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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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众人的指责,伍德子女人后悔得直想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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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人家女方没错,你就得自己想法把这个事圆下去。
迎亲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送亲的队伍中胡若云的三个表大爷、表叔竟然都在中巴车上,这会儿都下了车,热热络络和开拖拉机的胡振华打招呼、相互让着烟。
一聊才知道,他们也是女方的远房本家,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也就被女方父母请来送亲了。
三表弟牟百成对胡振华说:“二哥,这家人有点‘生’啊?”(注意:“生”的意思在这里是“不成熟”、办事欠考虑。)
胡振华笑笑没有说话。
几个人正说着话,被伍德子拉来帮忙的胡起华也过来了,几个老表又是一阵热络。
伍德子两口开始想办法凑钱。
你可不要说“不就是五百块钱嘛,多大的事啊?”在那个年代500块钱真不是一个小数。
还有就是,这两口子人性不好,远门的只想看热闹,不愿帮,近门的已经多多少少都被他们求告着帮扶过了。
这个时候,这两口子才算是真的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最后,还是伍明阳二婶把自家刚订下亲的女儿的600块钱“见面礼”借了500出来给了新媳妇的弟弟,人家婶子才放话让侄子交了“洗脸盆”、又让侄女下了婚车。.qqxsnew
送亲的男眷们也不再拦男方帮忙的人卸嫁妆。
伍德子两口子住的院子里,堂屋开了三桌,正对门的是新媳妇的一个嫡亲叔叔和一哥一弟,陪客的是胡家庄的支书、赤脚医生、伍明阳的二叔,右边一桌是新媳妇的三个本家哥哥,陪客的是伍明阳的三叔和两个堂哥,左边一桌是牟家弟兄三个,原定的陪客是村长和大队会计,这会儿又把胡起华、胡振华弟兄两个拉了上去。
胡若云和伍明亮关系好,也过来趁热闹帮着忙活了。
不管怎么样,一桩喜事总是在纷纷扰扰中过去了。
第二天晚上,伍德子两口又分别去了胡起华和胡振华弟兄两个家里,一家送了两瓶酒、两包烟,感谢两家出人出车帮忙。
这大概就是对“世易时移,情随时迁”最好的注解吧。
在农村,说不上家家都是同气连枝,但谁家要是有点事,都会传得整个村子都知道。
伍德子女人办的没成色事很快就在全村传遍了。
农历正月初三,从姥姥家回来,看到胡同里的人家都“围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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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老家,村里谁家有人去世了,街坊邻居都会用厨房灶膛里的草木灰在大门前撒出一条线把门围起来,俗称“围门”。
一打听,原来是后街的赵正军八十二岁的老爹过世了。
赵美荣也指示着胡起华:快去弄点灰,咱也把门围了!
快人快语的妹妹美凤嘴里叨咕一句:“哼,都是封建迷信!”
赵美荣正色斥一句:不要胡说!
在我们那里,有这样的说法:
老年人说人刚去世,魂魄还未走远,有可能四处游荡着到处“串门”,而灶膛里的草木灰可以“辟邪”,用草木灰把自己家的门围起来也是害怕亡灵的到访。
在农村还有个说法:小孩子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话说村里“二大胆”五六岁的时候出去玩儿,天擦黑时回家吃饭,走到胡同口看到磨盘下蹲着个黑袄、黑裤,戴个瓜皮帽的老头,凑近一看是对门病床上躺了三年的二爷。
大胆小时候胆子就大,但也是个乖孩子,上前对二爷打招呼:二爷,你蹲在这儿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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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低着头没有回应。
大胆再凑近一点:“二爷,你病好了?该吃饭了,回家吧。”
二爷仍然低着头没有回应他。
大胆看二爷不理,可能是耳朵聋没听见自己说的,正要再大声和二爷说话,忽听妈妈在门口喊:“二小,咋还不回家,饭都凉了!搁磨盘那儿瞅啥?”
大胆对二爷说:“二爷,我回家吃饭了。”扭头奔着妈妈边跑边说:“我搁这儿和二爷说话呢。”
一句话说得妈妈瞬间脸色煞白,要不是有门框扶着,恐怕都站不住身子了,厉声斥喝:“胡说啥,赶紧回家!”拉上跑近的二大胆,“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上了门闩,头也不敢回地跑回屋里。
大胆的爸爸正在喝玉米粥,看着大胆妈慌里慌张的样子吼了一句:“慌啥哩?叫狗撵了?”
大胆妈话都说不出来了,直瞪着眼缓了半天才对大胆爸说:“当家的,快去……去把咱家门‘围了’!”
大胆刚要说话,大胆妈又冲他斥一句:你别说话!
大胆爸黑了脸,看了大胆妈丢了魂的模样,也不再问,把碗一放,匆忙从灶膛捧了一大捧还烫手的草木灰麻利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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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胆才知道,对门二爷当天半下午的时候就咽气了!
直到这件事过去了半个多月,大胆妈才在一个青天白日的上午盘问大胆那天傍晚到底是咋回事,看着身边围了一大圈的婶子大娘、大叔大伯,大胆把自己看到的又说了一遍,听得周围人出了一身白毛汗。
虽然大胆还是个孩子,但没有人怀疑他说的话,因为二爷过世后新换的“装老衣”就是大胆看到的那身装束!
老人说,大胆看到的是二爷未走的魂魄,但生死殊途,逝去的人却不能直接和生者交流。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不敢在晚上去磨盘那儿玩了。
如今的大胆已是油腻中年大叔,闲扯的时候还问他都看到过啥,他总是讳莫如深地笑笑:没了没了。
在我们老家农村还有一个规矩,就是谁家有人过世,之后的三年内的春节都不能贴“门画”,老人说这三年里过世的人还要回家,你贴了“门画”就相当于请了“门神”,过世的人就不能回家?受生者的祭祀,会怪罪的。
传说还有一个版本,八九十年代村里电视还很少,经常是半个村子的人都挤到有电视的人家里看热播的电视剧《霍元甲》、《幸子》,那一年的腊月二十八晚上,大胆跟妈妈去人家看电视,回来时都夜里十点多了,走到胡同口磨盘那儿,他拉拉妈妈的手:“妈,你看二爷过年了也不回家。”
大胆妈当时就瘫在了那儿。幸亏不久有街坊经过,把大胆妈给扶回了家。
老人说,二爷的儿子忘了规矩,老爹去世头一年就“二十八,贴花花”,早早贴了门画,老爹回来却进不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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