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人生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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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送毛娜去江城市的头天晚上，胡若云陪着她沿着大宫河岸走了很久很久、很长很长，两个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牵不完的手。
夜深了，五月的江北已经比较暖了，晚上九点多了，毛娜仍是不愿意回他安在城关镇上的新家。
——明天就要回江城了，又得好长时间看不到手里牵的这块“黑炭”。
背后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扯得足有几丈长，前面路边是一团石楠，走到跟前，两个人的身体都被隐进了暗影里，毛娜停了下来，就那样看着胡若云，胡若云不解，却见小姑娘似娇似嗔地向他仰起脸，他懂了，双臂环过来，把她拢在怀里，两个人的嘴唇印在了一起。
她还由着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不安分地活动了半天。
……
十点，他把她送到了她家的院子大门口，挥手作别。
明天她不让他再送她，毛副县长的一个朋友正好到省城办事，会到她家里接上她直接送她去学校。
胡若云将到安南县一中彪哥那里借住一宿。
再有两个月，他们这届学生将迎来第一个人生拐点：高考！
如果通过正常考试成绩，自己铁定是落榜的，难道真的要像预见的未来那样读一个实用人才加自考性质的大专吗？
——胡若云不甘心。
他不知道，他的班主任王老师也在为他的事情四处打听，甚至还专门跑了一趟省城。
王老师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但他还有一批非常牛逼的同学，有的甚至还在江北省教育委员会招生办担任着职务，还有的读研后在大学里教书。
不管是学习成绩怎么样，这届毕业生还是迎来了七月的到来。
考场还是在县城，同学们还是集中住在安南县招待所（对了，现在叫安南县宾馆），还是三个人一个房间，但房费已经涨到每个人七块钱一晚上。
头天晚上，胡若云正要出去吃饭，却猛然听到女生那边有人喊：“王老师、王老师，快来呀！仝彩英晕倒了！”
然后就看见王老师健步如飞地往女生住的房间里跑，胡若云也急忙快步跟上。
事发突然，女生们一慌张竟然忘记了仝彩英还穿着小衣短衫，王老师也是一个还没有结婚的“青头”，猛一进来看到仝彩英衣不蔽体，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胡若云冲进来，冲同住的两个女生喊：“愣啥呢，用床单把她裹上！”
两个女同学这才如梦方醒地又是一阵忙乱。
胡若云看她们给仝彩英弄得差不多了，蹲下身子：“王老师，快把她扶到我背上！”
好在安南县医院距离安南县宾馆也就两里来地，胡若云在王老师的扶持下背着仝彩英出了县宾馆的大门，正好有一辆三轮车过来，立刻叫住，把背上的人放到座位上：“县医院，快！”
前前后后不到10分钟，仝彩英已经躺到了县医院的急诊室。
过了七八分钟，医生冲出来：“谁是仝彩英的家属？”
王老师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我是她的班主任！”累得几乎脱力的胡若云也勉强起身跟在王老师的身后。
医生问：“她是参加高考的学生？”
王老师说：“是，明天上午考第一科。”
医生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大事，就是营养不良加上精神过度紧张，一会儿就可以带她回去了，注意让她吃好、休息好，放松心情。”
同住的两个女生也跟着过来了，还拿来了仝彩英的衣服。
胡若云对王洪剑说：“王老师，要不您先回去吧，告诉同学们说仝彩英就是中暑了……别让大家瞎议论、瞎紧张，一会儿我们再一起回去。”
这一下，不但王老师心领神会，两个女生也被感动了。
这要是没个说法，七传八传的，势必会对仝彩英造成一些影响。
医生喊人了，胡若云让两个女生先带着仝彩英的衣服进去，不一会就扶着仝彩英出来了，胡若云迎上去：“医生说了，你没事，就是有点精神过度紧张！”
看到等在外面的是胡若云，仝彩英好像一下子轻松了，稍显无力地说：“谢谢，又是你！”
胡若云故作轻松地对三个女生说：“让你们这么一吓，搞得我更饿了，走吧，一起吃点饭。”
县医院门口有很多小饭馆，找了一个干净的，要了一份清炒时蔬、一个粉蒸肉，又要了一个凉拌黄瓜和四份米饭。
“来吧，罚你们陪我吃点，给我压压惊。”胡若云煞有介事地对着面前的三个女同学说。
都高中了，这两个女生似乎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边拿筷子往嘴里夹菜、扒饭边说：“你这一说，我们也觉得饿了，你是财主，吃你一顿也不会肉疼！”
仝彩英眼圈红了：“谢谢你们，我就是怕万一考不好……想得太多了，越想越怕，后来脑子里一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胡若云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自嘲：“你要是考不好，我们这些人会考个啥样？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两个女生也表示认同：“彩英，你平时考试从来都没有出过班级前三名，我们俩才十几名，对了胡若云还二十几名呢……”
胡若云又说：“你想得再多也没有什么实在意义，这个时候应该‘只管考试，莫管前程。’”
后来，胡若云才知道，就在高考前不久，仝彩英的爹妈找她谈了一次话：“闺女，咱家眼下就这样的条件，今年你只要是能考上大学，不管再难，爹妈砸锅卖铁也得把你供上，可要是考不上，咱就别再想着复习了行不行……”
家里的情况仝彩英很清楚，上高中这三年他也是常常生出愧疚和负罪感。
人和人，不管是哪个时候，出身不同，境遇也不同，人生之路也会千差万别。
一番宽解下来，饭也吃好了，仝彩英也恢复了神彩：“谢谢你们，我想开了！最不济，也不过就是高中毕业早点结婚成家，那又有什么呀！
我们中间的大部分同学，不管是男生女生，这次考试结束之后不都是这个结果吗？”
因为有了班主任王老师的早早回来和说明，胡若云和仝彩英她们回去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多大点事啊，不就是天气太热，一个女同学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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