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叶子(后传) 第十四章 无止境的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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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秦宁的眼睛里找到一点点的人影,她探头望了一阵觉得也没什么有意思,她转身决定继续睡觉,这一回不需要任何人花费力气,她就倒在床上大睡了。李云走进病房,看见之前还缩在牆角的秦宁主动跑到床上睡,差点就要冲出去把刚走的秦育成唤回来,幸好她的开心没过头,像个母亲般微笑着替秦宁拉好被子,就拿着那空了的玻璃水壶到外头取水。
李云才一离开,丁尽毅与他的死党大军正好找到了秦宁的病房。看清楚了里头没人,两个人就大胆地窜了进去,蹑手蹑脚地靠近秦宁的病床。忽然,大军猛拍了丁尽毅的肩膀:「喂!」
「哇──」丁尽毅差点就叫出声,瞪着死党,小声地骂:「干嘛拍我!?」
「阿毅,我们是来探望你二姊,又不是来偷东西,干嘛要偷偷摸摸?」
「对喔。」一语惊醒梦中人大概就是这个丁尽毅现在的表情,原来小偷般的紧张兮兮变得轻松的大摇大摆,丁尽毅知道秦宁在睡觉,这个时候就最好作弄她,所以他让大军别出声地站在一边,自己向秦宁的病床靠近。之前秦宁在老树下跷课睡午觉的时候,他就是这般突然扑向秦宁把她吓醒。
「二姊!」丁尽毅扮着鬼脸,又一次大叫:「哇──你看谁来啦?」
「……」秦宁自然醒了,她那充满惊吓的眼神一直望着床边这个人,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呼吸都变得急促。她被吓到了,很完全的。然而,丁尽毅没注意到秦宁的不对劲,一贯作弄她后大声笑着说:「二姊,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秦宁虽然依旧不言语,不停往后移动的身体和那忍不住的泪水却都替她说着她的害怕。看清楚秦宁被反绑的双手和惊恐的泪水不停地打转,这下子,丁尽毅才发觉秦宁有问题,他尝试温柔地向秦宁伸手:「二姊,怎么了?被我吓坏了?」
看见丁尽毅伸出手,秦宁的反应是更加激烈的退,被绑住的双手无法挡开丁尽毅,她已经退到床的另一边,一个没留神,就这样跌下床。丁尽毅见状马上跑过去要扶她,只听秦宁对靠近她的人大声嘶喊,撞开了丁尽毅想往病房门口跑去。
「大军!帮我抓住我二姊啊!」丁尽毅急了,他只想知道他二姊怎么了,完全没想过秦宁对他的抗拒。大军在旁边看着,在混乱之中似乎有了头绪,他知道秦宁根本不认得丁尽毅是她弟弟,直觉告诉她这些是要伤害她的人。他没有抓住秦宁,反而先抓住了要追赶秦宁的丁尽毅。
「大军,你干嘛!?」丁尽毅正想挣脱大军的时候,大军对他使了个眼色,要他往门口看去。一看,丁尽毅傻了,嘴巴开着却叫不出「大姊」两个字。
此时的秦宁就像只被追赶的老鼠,边奋力地逃边惊慌地嘶叫……可是,当秦宁看见丁馨柔,她也不叫不跑了。她停着,其实只是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后退,只能任由丁馨柔向自己一步步靠近。当下看到一片混乱的丁馨柔反而异常地冷静,她只想先把秦宁安抚下来,对于弟弟的胡闹她慢慢才跟他算。
「小宁,小宁……」丁馨柔清楚秦宁的不安,所以她靠近得很缓慢,声音也放得极细极微:「小宁,姊来看你了。」
随着一声声熟悉的叫唤,秦宁慢慢地也向丁馨柔迈开脚步。就在丁馨柔的手就快成功碰到秦宁时,李云正巧回来了,看见这么多人,尤其是两个男生在秦宁的病房,她吓了一跳,手上的玻璃水壶一松,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眶啷眶啷──」
这声音对在场的人只是普通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对秦宁却像环绕不停的钟声一样,是敲醒她记忆里那场恶梦的可怕钟声,每一片碎裂,都让她想起那一天那些令人生畏的脸……
秦宁终究没被丁馨柔的手碰上,那心跳和不规律的呼吸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呆望着丁馨柔,嘴里欲发出的字却始终没发出,忽然再也吸不进半点空气,身子不自觉地就这样倒下了。一连串的大声响不意外地马上惊动院方,赶来的医生看到情况,皱着眉头先训了护士的疏忽:「不是特别提醒你们别让男生进来了吗!?」随即,就把病人以外的人请了出去。
病房外头,所有人都沉默着,每个人都被秦宁的反应吓呆,就连李云都没亲眼见到秦宁歇斯底里的样子……回过神来时,丁尽毅和大军面面相觑,丁尽毅瞥了自己大姊一眼,心虚地赶忙别过脸去,这些一点也没躲过丁馨柔的眼睛,她走到弟弟面前冷冷地命令着:「阿毅,你该把你知道的通通给我说出来了!」
「大姊……」丁尽毅为难地望着姊姊,他知道他什么都没办法隐瞒,一五一十地把那天他跷课去找秦宁的经过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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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不算特别,也不能算普通的日子,嗯,因为是我生日。生日那一天,身边的人都会为你庆祝,我们家从来就没有生日会这东西,为了避免我问父母多余的为什么,所以很多小孩该有的福利,姊的、阿毅的都被剥削掉了。
我的生日,是最残忍的母难日。那一晚,我相信她一定惊醒千万次,在我拆完姊给我的生日礼物睡得正沉正甜的时候……或许是老天觉得我这十几年来都不尽孝地让母亲在这一天超级的不好过,所以也终于忍不住给我一个忘不了的恶梦。
一如往常的,我的座位依旧凌乱不堪,指証了那位元凶以后,日子并没有更好过,虽然这段日子他没有参与,可惜他已经把其他人的邪恶因子给诱导出来了,所以对我来说,他还是元凶。
看到这种情形,我下意识地不想上课,其实指証了一位优秀生以后,老师们对我这个外来学生的眼光就不怎么好了,就是觉得我在侮蔑元凶,有些人还会在背后说同样是优秀生,他的待遇比较好,所以我妒嫉,而且想冤枉他。唉,反正閒言閒语环绕的日子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待多一年,我就脱离这种规规矩矩上课的日子,瞧那死衡赐总让我觉得他闲空的要死!
「唉──大学生真好啊……」靠着旧校舍的破牆,我叹着。
「为什么总是听你在感慨?」那个元凶的声音我已经会认了,二话不说,我马上就站起身要离开,但我却停住了。
「我就知道你一看见我就会掉头走,这下子不走了吧?」他笑着,有点神经兮兮的,我的脑子除了因为他放在我颈边那把刀而变得一片空白以外,还因为三年前那次差点被疯子学长扔下楼的阴影,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地抖。
「怎么了?你怕这个?」他把刀从我颈边移开后晃动着,一步步地趋前,我也只能往后退。
「原来只需要这样,你就会露出害怕的表情……我何必花心思整你。」他脸上露出得意的样子,丑恶地笑着。天,这段日子难听的笑声我还听得不够吗……为什么要让我听见令人在白天都能打冷颤的笑声……
「你想干什么……」说着话的时候,我只听见自己上下排的牙齿在打架。
过了很久,他的表情也恢复平常的样子,冒出了一句:「没什么,只希望你不走。」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马上联想到一个衡赐曾经问过我的问题,他说:「有一对姊妹在出席一个丧礼时遇上一个很帅气的男生,后来妹妹把姊姊杀了,你猜为什么?」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旧了,所以我很无奈地说:「因为那个妹妹想在丧礼再见到那个男生。」
那时,死衡赐故意摆出很惊愕的表情说:「哈哈,想不到小宁具有变态狂的特质!看来我要小心点了。」玩笑以后他还是一贯地说教:「其实,他们思考的并不复杂,反而是最直接简单的。所以你也不需要常常考虑很多的!」
死衡赐还真以为拐个弯骂我,我会意识不到……结果他被我狠狠地揍了一顿。
「啊!我在想什么啊!?」那么一回想,我也渐渐冷静下来了,面对这疯子我也已经完全打消离开的念头,妥协地说:「好,我不走。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今天……」他吞吞吐吐地说着,没拿刀的那隻手在口袋中摸索,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后腼碘地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吧?」我的脑子顿时轰的一声:「妈呀!这盒子不会是我的生日礼物吧!?那我收还是不收啊!?」
「这个……是送给你的……」他双手奉上的时候,那刀子还在对我反射耀眼的阳光呢……
「呃嗯……我爸说,不能随便收男生的礼物。」天啊,我只有这种烂藉口来推託吗?硬着头皮再推:「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收。」然后身体移动移动,能跑掉的话是最好了……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怎么能说是随便呢?」他的礼物连那刀子又往前推过来,我连忙惊恐地退了好几步,他恐怖的脸看着我喝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拜託,你的刀在往前,我能不后退吗?」心里又嘀咕了一句:「叉的,我没走算不错了。」
「喔,不好意思。」他正要把刀子收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大叫,而且声音更为熟悉,那是小鬼头阿毅的声音:「浑蛋!你拿着刀要干什么!?」
这么一吓,他的刀忽然来一招横扫千军,差点就在我身体某一处划下,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阿毅已经冲到我面前握住了疯子的刀。
「没事吧?」
「……」本来就快没事的,这么一闹,怎么收拾?(顺便一提,元凶此刻要换个代号,叫疯子。)这会儿疯子瞪大眼睛质问我:「秦宁,这个男生是谁?」
「……我不认识。」我别过头避开阿毅的眼神这么说。
「小子,你听见她说不认识你了吧!给我闪开!」疯子一想甩开阿毅,被阿毅握着的刀子马上就在他手上划出了伤口,本能般地我上前拦住了疯子继续攻击,对方见血已经傻眼着,再看见我拦在前头,完了,误会大了……
「我知道了……我懂了……你说不能随便收礼物是假的,你说不认识这个人也是假的……」他自言自语般地说,我也差不多快崩溃了,怎么跑才不会被他的刀给扎到啊?
霎时,阿毅的老友大军突然出现:「阿毅!发生了什么事!?」小鬼头真不愧是练过的,马上把疯子的手抓住,一板,把刀给夺下了。疯子还是有理性的,见情况不妙立刻就跑,而大军俐落地向疯子追去。留下我跟小鬼头两个。
经历了惊险的一幕,我松了口气,然后我很顺手地从小鬼头胸前的口袋把他的手帕拎出来为他包扎伤口,他笑嘻嘻地对我说着:「二姊还说不认识我,那你挡在前头干什么?」
「……为什么逃学?」我为他绑紧后问着。
「因为,今天是二姊生日,所以我想……如果有人陪陪你就好了。」他傻兮兮地说。「这个笨蛋弟弟!」心里虽然大骂着,却也只能面无表情冷冷地回答:「我没有弟弟,我跟丁家没有任何关系。」背对着他,我又说:「你们最好赶快离开,要不我就报告校方了。」说完,我立刻就跑了。
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停下了,才发觉自己也逃学了。不知怎么跑的,我居然跑出校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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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宁跑了之后呢?」丁馨柔非常确定只是遇上一个疯子的这小段经历不会让秦宁这般的恐惧,她继续地审问弟弟,一定要知道原因,否则她帮不了秦宁。
「二姊的话让我傻住了,意识到她跑了之后,大军也回来了。」丁尽毅失落地说。
「对不起,如果我有抓到那疯子,阿毅二姊可能就会平安无事。」
「不关你的事,你不需要自责。」丁馨柔拍拍大军心平气和地说,转过头面向弟弟又是一副可怕的表情,继续追问:「后来究竟发生什么事?」
「……」丁尽毅一脸无奈委屈,没什么头绪地说:「我也不知道二姊在我面前离开之后跟我们找到她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我们到达那条小巷子的时候只看见疯子拿着玻璃樽打破了衡赐哥的头,我们喝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本来想抓住疯子,可是我跟大军还是先把二姊他们送到医院,疯子的事已经报警了。」
「衡赐也在?」
「嗯,那时二姊晕倒在衡赐哥怀里。对了!还盖着他的皮夹克。」丁尽毅看着自己大姊如此纳闷的表情,再追问自己也没东西可说了,就先求饶:「大姊,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啦……」
「嗯。现在!立刻给我回家!」丁馨柔冷冷地把命令下了,深知她脾气的丁尽毅二话不说拉着死党赶快逃离,刹那间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来后来的事只有衡赐那孩子清楚了……」听完前段的李云平静地说,丁馨柔歉然地望着她:「对不起,是我们太胡来了。」
「没关系。」嘴上虽然这么说,李云心里却一直觉得可惜……本来惊喜着秦宁刚刚有了起色,这下子……又该怎么对秦育成交代呢?尤其当医生慎重地交待:「不要再刺激病人。」,她真的不晓得秦育成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再度崩溃。
「馨柔,我能拜託你看好小宁吗?」李云说。
「云姨,你要去哪里?」
「我想去问问衡赐那孩子住在哪间病房,如果秦先生回来了,千万别让他进病房,知道吗?」
「好。你放心去吧。」
丁馨柔望着李云离去,自个儿走进秦宁的病房,看着那被五花大绑在床上,连嘴巴也被堵住的秦宁,丁馨柔心疼地拭去秦宁额角上的汗,不自禁地想:「小宁,你此刻冒着的汗和深皱的眉都是来自那一天的恶梦吗?」
「小宁,不要怕,姊在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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