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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叶子(后传) 第十二章 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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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间欧洲风味的咖啡厅,两个女人正开心地聊着天。只见其中一个笑得灿烂,另一个的脸却不知如何反应般地红着。

「呵呵,我说云啊!你可不是少女了啊!遇上好男人得追啊!」李云面对好友的取笑,只能光瞪着,一点反驳能力都没有。怪也只能怪自己,明明都过了四个月,怎么还老是在好友聚会的时候提起那俊朗的他呢?想起他寻找女儿时的紧张劲儿,就像是丢了东西的小孩子,东找西找的,怪可爱的。

这一瞬间,自个儿不自觉痴了去。忽然,眼前黑影晃动,这才回过神来,望着好友暧昧的眼神,嘲笑般的问题:「喔?又想他了?」她就伸手想向她打去,骂一句胡说八道也好。

此时,手机却响起了。看着那电话显示的人名,她居然愣着不晓得该不该接。好友就是在这种时候最能发挥默契,马上把电话给抢了过来,接了。

「喂?找哪位?」李云发觉手机在好友手上时,已经太迟了,知道硬抢是得不回来的,就坐在位子好好等待。

「我……我找李小姐。」

「这里李小姐很多喔!你找的是哪一位?而且,找她什么事?」李云听见好友就像年轻时刁难追求者般的话语,已经开始给她打眼色。那一头的秦育成也意识到这是一场作弄,没有心情开玩笑的他用很沉重的语气说:「请你让李云听电话,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

好友的脸色有点变得尴尬时,李云就很快地把手机夺回来:「喂,秦先生,对不起,我朋友她……」话没说完,就被秦育成混乱的句子打断,他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无法组织的话,李云真是应接不暇,对秦育成吼了句:「秦先生!请你冷静一点。」秦育成这时才在电话那头安静了,他也不晓得原来的沉稳怎么会在听见李云的声音之后完全失控,之前他究竟说了什么,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他只知道他必须找到李云。

「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李云觉得一定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才会让这温文的秦育成这般慌乱,没必要再在电话里头猜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到他面前。

「医院。」

「上回那间,对吗?」

「对。」

「好,我二十分钟后到。」

「谢谢。」

「等我。」挂上了电话,对好友无须说明,她也早已经把帐给付了,拍拍李云的肩,两个女人相视一笑,李云就匆匆离去。

又是那令人不舒服的白色,秦育成非常厌倦这个颜色,好几次,他都差点把那穿着白袍的医生给揪起来打,最后院方严重警告他再闹事就把他轰出去,这才把什么都忍着,坐在病房外头。本来斯文干淨的脸庞,整齐的头发,现在都像是一个流浪汉般,他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天没有睡了,但他却清楚女儿已经五天没有正常睡眠,每一次医生踏进病房,他就听见女儿惊恐的叫声,他就要崩溃,抓着医生不断地质问:「你做了什么!?你到底对我女儿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我们给她打了镇定剂。」每一回,医生都是这个答案,然后才让他进去看了一眼,就催他离开。

「秦先生,你还是找她妈妈来吧。」医生摇着头说完这句话就匆忙地想离开。

「为什么!?」

「秦先生,我已经不只一次向你解释了。请你明白你女儿对男性有所抗拒,送进医院醒来以后就是这样,所以请你不要进去,以免刺激她。」

「你以为我会对我女儿做什么吗!?」秦育成气得快疯了,他不知道女儿为什么会入院,他收到医院的电话过来以后就没有真正见到秦宁。正当他拉扯着医生的白色袍子时,李云赶到了。

「医生,对不起。您先走吧。」李云拉着秦育成,把他安抚下来。秦育成的眼睛布满着血丝,李云望着他那疲倦的脸,心想,如果让他合上眼,他马上就能睡着。他已经累坏了。

「云,云,你来了。」秦育成模糊不清的脑子,拼凑不出正常的句子,什么礼貌或该用的称呼,他都已经忘了,只是不断地说:「他们不让我看小宁,云,你帮我,帮我……我担心,我不知道小宁怎么了……我担心啊……云,你来就好了,医生说要妈妈才给进去,可是我不行找文伊……」

「求你了,我求你了。」秦育成说着说着居然就要给李云下跪,李云把他给扶好到位子上,很冷静地对他说:「好,我进去看小宁。你先闭上眼睛。」

「一定要告诉我小宁怎么了。」真像个小孩子,李云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柔声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秦育成已经太累了,沉重的眼皮盖上就睡着了。而李云找了护士拿了被单给他盖上以后,走进了秦宁的病房。

「为什么四个月后我们又是在医院见面?」李云望着病床上的秦宁,极为心疼的语气说。李云正想握起秦宁的手,才发觉她的双手的衣袖长得不寻常,就像精神状况异常的病人会被反绑着手时才会穿上的病人服。

「小宁,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云问着,床上的秦宁因为镇定剂发挥的作用正安静地睡着。

跟爸爸一起住,更加发觉他的气度不凡,我差不多觉得自己有恋父倾向了,连衡赐都快吃我这爸爸的醋。这也没办法,有这么疼自己的父亲,我甚至已经完全把自己的身世给忘了。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他豪爽的个性让他拥有这么多好朋友,他可以把自己整理得干淨,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准备的,井井有条得就像有个妈妈在打理一样。

「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就是没有半个污点的大好人了!」那天我开玩笑似的对他说,他吓得差点把手上的咖啡洒了。我对他吐吐舌头,扶他坐下后笑着说:「开玩笑的。」他反而很认真地问:「小宁,你是不是不适应新学校?在学校被欺负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开学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还不适应什么?呵呵,再说我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而且高中最后一年,没有人有时间欺负别人,大家脑子里只有联考两个字。」我说。

「是吗……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后这么说,我就不打扰他休息,走进他为我佈置的房间。这里没有一件物品是从前的。离开医院的那一天,只有姊躲在一角送我,或许只有离别这东西才是我唯一能够带走的。

手机在桌上震动着,也不多想,不多看我就接起电话,是衡赐哀怨的叫唤:「小宁……」

「嗯。」

「小宁──」

「嗯。」

「小宁啊……」

「嗯,我在听。」

「小宁……」

「嘟──」我挂断。他又一次打来,又唤:「小宁……」

「你是正在梦游?还是喝酒了?」

「小宁,我很无聊。」他说。

「我很明确地感受到你的无聊。」我说,他在另一头笑得很开心,终于正常地跟我说话:「小宁,你学校怎样?」简单地,我把学校的情况报告了一番,上课下课还有我的跷课,都是跟从前没有什么分别。

「平平淡淡,没惊喜。」我给了他一个总结,他长吁一口气,笑说:「那我是白担心了,真怕你在那里被欺负,然后过得不开心。」

「还好,开学都这么久了,你还担心?」

「两个月没见着你,光是通电话,怎么会不担心?」他反问我。

「呵,我又不是一个人生活,我还有爸爸啊!」

「嗯。我这里又是赶报告的日子,很闷。」他埋怨起他大学的日子,我静静地听,到他终于发洩完他的闷气,互道一声晚安之后才挂上电话。倒在床上,我心底其实还在惊讶,讶异为什么在家里的那个男人会担心我在学校被欺负,那两个月没见的衡赐竟然也为了同一件事情担心。记得我还在医院时,衡赐也这么担忧过:「到新环境,被欺负怎么办?学生最爱欺负转校生,老师刁难怎么办?」

但,我没想过这个预言居然成真了。而且最令我自己讚叹不已的是──我居然瞒着这两个男人过了一个半月。开学第一个星期还算是相安无事,第二个星期开始有点不对劲,我一直觉得是我自己太敏感,因为桌椅是有编号的,而我的椅子却老是得跑完整所学校才能在某一个角落找到。如果那个人的用意是要我上课迟到,给我下马威的话,其实也没有奏效,因为迟到的我并不会回教室,就干脆跷课了,留给人什么印象,我并不在乎。在这个学校,印象的好坏是没有人注意的,全校的老师学生注视的只是那张成绩单而已。所以,我觉得自己多心了。

后来,椅子不再被移动,换桌子不见了。我也真的很懒得去搬,而老师总会问,问了以后找人替我去搬。嘿,这就是身为女生的好处,这种搬重物的粗活儿,老师就是指了男生去干。这下子,我反而觉得这个做法是我被欺负的真正原因。好了,从此桌椅都不会平白飘移,只是上面多了许多不堪入目的文字。反正被破坏的并不是我家的家具,我依然无动于衷。或许,我的太平静也惹恼了那些想看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的人,后来抽屉里总会塞满垃圾。

幸好不是那种死老鼠或者腐坏食物的那类垃圾,只是纸张或一些不明物体的碎屑,每一天的早上,我都要伸手进去抽屉把垃圾拿出来,谁叫这抽屉离不开桌子,而我的书包没地方塞就要塞进这抽屉里。习惯了以后,我处理垃圾的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把垃圾全掏了出来。

人果然是在规律之下麻木的。

我这规律的动作结果还我碰了钉子,那可是真钉子,尖锐的,我的手一抓,吃痛之后缩回来,一看,全是血。我从头到尾没有吭声,说不痛是假的,只是周围人的冷漠,让我觉得喊痛也只会让人以为我在作戏博同情而已。那一股倔强一冲上心头,我就咬紧牙关,仔仔细细地把钉子看一遍。也不是想要把凶器认清楚了,只是想确认里头有没有生锈了的钉子,免得伤口污染破伤风就麻烦了。

很冷静地看清楚,发觉都是新的,这才跑到学校医物处消毒跟清洗伤口,这里的老师都很好,医务处的老师问了一大堆,为了劝服她是自己弄伤的,害我的谎话也没停过。这手给她包得严重得连班导师都不看成绩单反而关心上我的手,又一轮的谎话以后,我在放学以前就把纱布给拆了,否则,第二天,我家那爸爸绝对会让这学校不得安宁。

手受伤的事情可能让欺负我的人有点良心不安,所以有一个星期,我的处境是平静的。那已经是开学一个月以后的事,在那整人计俩层出不穷的半个月里,我逐渐地知道搞鬼的人是谁。

「是该把人揪出来吗?」我心想着。

在病房里,李云一直等候秦宁醒来,不过人有三急,她见秦宁还是没有快醒的迹象,就离开了病房。说巧不巧,秦宁醒了,她眼神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心情,她那眼睛就像死不瞑目般的只是张着,好像有在看东西,又彷彿什么都没看。

她下床,一贯地走到病房的角落,那坚硬的牆角才能给她安全感。她瑟缩在那里,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脚,筑起她自认为牢固的城牆。李云回到病房的时候差点以为秦宁不见了,幸好没有冲动地转身出去寻找,在病房的一角,看着秦宁木无表情地蹲坐着,她慢慢地靠近。

「小宁?」李云唤了一声,秦宁没有任何反应,她就大胆地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也蹲了下来,轻声地唤:「小宁。」

「小宁,我是云姨,你还记得吗?」李云发觉秦宁一眼都没望过她,尝试用手触碰她,轻轻推动,她就像一个假人,会随着李云的推动而动,而当李云想把她带回床上去时,她会挣扎,然后又维持同一个姿势蹲坐在牆边那一角。李云试了许多方式想让秦宁有其他的反应,但全都徒劳无功。

「小宁,你爸爸很担心你,你就不替他想想吗?」无计可施的李云只能抱着这空壳般的秦宁这么说……

而,秦宁的眼睛里头依旧没有任何人的影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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