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海清河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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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当接到上面下来的联合调查组时，王志国很是意外。
调查组是由省Jw、省JcY、省GA厅等多个部门联合组成的，根本没有通过冀南市，也根本没用到他准备了很久的任何材料，调查组直接到张树森办公室宣布了对他停止工作，并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说明问题的决定，之后就把他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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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刚上班的时间，机关大楼里各科室很多人都看到了张树森被两个佩戴庄严徽章的人夹在中间离开。
张树森面色灰白，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和机关大楼里的挥斥方遒。
调查组的负责人还在局长王志国的办公室待了很长时间，之后局办公室主任王建、治安大队队长郝智勇、刑警大队队长黄维兴、交警大队大队长苟明被通知到小会议室开会，一行人刚刚到齐，一队戴庄严徽章的人鱼贯而入，两人一组也将这几个人带走了。
局机关大楼里一片紧张的肃杀之气。
调查组还在局机关大楼公布了举报电话、装设了专门的举报信箱。
随后，局长王志国主持了安南县局中层副职以上人员参加的会议（多个部门的正职被带走“协助调查了”），通报了张树森等人被调查组带走的情况，同时宣布了省厅的命令：对以张凌云为首的团伙势力进行抓捕，并在全县开展社会治安专项治理工作！
这个时候的王局长才是真正的意气风发。
办公室副主任姓秋，叫秋成才，一直被前主任王建压制，郁郁不得志，如今王建随着张树森一块儿被带走，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上午刚开完会，秋副主任心里就升起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下午刚上班，他就敲响了王志国办公室的门：“王局，有个事情给您汇报一下……”
上午会议结束，王志国已接待了无数个汇报工作的人，认真数起来可能比这一年多来找他汇报工作的人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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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里上下都在传：王志国局长厚积薄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王志国很享受这种情况。
秋四喜向他提过胡若云，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里，一个毛孩子，不过是机缘巧合遇上了王宏彬而已，但现在这情势，由不得他不相信这孩子不是那么简单。
之后，事情的进展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认知。
据厅里的战友老金悄悄透露，举报张树森、张凌云爷俩的邮件、电话多的让联合调查组很是吃惊：“不但是社会举报纷至沓来，安南县局系统内的举报也是层出不穷。
社会层面涉及到包庇，生活腐化……
系统内的举报有受贿、索贿，授意办理关系案、人情案……而他的儿子身负伤害、讹诈、猥亵甚至还有强J！”
最后，老金说：“这爷俩，一对儿王八蛋。”
与此同时，安南县局及辖内各派出所，也在王局长的指导、指示、指挥下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打黑除恶专项活动，不仅仅是“麻杆”、“胖子”、“黑塔”等狗少团伙的余孽先后落网，各乡、镇有劣迹的人员也受到警告，有不法行为的受到了打击处理。
一段时间后，整个安南县的治安状况呈现出“海清河晏”的大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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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原本与张树森走的近的人们，王志国的心胸既超然又不乏智慧。
王志国认为，只要是工作上、做人上行的端、走的正，这都不是事。
但是，他也以此为契机，拿掉了几个乡所的正副所长，这些人曾经主动或在张树森的纵容、授意下，存在违规违纪行为。
经相关方面调查，这些人违法犯罪事实清楚、确凿，其本人也供认不讳，均移交了相关部门按照程序处理。
人都是不能免俗的，从厅里到安南县任职快两年了，这两年里，王志国坐在“一把手”的位置上饱受煎熬。
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困扰了自己近两年的局面竟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化解了，而且是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没有给对手留下僵持、拉锯、挣扎的那怕一丝可能，张树森经营了无数年的安南县局瞬间一片清明，那些被张树森重用、提拔的人，在剔出了害群之马后，迅速团结、凝聚在自己这个真正一把手的周围。
说实话，从政之路是坎坷的，但在这一段时间，他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通达与顺畅。
他迫切地想见见那个如有神来之笔的才十四岁的孩子长什么样子。
给秋四喜打了个电话，秋四喜让文员小许专门跑了一趟胡若云的家里，他爹妈说胡若云开学了，成了安南县第八高中高一年级的一名寄宿制新生，学校封闭式管理。
那就再说吧，偌大一个县局，乍逢大变，还有很多事情要他这个一把手主持着推动向前，见人的事再缓一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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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俗人”，王志国局长也做了一些“俗事”，他安排着局宣传干事和秋四喜去了一趟熊德彪和胡若云的家，这次是开着警车大鸣大放去的，虽然两个主角都在学校，但相关人员让两个孩子不知所以的四个家长站出来，代替孩子接受了县局颁发的“见义勇为”奖。
除了一人一个镶着奖状的大相框，还有200块钱的奖金。
最后，秋四喜所长还分别同两个孩子的父母热情合影留念。
秋四喜是农村出来的孩子，更明白在农村，人活的就是一个“场面”，自己这种穿制服的人上门颁发表彰，看似没有什么，实际上对两家人在村里的口碑和影响有着深远意义。
实际情况也是这个样子。
胡若云家的前边邻居就是一墙之隔的伍德子家，眼看着家里老大结婚要盖新房子，两口子在生产队时候就对胡起华两口子拿捏惯了，这次也算计着拆了旧房子，起地基时不给后面的胡起华家留那两尺的“滴水”，这样一来，自家院子就能多出来两尺宽的面积，这种事在农村会被视为\\\不说理“，是会被舆论谴责的，但伍德子两口觉得反正胡起华两口子不敢吱声，别人的话就纯当放屁。
我不知道其他农村是不是这样，反正我们这儿是这样的：谁家盖房子都要在自家面积内给后面的邻居留出来两尺距离的空间，俗称“滴水”，也就是自家房沿上流下的水仍然是通过自家这两尺地界流出去的。
不要问我为什么，就是一辈子一辈子传下来的规矩。
但还没有等到他们在地基上放线，派出所和县上的警车就来了，在村长、支书的带领下热热闹闹地为胡起华两口子颁了奖，所长还亲热地和他们照了相。
伍德子两口子就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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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这孩子越来越有本事了，而且自己本身就不占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