话你也敢说!”
妇人虽是不服,但还是将自己声音压低了说:“我骗你做什么嘛!,你自己来看不就晓得啦!”她侧开半边身子,挥手招呼男人赶紧过来。
男人本在屋内算账,见着妻子招手,索性便去窗户处瞧了瞧,这一瞧发现情况与妻子所说一模一样,他也有些被吓住了:“这是搞啥子哟!”
里屋正读书的少年实在忍受不了父母的咋咋呼呼了,他缓步出来,站在父母身边随便扫了扫底下的情况,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然后他做足了读书人的模样对自己父母说道:“爹,娘,应该是哪个大人物过来找顾大人聊些事情,没甚事的。顾大人在此地,岂有他人围他家的道理,这等浅显的道理,书上都有说,爹娘一时惊慌忘了无甚大碍,周边那些喳喳呜呜的,他们知道个什么。”
这番话甚得他父亲的意,他连连称赞自家孩子果然是个读书种子,还能学以致用,说的好!他本是个小本生意人,最害怕的便是局势变动,一旦兵荒马乱,他这点家底算是别想保住。妇人自然觉得儿子说的是对的,因此她对于自己错误的判断和身边丈夫偶尔冒出的几句埋怨也不以为意,乐呵呵地看着丈夫夸自己儿子,这一幕倒也算是其乐融融。
看戏的人喜也好悲也罢,大多还是将自身投映进去引起的情感反馈,实际上这出戏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台上人和台下人的悲喜总是被那个高高的戏台给隔开,难以沟通。
此刻顾府里面一片安静,每个仆人都静静的待在自己房间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有大厅隐约传来妇人哭泣的声音。
偌大的顾府大厅,里面却只有两人,一个四十余岁,容貌普通的妇人坐在侧椅上哭,一滴滴泪珠落在地上,她却死命地压抑住自己,尽可能地不发出哭声。她身后站着一个少年人,眉宇与顾星河有六分相似,一直在那静静地站着,不言不语。
这少年正是顾星河的独子顾慎。一开始只是一两个捕头,带着几个暗哨在顾府附近,那时他虽有疑惑,但那个负责的捕头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细声细气地跟他说顾大人在外有事要耽搁些时日,他有些忧心家宅安全,故派他们前来暗中照顾下。当时他虽然将信将疑,但出于对父亲的信任,他选择相信了这个捕头。可三日过去,父亲那边没有音讯传来,这边也不像有贼人的样子,他起了些疑心,于是在深夜里他派自己家一个下人偷偷溜出去,让下人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却不料下人这一去一晚上便在没回来,这让顾慎的一颗心沉入海底。他下定决心明早和那个捕头摊牌,命令他解除这种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行为。然而一大清早,还没等他去找人,捕头便带着那个一去不回的下人上门找他来了。此时的捕头再不复前几日的小心翼翼,一脸神气地和顾慎说着话,甚至警告他不要再派人出来,让他约束好自己家仆人,若再发生这种情况那他们也不保证那个人是死是活。-捕头警告之后更是连一句场面话都懒得说,扬长而去,似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般,徒留顾慎站在那铁青着脸,手握成拳。
因此当大批人马赶来后,围观群众可能还会有七七八八的猜测,顾慎却大概了解到自己父亲恐怕已经出了意外,这一帮人来者不善。可眼下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他约束好下人,选择陪着自己母亲待在大厅里,只是为了等一个人,等一个解释。他要弄清楚自己父亲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围了一个知府的家宅。
他从日出等到黄昏,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
自从捕头上午出去后就没有打开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个身影带着落日的余晖从门口缓缓走到他的身前。
顾慎抬起头,接连几天的忧心和操劳令他双眼布满了血丝,他看向来人,很想大声质问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可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这几日他惶惶不可终日,即便他在人前还能保持着一副镇定的模样,他的身体却是有些吃不消了,加上他一整天滴水未进,嗓子十分喑哑,无法出声。
他用力用手扣住喉咙,用力咳嗽,直到自己咳出了一丝鲜血他才感觉自己嗓子舒服了很多。他无视母亲担心的眼神,看着向前走来的人影,嘶哑着问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围……你们究竟是谁?”
他刚问到一半,两人已然走近,没了落日的照耀,顾慎很轻松地看清了两人的模样,因此他将嘴边问到一半的问题吞了下去,只留下了第一个疑问,这俩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